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想跟来，游容惜阻止了她。
“您等着就行。”游容惜吸吸鼻子，在脸上遮了块薄纱，“我一会儿就回来。”
小蕾跟着她朝寿康院走去。
俩人顶着“弱、病、残”的标签进了门，空气一瞬间安静下来。
游容惜福身，“给祖母请安。”
她的声音还哑着，强撑着镇定的样子十分惹人心疼。
“坐吧。”老夫人叹了口气，看她这个状态就知道病得不轻。
游容惜远远坐下，接过刘嬷嬷端来的茶喝了两口，薄纱上方的双眸湿漉漉的，像刚出生的小鹿，坐着还在打晃。
“老夫人，您看大小姐这状态……”胡氏不忍，小声道，“定是怕将病染给二小姐才急着让她离开的，人烧糊涂了，说话急躁些也是可以理解。”
赵姨娘才被放出来，立马就不消停。
她坐在对面冷哼了一声，不屑道：“胡姨娘你可真是神了，说得好像你在场似的。
“我们玫儿好意去探病，被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若换成萍儿你就不会这么大度了。”
胡氏皱了皱眉。
“上午我带着远儿去翠竹居，大小姐也是这般远远站着，不敢靠近。远儿也怕耽误大小姐休息，坐了没一会儿就说回书房温书，路上还问我要给大小姐喝什么药才能快点好。
“或许这就是同病相怜吧，大小姐和远儿总是疾病缠身，不如赵姨娘的孩子们健康，赵姨娘自然不会知晓做母亲的看着孩子受罪时有多心痛。”
说完垂眸抹起泪来。
“你——”
游容惜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老夫人，仿佛没听到她们之间的争执。
“祖母叫我来，是想吃药膳了吗？”她勉强抬起手，小蕾递上一个信封，“正巧，老板听说祖母您很欣赏他，便又送了一份食谱。”
赵姨娘想打岔，她接着说道：“容惜自己不争气，这几日生病，不然这食谱早就给您拿过来了。欸？正巧黄大夫也在，不如请你帮忙看看。咳咳……”
黄大夫抖抖衣袖，接过食谱，随便扫了两眼。
他知道还会有其他大夫检查，说话时便留了一手。
“待老夫回去斟酌斟酌。”
见他要把食谱收起来，游容惜立刻紧张地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明白这食谱不容外传，便道：“食谱留下，明儿还是请那几位看过再说。”
黄大夫尴尬地摸摸袖子，把食谱递给刘嬷嬷。
“是老夫糊涂了。”
“看病的时候可别糊涂。”老夫人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起身。
“你身体不好，早些回去躺着，好好休养。你娘要照顾你，这几日便不用过来请安了。”
小蕾扶着游容惜起身，“容惜知道了。”
老夫人又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你从小就多病，平日里总是多娇惯你一些，将你养成了骄纵的性子。现在你亦悬崖勒马，这是好事。你毕竟是姐姐，把身体养好才能做弟妹的好榜样。”
“只要弟弟妹妹们身体康健，容惜宁愿把他们的伤病全部抗下。”游容惜轻声道。
老夫人想到那日祠堂里游容惜的话，点点头。
“你是好孩子，快回去吧，别再吹着风。”
老夫人离开后，游容惜对胡氏道：“劳烦姨娘转告小弟，有他这份心意在，我肯定很快就会好的。”
胡氏点点头，“上午看着你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会儿功夫就……”
她睨了眼赵氏所在的方向。
赵氏冷哼一声，匆匆离去。
游容惜扯了下唇角。
她也不知道。
游筱玫不会蠢到带毒冲到翠竹居去，看来果然还是自己的问题。
“姨娘也要注意身体。等我好了再去拜访。”
胡氏郑重地点点头。
“你好好养着，需要什么就跟我说。”
……
“这个丫头，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回到荷烟居，赵氏摔碎茶杯，拧着眉道。
坐在旁边的游筱玫抬手叫秀荷把狼藉收拾干净。
屋内只剩二人时，她才开口道：“游容惜，或许和一个很有来历的人有牵扯。”
“什么？”赵氏拧眉看着她，“她那种人竟然也找到靠山了？！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游筱玫不满她这种审问自己的语气，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赵氏抿抿唇，后退了几步，坐在椅子上小声问道：“你可有头绪？”
游筱玫喝着茶。
她知道元宵夜那位公子只拿走了一盏花灯作为奖品，没想到那花灯会出现在翠竹居。
太子都调查不出的人，竟然让她找到了线索。
游容惜……这段时间她的变化实在太大了，难道以前都是装出来的？
果然还是这样才更有趣，不是吗？
她忽然绽放的笑颜令赵氏打了个冷颤。
“今日我去翠竹居，发现那里伺候的人太少了。”游筱玫放下茶杯，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染着浅粉色的指甲，“下人伺候得不尽心，姐姐怎会好得快呢？”
赵氏立刻不满，“还给她们送人过去？！我没把那两个贱丫头打发出去就算不错了。”
“……”
赵氏想了想，也跟着笑了。
“我这就去安排。”
游筱玫起身，“有了今日的事，我想出去找太子就更难了。”
赵氏缩缩肩膀。
要不是她这个女儿回来就发脾气抱怨，她也不会一解了禁足就跑去找老夫人理论。
游筱玫冷漠地看着她，“我的事自有打算，以后你少插手。”
赵氏不悦地拧起眉，却也没敢说话。
这才是女儿的真面目。
为了她将来会成为太子妃，成为那个高贵的存在，赵氏只能忍了。
游容惜恹恹的，不想动，但也不想躺着。
第一次发现躺着也这么累，腰酸背痛的。
她捏捏肩膀，扭扭腰，总觉得胸口憋着口气。
小鱼从街上回来，兴冲冲地跑进房间，连礼数都忘了。
“大小姐！您猜我在路上碰到谁了？”
“那个小孩又回来了？”
“小孩？”小鱼摇摇头，“已经有些日子没看到他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我说的是岑大夫的千金！”小鱼笑嘻嘻的，“岑小姐问我怎么没看到您，我就告诉她您生病了，她还说要过来看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