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一天能准时下班,言轻微拿了备在公司里的运动包去附近酒店游泳。她经常去游泳,这是她唯一一直保持着的运动。每周都尽量保持去三到四次,每次去游四十分钟,来来回回只管闷头游,游得非常卖力。她其实也不是喜欢游泳,只是对于忙碌的生活来说,这算是最高效、最不易受伤的运动方式,可以让她保持身材和精力。
可她今天游得有些心不在焉,心里一直琢磨着事,结果就被一个横冲直撞的初学者蹬了一脚肩膀,瞬间袭来的疼痛,让她差点丧失对身体的控制。好在离池边不远,她忍着痛挪过去,单手一撑,顺势坐到了池边。再回头看到那人还在硕大的泳池里奋力蹬腿、忽左忽右,横冲直撞。
好吧,这个游法,再大的泳池都不够他折腾。言轻微也懒得找人理论,自己活动了下肩膀,感觉没什么大碍,就收拾东西去洗澡了。等她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拿到手机一看才发现一大串陌生的未接来电。
言轻微把电话拨回去,铃声响了两下就迅速被接起,一个陌生的女声高亢而尖利:“言秘书啊!言秘书是吗?”
“我是。请问您是……?”言轻微迅速过滤了一遍可能的人选,再次确认自己没有听过这个声音。
“我是池韵的妈妈呀!”女人的声音显得兴奋而又有些谄媚,“是这样的,我们池韵啊,现在还没毕业就已经签了喻氏这样的大公司,我跟她说要好好谢谢领导的,所以,我们想请你和喻总吃顿饭。喻总已经答应了,可池韵说你最近很忙,她怕打扰你。你说这小姑娘脸皮就是薄……我就问她要了你的电话,就想请你一起来呀。你看,喻总那么忙都抽空来,言秘书你也一定要来啊!”
言轻微把手机举得远远的,却丝毫不阻碍对方声音的传播。她瞪着手机,想着:这个离谱的剧情点为什么没有被跳过?
原文里,池韵签了正式合同后,喻辰逸带着言秘书一起去池韵家和池韵父母吃了一顿饭。饭桌上,池韵父亲各种试探、暗示,颇有想立即把女儿打包送给喻辰逸的架势,又生怕言秘书是个挡路的。
言轻微觉得全文最离谱的剧情就是这一段。一个堂堂集团公司总裁,怎么会跑去一个实习生家里跟其父母吃饭,还带着自己的秘书……简直是匪夷所思的程度。
“不好意思,池……太太?”言轻微一时辞穷,竟不知该怎么称呼对方比较合适,“谢谢您的盛情邀请。稍后我会跟喻总再确认一下行程。”
“哎呀,我姓朱,你叫我朱姨就行啦。言秘书这是比喻总还要忙啊!”
呵,这话说的,言轻微应也不行,不应也不行。
“实在不好意思,因为最近工作另有安排……”言轻微一边随口回复着对方,一边打开微信窗口给喻辰逸发消息。
“那言秘书有空一定要来啊!”显然对方也不是非要她去,来回客气了两趟也就顺势挂电话了。
言轻微对着手机戳了半天,想了想还是都删掉了。重新打上的字言简意赅:“已推辞池韵母亲的邀请,喻总是否独自前往,需要哪些安排?”
发完,她就拎上包离开了酒店,回家。
说是家,其实也就是一个住处。她一个配角工具人,小说里并未对她的过往、家庭进行详细的设定。所以她在这个世界,像是个凭空出现的人。
住处是系统安排的公司附近的公寓,很凑巧的跟喻庭言在同一处。只不过喻董事长是在顶层的豪华复式,她只是低层的小一房套间,电梯都不通用。所以喻庭言回国这一个多月,他们从没意外遇见过。
但今天言轻微慢悠悠走到公寓楼下时,却正赶上喻庭言的车从地下车库里出来。她侧头看了一眼,原打算直接忽略,没想到喻庭言却停下车叫住了她。
“言秘书这是从哪里回来?”喻庭言饶有兴味地看着女人难得散漫的样子,一头浓密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还未全干,显然之前打湿了并没有吹干。仿佛焊在身上的素色无袖窄裙现在也变成了宽松柔软的卫衣,修长的双腿裹在浅灰色的legging里,走动时能看到隐约的肌肉线条,柔软又有力。
“游泳。”言轻微下班后并不太想见到老板们,虽然她24小时待命。
喻庭言忽略她隐约的别扭,甚至有些喜欢她这样不掩饰的小情绪:“还没吃饭吧?上车,我带你吃饭去。”
言轻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车子迅速启动离开,不再占着公寓楼的园区大门。
“想吃什么?”喻庭言问道。
言轻微刚刚在酒店更衣室草草洗了个澡,用的都是酒店里自带的沐浴产品。豪华酒店里的这些备品自然也都是奢侈品牌。只是到底不是她平时惯用的东西,多少带着些陌生的气味。现在被车里的暖风一吹,清新的柑橘气息褪去,后续清甜的木质香气漂浮在车内这小小的一方空间里。
是从未见过的柔软甜蜜的言秘书。
“喻董定吧,我随意。”言轻微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问转岗的事。
喻庭言趁着开车间隙,转头看了她一眼,看她抱着个大包摆弄手机:“不介意的话,把包放后座吧。”
然后没多久,就感觉到一股甜蜜的香味倏忽靠近,又唰地飘走,他甚至感觉到一丝潮湿的水汽。
“四月的天气,出门还是把头发吹干比较好。”喻庭言又趁机瞥了一眼言轻微,看着她调整了一下安全带,闻言不甚在意地捋了捋头发,整个人都是平日难得见到的放松姿态,“言秘书换了身衣服,倒是显得平易近人不少。”
言轻微正摆弄着自己的手机,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挺直了后背,也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放松过了头,她刚刚甚至想把腿盘到座位上。
她放下了手机,把它倒扣在自己腿上。然后转头,颇有些郑重其事地说道:“抱歉,喻董。我一时失态……”
“我可没教训你的意思。”喻庭言看她又正襟危坐起来,赶紧澄清,“就是一时感慨,能见到如此不一样的言秘书,是我三生有幸。”
巧舌如簧、深不可测,明明是比冷面冷心的喻辰逸更危险的人物,言轻微不明白自己怎么三番四次的在他面前造次,总是不自觉的就放松了平时绷紧的那根弦。她犹记得初见这人时,那无法自控的毛骨悚然。
糖衣炮弹啊!言轻微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