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洲已经第三次被傅总赶出来,十分钟一次,准确无误,傅总嘴里肯定含了支秒表。
大门外车来车往,穿着高定的女人拖着长长的裙摆走过一个又一个,就是没看见徐朝颜的身影。
赵成洲急的眉毛都要烧起来了。他抻着脖子张望了一会,刚想转身回去,一辆红色的敞篷法拉利就他从面前缓缓驶过。
副驾驶上的少女半睁着杏眼,脸上透着不正常的潮红,长长的发丝被夜风吹起来,冥府之路的香气像雾一样散的很远。
赵成洲心下一沉,慌忙跑回了宴会厅。
傅辰宇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眼里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和冰冷。虎口处的血迹已经干涸。
赵成洲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跟他耳语了几句。
傅辰宇听罢,偏了偏头,食指放在领结上往下扯了扯。
“他找死。”
赵成洲吓坏了,他?还是她?
他看向傅辰宇带着笑意的脸,他分明勾起了嘴角,可那眼眸里冷得能淬出冰来。
“傅总....”
“他们往哪走了?把监控都调出来。”
要说坐上张成泽的车时,朝颜还对傅辰宇有点愧疚,在山顶吹了半个小时冷风之后,她的心却又慢慢冷硬起来。
夜空里星光璀璨,偶尔飞过一架闪着红色信号灯的飞机,张成泽在山顶熄了火,他换了辆敞篷车,抬头就能看到夜空。
“冷吗?这么晚还叫你陪我来山顶。”张成泽把大衣脱下来,披到朝颜身上。
“自从你出院后,我总觉得你不一样了。”朝颜仰起头,夜空很辽阔,一望无际的。
“可能死过一次了吧。”他说的很轻松,嘴角还有淡淡的笑意。
“你为什么要.....要.....”要去死....但是她问不出来,还是选择了另一件事情,“为什么突然要联姻了,你才多大。”
“我爸的公司出现了问题,我爸就把我牺牲掉啦。其实很早之前他们就有这个想法,只是我一直没有同意。”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张成泽转过头,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我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
每次面对他,朝颜都觉得自己有罪,可是感情这种东西真的不能勉强。
“朝颜,你跟他......还好吗?我刚才看到他在里面。”
光线很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你有没有想过,他也会结婚的,到时候,你怎么办?”
朝颜那双小鹿般的大眼睛像关掉的灯一样,瞬间黑了下去。她的脸颊发酸,喉咙里像被倒进了黏腻的糖浆,翻滚的难受。
“我知道。”她的声音很轻,夜风一吹,就散了。“只是我,有的选吗?”
“只要你开口,我带你走。”
“我已经拖累你了,你以为你爸的公司怎么出现问题的,张成泽,你现实一点好吗?你以为一走了之就可以了吗?你在象牙塔里待久了吧。”
朝颜的声音很平静,带着夜里的露水。
“我们,都没的选,等你有能力跟他抗衡了,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朝颜......你喜欢他吗?”
“喜不喜欢很重要吗?就像你说的,他也会结婚,但是不会跟我。”
张成泽默了默,打开车门,下了车。
山坡不是很陡,只是在夜里看起来很黑,深不见底的黑。
朝颜也下了车,走过去,站在他边上,彼此都沉默着。
“如果可以一直跟你这么站在一起,也挺好的。”张成泽拉住了披在朝颜身上的大衣的衣角,他捏的很紧,都把衣角握皱了。
“要死啊,站一宿。”
朝颜感觉到了衣角的拉扯感,但是她不想说破。可能以后,他们都没机会这么站在一起了。
“朝颜,这个戒指.....可以收下吗?”
他张开手,手心里躺着一枚小小的钻戒,是那天他跟她求婚那枚。
“我知道,当时我很幼稚,没有顾虑你的感受,就跟你求婚,放心,这枚戒指不贵的,我没花我家里的钱,都是这两年我在邻市隐姓埋名打工挣的,”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当是我这些年单恋的终结吧。”
“张成泽......你到底为什么会喜欢我。”朝颜的眼眶很热,她死命咬着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我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长的好不好看,而是你在特殊的时间里,给了别人给不了的感觉,也并不是因为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而是你的样子我都喜欢。”
他的声音沙沙的,像法国梧桐在夜风里缓慢摇动的声音。
“张成泽,谢谢你,谢谢你这些年一直在我身边。”
朝颜把手放进他张开的手上,握住那枚戒指。他们的故事并不短,也不是很长,他们的交集会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只剩微信里一个小小的头像。
静谧的山路上,车轮碾过石子,发出阵阵令人背脊发凉的“骨碌”声。
傅辰宇的车队,在朝颜他们身后缓缓停下。赵成洲下车,拉开了后车厢的车门。
朝颜迅速把戒指塞进大衣的口袋,私心里,她并不想让傅辰宇知道。
傅辰宇脸色微冷,眼里压抑着怒火。他站在前车灯前,明亮的光线把他欣长的身影照的模糊一片。
“过来。”他冲朝颜伸出手,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朝颜微微低下头,片刻后抬起来,脸色已经挂了抹微笑,她把张成泽的外套拿下来还给他,冲他摆摆手。
“我走啦。”
“等一下。”张成泽突然拉住她的手臂,话却不是对她说的。
“傅总,有些事,是不是要说清楚。”
“哦?关于什么?”傅辰宇上前走了两步,朝颜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眼镜片上闪着寒光。
“关于你跟那些女人的事情,朝颜不问你,我帮她问。”张成泽顶着他的目光,脸颊绷的很紧。
“我还以为是你父亲公司的事情呢,看来女人比你父亲还重要啊?不过可惜,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
“我父亲的公司......真的是你?”张成泽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堂堂傅总,做的事可真卑鄙。”
“呵,跟你比起来,我做的可光明磊落多了,你跟安南晚狼狈为奸的时候,想过卑鄙这个词吗?”
朝颜捏紧了口袋里的戒指,所有的星光都黯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