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跟理想之间总是有着一条巨大的沟壑,童话故事里的来解救公主的骑士永远在骑马来的路上。
朝颜做不到拍拍屁股走人,因为她底气不足,她亲手作没了一个靠山,把自己甩到了塔克拉玛干沙漠里,周围都是一颗颗高大壮硕浑身是刺儿的仙人掌,它们一个个都穿着高跟鞋,跟她争抢着仅有的水分和养分。
现在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个不要脸的沙尘暴朝她席卷过来,她谁也得罪不起了。
“徐小姐,宴会厅里闷吗?要不要出去透透气?”Dylan像一个耐心的猎人,缓慢而又循序渐进地靠近他的猎物。
“我觉得还好。”
“你的脸有点红了,是不是喝不惯香槟?”
他的手靠过来,朝颜巧妙地躲了下,他只摸到一丝头发。
“徐小姐的头发真柔软,颜色也好看。”
Dylan已经不满足言语上的交流,他的手卷起朝颜垂在身侧的长发,轻微的拉扯,刺痛了朝颜的末梢神经。
“放手。”
朝颜脸上的假笑有些维持不住,语气也冷了下来。
“徐小姐既然知道我,也应该知道我的职业不低吧?”
“是不低,所以,抱歉,我高攀不起。”
朝颜想走,发尾被他死死握住,生平第一次觉得长发是个麻烦。
“礼貌上,敬上司一杯酒,不过分吧?”
Dylan眼里是明晃晃的势在必得。
“好吧。”
朝颜刚想拿起她的香槟却被Dylan阻止了。
他朝不远处的侍应生招招手,从他的托盘里拿了杯威士忌。
朝颜瞳孔一缩,酒水是她备的,但是她不想看自己喝醉啊。
“徐小姐。”Dylan把那杯威士忌递到她面前。
朝颜捏住裙摆上的白色羽毛,在扯和不扯中间徘徊,这裙子一看就很贵。
“《N.U》的员工,什么时候这么不识抬举了。”Dylan有些失去了耐心,寻常的女人,几句话就可以哄走了。
“抱歉,我喝不了这么烈的酒。”朝颜咬咬牙,还是拒绝了。
“那红酒呢?”Dylan又拿了杯红酒摆到她面前。
朝颜看着他,仗着自己外国友人,还拿职位压她,看着人模狗样的,肚子里都是花花肠子,今天这酒不喝,不放她走是吧?
她放开手里的羽毛,突然对他嫣然一笑,“总监,我喝不了,要不我找个能喝的陪你?”
Dylan心口一酥,“慢慢喝,今晚我有的是时间。”
“她说喝不了。”
傅辰宇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先闻其声,再见其人,他长腿一迈,就坐到了朝颜的身边,伸手,很自热地穿过她的长发,从脖子后面环住了朝颜的肩膀。
朝颜的心里没来由地一松,眼里突然浮起一层薄薄的泪,她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心里积压了太多的情绪,在内心建筑起的高高的水坝在他触碰到自己的一刻轰然垮塌。
傅辰宇穿着一套深黑色的羊绒混蚕丝的礼服,有点发亮但是看起来又有点儿哑光的黑色布料,让他看起来更加的英俊迷人,他的眼镜换了一副,但是样式跟以前的没多大区别,他的衣帽间里有一整个抽屉的眼镜可以让他换来换去。
朝颜转过头,眼睛不敢看他,盯着他领口上繁复的金丝线。
“傅总?”Dylan眯起深邃的眼眸,嘴角挂着一丝不满,这个女人是他先看上的。
“何必强人所难,我陪你喝?”傅辰宇的喉结随着他说话上下滚动。
“傅总这是......抢人?”
“呵,这话从何说起?她也不是你的人。”
Dylan往后靠了靠,淡蓝色的眼睛,情绪晦涩莫名。他抬手又把不远处的侍应生叫了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不一会儿,桌上就摆了两瓶威士忌,两瓶红酒,甚至还有两瓶白的。
朝颜吓坏了,这热闹要看到自己身上,就不好看了。
“既然傅总有这个雅兴陪我喝,那就请吧?”Dylan爬到这个位置,酒量自是不比说,他今天就算喝不倒傅辰宇,也不能把这便宜让给他。
朝颜鼓起勇气,扯了扯傅辰宇的袖子。
他低下头,看向她湿漉漉的眸子,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不准再对别的男人露出那种笑容。”
说着,把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
不知道是在浇自己的怒火,还是在浇自己的心火。几天不见还敢跟别的男的笑,就一点都不想他吗?
也对,这个小白眼狼,几天都没理他了,天天给她送东西,一条消息都没回过。她还......
朝颜在他的目光里如坐针毡,她还没忘记上次泼了他的手工西装一身红酒,会不会跟她翻旧账.....
“傅总,继续啊?”Dylan拔掉了一瓶威士忌的塞子,哗啦啦地往傅辰宇的杯子里倒。
在朝颜的印象里,傅辰宇好像没醉过,但是这些酒混在一起,他.....抗的住吗?要不赶紧撤?
傅辰宇按住不停扭来扭去的朝颜,继续跟Dylan拼酒,有些事他也想借着酒劲跟她说清楚,但是现在,先把眼前这个不怀好意的男人赶走才是正事。
朝颜在他面不改色的淡定里,逐渐放下心来,要知道傅辰宇对自己变态的控制力可是有目共睹的,他甚至能控制自己是否喝醉。从来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是已经喝醉了,而什么时候依然清醒。
只要他愿意,他就算喝的妈都不认识了,都能淡定地跟合作伙伴谈完下一期的项目注资。
当穿着羽毛纱裙,喝得面红耳赤的顾颖路过的时候,朝颜投去了救助的目光。顾颖按了按额头,表示自己爱莫能助,她自己都在去医院的路上。
当像座移动冰山一样的南宫炙路过的时候,他还跟傅辰宇和Dylan互相碰了杯。就像在蒸拿房里烧红的木炭上又浇了盆水,滋滋的水蒸气里,是三张逐渐熏红的脸。
桌上的红酒空了,威士忌也空了,Dylan颤抖着手开始拧白酒的盖子。他对东方神秘的白酒有股子既惧怕又期待,这种刀割喉咙般强烈的口感,非常的刺激灵魂。但是现在已经白热化了,赶鸭子上架也得赶。
朝颜抚着胸口,看向傅辰宇的目光里都是担忧。她知道她又病了,上一场病的不轻,这刚好没几天,又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