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徐朝霖每次回酒店,都会看到在大堂里等他的邵倩倩。在她的脚边每天都摆着不同的奢侈品袋子,衣服,首饰,包包,皮带,手表等等各式各样的东西,无一例外都是男款。
徐朝霖脸上的表情仍旧是淡淡的,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
“别等我了,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
“你告诉我的电话,你从来没接过,微信也不回,我只能在这等你了。”
“我需要工作,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这个大小姐玩。”
他说完就要经过她,朝电梯走去。
“你等会,”邵倩倩赶紧拿上袋子追了上去,“我送你的东西你都不收,是不喜欢吗?”
“这跟喜不喜欢没有关系,是我不能收。”
“可我就想送给你,塞给你,丢给你,哪怕你不想要也要给你。”邵倩倩倔强地举着那些袋子,柔嫩的手指被袋子上的细绳勒出红红的深痕。
“为什么是我?”徐朝霖略微抬起头,头顶的吊灯照出他半个侧脸,他嘴唇用力的抿着。
邵倩倩把眼睛用力地张大,不想眨眼,不想眨眼后流出刺痛的泪来。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是你?
周围来往的人,纷纷对他们投来疑惑的目光,伫立在灯光下的少年少女。
那些目光像一把把柔软的刀子,或深或浅地捅在邵倩倩心上。
她举起的手终于因为太过酸痛垂了下去。
脸上伤痛的表情像是迅速瓦解的薄冰,而后,美好的笑容又出现在她脸上。
“没事了,你回去吧。”
邵倩倩走过他,伸手按住了电梯的按键。
电梯“叮”得一声,缓缓打开了门,就在邵倩倩抬脚的瞬间,徐朝霖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跟我去个地方。”
他的目光看过来,温柔而复杂地笼罩在少女的身上。他把她手里的袋子一股脑地接过来,往不远处一直跟着邵倩倩的保镖甩了过去,趁她们慌乱的功夫,拉起她朝门口跑去。
邵倩倩的左手死死地抓紧着徐朝霖的右手,用尽力气指甲发白,像溺水的人抓紧手中的淤泥与水草。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用尽力气,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飞速地离开自己的世界,所以想要抓紧一些,再紧一些,紧得透不过气也没有关系,只要不离开自己的世界。
夜还没深,他们穿过拥挤的人群,穿过繁华的街道,在江边停下来,目光所及是翻滚着浑浊泡沫的江面。灯光倒映在江面上,被风一吹就溃散成一片肮脏扭曲的油彩。
他们的手仍旧紧握着,彼此的手心都微微发着汗。
沉默许久之后,徐朝霖转过头,对上邵倩倩湿漉漉的瞳孔。
“你为什么回国?”
江上的游轮发出一声刺耳的汽笛。
邵倩倩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回来跟傅辰宇订婚的是吗?”他的声音空洞洞的,分明是句疑问句,却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像是被冰冷的江水吞噬般,连心脏都忘记了跳动。
“可我不喜欢他,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你都没见过他,怎么就知道不会喜欢他呢?”
邵倩倩看着他,用很小的声音回他:“因为我已经喜欢你了啊。”
人群的嘈杂声一句一句钻进徐朝霖的耳朵里,在所有的语句里,他还是听到了那句,我已经喜欢你了啊。
“我从来没有跟男孩子相处过,我更不知道怎么恋爱,可是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靠近你,想每天都见你,想对你好。”
邵倩倩的瞳孔里倒映着五颜六色的灯光,随着她的呼吸,明明灭灭。
“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开不起,你是邵氏的千金,你知道我是谁嘛?一年前,我还是个街头的小混混,小流氓,我凭什么得到你的喜欢?”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从江面上吹来的风永远带着湿淋淋的水汽,尽管是在这样的深冬,徐朝霖额前的碎发被水汽凝结,软软地耷拉下来。
“徐朝霖,我真的不在乎的。”邵倩倩的心里像揉进了一把碎玻璃,她轻轻地靠过去,靠在他柔软的卫衣上面,温暖的体温透过棉质的衣料传递出来。
“邵倩倩,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不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要做没结果的事,你没跟男孩子相处过,可能你以为的喜欢只是一种错觉。”
邵倩倩的喉咙有一点发紧,腮帮子酸涩的厉害。
过了一会,徐朝霖感觉到胸口一阵温热,他的手抬起来又放下,几次之后,双手在身侧握成了拳。
“你是不是讨厌我?我知道我们第一次遇到的时候就不愉快,我娇生惯养,脾气不好,我都可以改的,我可以跟你一起吃路边摊,我......”
“为什么要这样?”他握住她的肩,把她拉离自己的胸膛,她的眼圈红红的,下睫毛稍微晕了点妆,姣好的容颜足以受到很多女生羡慕的目光。
“我不知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徐朝霖抓着她的肩膀,昂贵的外套被他捏的皱巴巴的,就像此刻他的心脏仿佛也被人抓皱了。
他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拉起她的手,慢慢地往回走。
他们像很多出来闲逛的小情侣,手牵着手路过一家家的奢侈品店,那些经典的图案和花纹,到处弥漫着一股低调的奢华气息,就像是下了毒的浓郁咖啡。
只是再多的品牌在邵倩倩眼里都是不屑的,她甚至都没有扭头看一眼,她只要一个电话,成箱的高定就会像流水一样送到她房间,她连试穿都不用试穿,就会有模特穿着那些衣服一一地从她面前经过,她只要选出几件喜欢的就好。
她的眼里只装的下身旁这个男人,他只需要穿着简单的套头连帽衫,就能吸引她全部的目光。
夜风里,她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特殊的甜腻气味,跟所有的香水味都不一样,她说不出那是种什么味道,如果非要形容,更像是从他体魄里散发出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