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啧！”李毅啧啧有声。“这家伙可……”
摇头感慨时，校长也是无奈的自语：“这小子，唯恐天下不乱啊！”
台上，欧月晞和周梓涵也对视了一眼。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个本该羞愤的女孩，现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仿佛台下起哄声和她没有一丁点关系，也好像是间接默认之前的传言。
没人知晓谢小欢内心的真实想法，可她台上台下的表现，无疑判若两人。
所以，当她自顾自的按下琴键，便是林一，也呆愣了三秒的时间。
“77/245／245/24/24/245/135/125/124……”
十指灵动，琴声舒缓，当琴声经由音响响彻礼堂，再多喧闹和猜测，现也全都安静了下来。
李斯特的《爱之梦》，乐曲主题虽然冗长且单一，但那爱的柔情与缠绵，却是被其表达得淋漓尽致。
可也就在这柔美的乐曲中，林一不止一次的皱眉。
先前，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现在，当谢小欢弹起这首她最熟悉也最喜欢的《爱之梦》，林一终于能确定，那些让他皱眉的音调，不是谢小欢弹错，而是台上钢琴的原因。
当然，这点小小的瑕疵，普通人是听不出来的。而若弹钢琴的是别人，林一也不会去多说些什么。怎奈弹琴的是谢小欢，那种十分具有纪念意义的时刻，林一怎可能会让它不完美？
但这都是不久之后的事了，现在他们要做的，是给大家一场完满的演出。
所以，琴声方停，林一就又开了口。
“接下来，不管你是正在做梦，还是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一首许巍《曾经的你》，献给大家，希望我们都能不忘初心，不负年少。”
“3636336/16162626······”
林一带头，先是只有吉他声，约莫十秒后，周梓涵率先落下了鼓槌。然后，当林一唱出歌词，谢小欢也终于按下了琴键。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你四海为家······”
临时拼凑的乐曲，虽是不如林一知道的完满，但听其他人耳里，却就好像原曲般，有琴有鼓有吉他，一切都拼凑的刚刚好。
所以，不仅台下人惊奇，就是台上的林一，也忍不住转头去看专心致志的两人。
周梓涵原本披散着长发，但在打完那出《Numb》后，她就将其绑成了马尾。此时的她，仿佛回到大学时一样，三两玩伴说笑后，人就相约走上了街头。
开始，她们还会因别人的目光而脸红，后来，随着鼓槌一次次下落，她们也都放开了自己。
“梓涵，你以后想做什么？”海边，她们相互大声的喊着。
“我要组乐队，要做国内最好的鼓手。”
国内最好的鼓手？
是，毕业后，她也曾为梦想去过很多地方。但还不待她开口，别人就因年龄和性别将她隔在了门外。哪怕她的能力并不差，哪怕，她只想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但是那个已定的圈子，却是无论如何都容不下她。
“就你也想组乐队？想参加音乐节？”
毛遂自荐，她们都只是些二十几岁的孩子。她们满怀热情，意气风发，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可拦她们面前的，却是曾很尊敬也很喜欢的所谓前辈。
“算了吧，就你这样的水平，酒吧驻唱都不配。”
不可思议的，就这一句话以后，她被圈子封杀了。那之后，她就好像过街老鼠一样，每到一处，都会被人不同程度的排斥，她真就连酒吧驻唱都做不了了。
“算了吧，你还年轻，现在你想进的这圈子，却已筑上了高墙，你翻不过的。”
后来，在父母和现实的压迫下，她认命了，哪怕她只二十五岁，还有大把的时间。但她还是成了每天两点一线的上班族，没有太多的目标，更没有惊喜。
可······
看着面前那张还很青稚、却笑得像大人的脸，她也笑了，笑得开心且释怀。
她原谅自己了。
原来，不是生活太平淡，而是一番挫折后，她已不讨厌平淡。
欧月晞没下台，虽然只是呆呆地站着，但她也没丝毫的尴尬。
她站着，嘴角忍不住翘着，真就好像团体中的一份子一样。
她是天之娇女，无论学习还是其他的什么，她都要比许多人更强。或也正因为这样，她没太多想过自己的未来。
父亲说：“你只要这么保持下去，一定会有一个很不错的未来的。”
母亲说：“没关系，要感觉累了，我们可以停下来歇歇，爸妈还养得起你。”
所以，她不仅是没想过自己以后要做些什么，甚连自己喜欢些什么，她都不知道。
现在呢，她忽然就想，以后回忆时，自己怎么也得有个曾经的梦想。
谢小欢呢，她现又在想什么？
和周梓涵欧月晞不同，她现在，就只单纯的享受。
享受音乐从指尖流出感觉，享受一群人在一起做一件事的感觉，享受那个从高一军训开始就一直都很喜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感觉。
这是她的跨步吗？
若她父母此刻在台下，定也会和认识她的同学们一样，因惊讶而张大了嘴巴。
“小欢，什么时候邀请我们参加你学校的文艺表演呢？”开始时，她父母会这么问。时间一久，问句也渐变换了模样。“小欢，什么时候才能邀请我们参加你学校的文艺表演啊？”
他们想看自己女儿在舞台上发光的模样，从钢琴老师说她有天赋开始，他们就觉女儿应该在舞台上发光。
谁知一年又一年，她技术越来越好，人却变得越来越内向，以至于最后，父母都不奢望能在舞台上边看她了。
但，这是什么奇迹呢？那个曾很平凡的女孩，现在沐浴着阳光。
“林一，还记的那个曾经的你吗？”
像是谢小欢声音，也像无数人的声音汇在了一起。
“记得！”林一在心底怒吼。
“那你现在呢，还要再做曾经的你吗？”
寂静，喧闹！
林一没回答，只剩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