“什么交易,说来听听,不过你也要清楚现在的情况,谁才是主导地位。”涂山澈将那张红色的网又收紧了一些。
山神并没有在意涂山澈言语中的威胁,只是扯了扯嘴角,“你们要去祁山,我给你们带路,作为交换,你们帮我找个东西。”
“我还以为她要找人来着。”唐语梨偏头对涂山澈讲。
涂山澈:“找人?这么些年就算在祁山找到了,那也只剩一个骨架了,还能看出来谁是谁吗?”
那山神并没有在意两人的窃窃私语,只是自顾自说着:“相传祁山之中有神祇一座,化形而神之,非有缘之人不可见,当年我受主神恩惠,自愿驻守祁山入口,却不想历经流年生出凡心。”
她的目光透过神龛,环顾四周的破败不堪,凄然一笑:“不过我落到如今这地步,也算是咎由自取,应了誓言罢了,祁山之中多瑰宝,中有一物,名为十方镜,可摄魂魄,寻真我,我并不想占有,只是想如果你们拿到之后,可以放我自由,之后万般罪孽,自当受之。”
“十方镜?”顾言深抬头看向沈随之,小声问。
沈随之:“五大圣器之一。”
思虑片刻,涂山澈将那张红色的网撤了去,一字一顿道:“不准耍花招,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山神缓缓走出神龛,点点头,开始绕着仅剩的三盏长明灯翩翩起舞,随着腰肢摆动起落,她腰间的铃铛叮铃作响,有节奏的随着舞步在空中飞荡。
在这繁复的舞步中,顾言深在那转动的衣裙中若隐若现地看到了一位笑容灿灿,灵动明媚的绿衣姑娘,两个身影重合之间,顾言深莫名其妙的感到了巨大的悲伤。
一舞毕,山神站定原处,随着一声巨响,神龛之后的石板慢慢移动,片刻之后一个暗门出现在那里,里面很黑,看不到尽头。
“走过这里,就到了祁山脚下,你们没有守灵人的血脉,无法从外面上山,这里是唯一的入口。”不知是不是那支舞特别消耗体力,此刻的山神看起来很是虚弱。
看着那个黑咕隆咚的地道,四人面面相觑,没人动身,显然他们并未完全相信她说的话。
“怎么?不信我?”
“那倒不是”,顾言深说,“是还有几个问题需要解决,等这些问题解决了以后我们再去祁山也不迟。”
看着山神疑惑的表情,顾言深将手放到那副棺材上,“虽然我不知道‘山神娶妻’对于你意义何在,但是这毕竟是伤天害理之事,这些年来无辜惨死的人何其无辜,你要承受的罪孽不止万般,这里面的人还活着,放了她,看着她走了,我们再出发。”
听到顾言深的话,山神冷笑一声:“伤天害理?你可知祁山之境,灵气内敛,导致祁山之外,寸草不生,若无我多年用自己的灵力苦苦支撑,这里的生灵早就死绝了。”
“我失了神格,一时间灵力几乎散尽,没有了我的庇护,山下的村庄邪魔并行,大旱三年无雨,生灵涂炭,山下的村民发了狂一样,来到我的山神庙,打碎了神像,拆了神庙,我也很难过,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里的生灵一个个死去,所以我选择了堕仙,每年吸食一个姑娘的精魄,维持我的灵力。”
“我不能让他们看到我的样子,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法,你说,舍一人,救万人的事情,是伤天害理吗?”
顾言深摇摇头,缓缓说道:“舍一人救万人本来就是个伪命题,什么样的天道会有舍一人救万人的选择,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真的到了这一步,我可以决定舍弃自己去成就更多的人,但是如果那个人不是我,便不能慨他人以慷,你有没有问过这些姑娘想不想死?”
“她们原不该为你失去神格而负责,这对她们不公平。”
山神开始有些激动:“可是她们本来就过得很苦了,死亡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不死不灭的困在方圆之地,日日守着无望的等待,这对我难道就公平吗!”
听到这些,顾言深眼眸深邃的看着地道深处的黑暗,那眼神跟平时的顾言深判若两人,他用一种平静到毫无波澜的语调说:“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无论对你来说是否公平,你所在的处境都是自己的选择,就像飞蛾扑火,代价便是身死魂灭。”
沈随之怔怔地看着顾言深平静的说出这番话,多年前那双静如水的眼睛与面前的人重合,他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带着当时的沈随之看不懂的悲伤。
他期盼着眼前人能想起一切,却又害怕那一天的到来,就像现在这样在路上并肩而行,似乎都是一种奢望。
良久,山神吐出一口浊气,“你说得对,我只想得到解脱,如果有幸灵魂不灭,我希望它是自由的,往来百年,是我自己把自己困在这里,如果你们回来,我只要哪怕一刻的自由,然后,便是赎罪。”
“最后一个不情之请,如果你们在祁山上看到了人,或者......尸体,能不能帮我看看有无附骨神格。”
感情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爱而不得往往都是遗憾,而遗憾总是念念不忘的,念念不忘终成执念,然后为了一个执念,困守一生。
“好”,顾言深点头算是答应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有结果呢。”
“我叫青峦。”
做完这些,顾言深让涂山澈帮忙把棺材打开,里面是一个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姑娘,估计是吓坏了,晕了过去。
他扶着沈随之的手臂,走到了那个赶尸匠老头身边,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的老头此刻缩在墙边瑟瑟发抖,“前辈,您能把这姑娘带下山吗,以后就没有山神娶妻这一说了。”
那老头颤巍巍的摆了摆手,“不敢称前辈,是老头我走眼了,早晚遭报应喽。”
安排好这一切,涂山澈在这里设阵,以防万一,四人就准备上祁山了。
“还有个事,青峦姑娘,如果你看到有几个穿着蓝色衣服的人到这来,劳烦给指一下路,谢谢。”唐语梨收起鞭子,回头看向青峦。
走到地道入口,顾言深又回过头去,有件事他不吐不快,“我还有最后一个事,真的最后一个了,你为啥当初把我弄下来了,说到当徒弟的资质,这三个哪个不比我强。”
青峦没想到是这个问题,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因为你弱啊,其他人看起来就打不过。”
很好,顾言深本来以为是因为自己骨骼清奇命格独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的被选中,这下好了,以后遇到的妖魔鬼怪要是都这样想,那他不得跟唐僧一样,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看着顾言深好像还想去掰扯掰扯,沈随之紧忙揽住他的腰,给拽了回去,“别生气,你一点也不弱。”
可是顾言深看着自己在沈随之怀里被捁住动不了的样子,更气了,不能在哪都被压制吧,总要有主导的时刻,理想很丰满,可是现实总是骨感滴。
他们踏上了那条通往祁山的路,前方一片幽深,像是连接着另一个不属于人间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