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皱眉，“……我没有挖你痛处的意思，抱歉。”
“不是。”小蕾顿了顿，“你说的没错，我本不想多此一举的。”
小鱼惊讶，“那为什么？”
小蕾想了想，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枚圆石。
“什么宝贝，神神秘秘的。”小鱼托着下巴好奇地看着。
“如果没有这个，小少爷不会摔倒，我也就不会受伤了。”
小鱼接过石头，凑在烛光下看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这种鹅卵石到处都有，其实并不好确定目标。但丞相府内部建筑比较特殊，从老夫人的寿康院到翠竹居，每一个院落的景色稍有区别。
这在外头随处可见的石头，丞相府里却只能在胡姨娘居住的碧波居发现。
小少爷出事的地点在前院，怎么说也和碧波居挨不上，这不该出现的石头，刹那间疑点重重。
“这、这说不通啊。”小鱼震惊万分，“小少爷可是胡姨娘的亲儿子！”
“所以我才没和别人说。”小蕾叹了口气。
小鱼心思单纯，本来不会想太多，可今天大小姐先是去了医馆，回来又要查药渣，这会儿又引出了小少爷……
她只觉得可怕。
她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是奔着翠竹居来的。
小鱼没有睡好。
游容惜也是折腾了一夜，不过精神可比小鱼好多了。
小鱼心里藏不住事，看她忧心忡忡的，一双大眼睛都没了神采。
“我昨日同你说的……”
“我记着呢！”小鱼神经质地拍拍胸口，“记得真真的！”
游容惜撇撇嘴，“小蕾，你也一起去。”
小蕾点点头。
因为小少爷的事，她比平时更引人注目，有她去拿药，小鱼就更方便去墙角找药渣了。
府里很多人都喝补药，翠竹居的药一般是最后一波煮出来的，药渣并不难找。
小鱼把冒着热气的药渣捡到纸包里，做贼似的迅速返回，竟然比小蕾还快上那么一会儿。
游容惜看着她猫猫祟祟的小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可爱啊。
“我出去一趟。”她换了套衣服，揣着药渣，“照顾好我娘。”
“奴婢也去。”小鱼说道。
“不用。”游容惜看着回来的小蕾，勾起唇角道，“见到胡姨娘了？”
小蕾耸耸肩，举起手腕晃了晃。
“是。”
“既然是她赏的，那就好好收着吧，是你应得的。”游容惜一眼就看出来那手镯是胡姨娘的嫁妆，价值不菲。
小蕾皱了皱眉，“太贵重了，总担心会丢。”
“哈？我可不会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下作事！”小鱼喊道。
“没人说你。”小蕾放下手，把药罐子放到厨房。
游容惜觉得二人的谈话甚是有趣，但时间比较紧张，她得赶紧出门了。
“你俩好好玩吧，照顾好我娘。”
小鱼扯着她的衣袖，“真不要奴婢陪您？”
游容惜收回衣袖，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放心，我不会走丢的。”
“那您可别、可别砸别人的摊子啊！”小鱼喊道。
游容惜脚下一个趔趄。
所以说危险的人是她吗？！
“……”
过去的“英勇”一幕幕闪现，游容惜嗤笑一声。
说得也是。
今日她穿着很是素净简练的衣服，头发高高束起，只戴了根竹叶簪。靴子里垫了两层鞋垫，身高一下子就抽长了。
平时浓妆艳抹的脸上不施粉黛，只是稍微描粗了双眉，鼻梁和下巴加深了阴影，看起来俊秀非常，妥妥一个帅哥。
以前小鱼总是对她叹气，觉得她不该把自己打扮得那么……鲜艳，可她并未理会，奢侈的脂粉全都盖在脸上，五颜六色的。
现在想想， 还真是不忍直视。
也不知道娘是怎么想的，竟然还觉得那样很好看。
游容惜勾了下唇角，脚步加快。
街上行人少了很多，马车来来往往，路上的积雪无人清扫，也已被压实。
游容惜来到南巷。
这里是流繁城内最让官府头疼的地区，鱼龙混杂。纸醉金迷中潜藏着血雨腥风，既神秘又危险。
还有传言说，这里之所以没法治理，是因为有宫里的人在背后支撑。
游容惜是第二次来这里。
但她几乎没有第一次的记忆。昨夜她试着回想那一晚，却只觉得痛苦万分。
那是前世她陪同太子一起来的，太子说要给她个惊喜，可记忆却停留在他带着笑向自己伸出手的一幕，再然后，就是一片黑暗。
大脑或许是在自我保护，游容惜也任由它自我发挥。想得痛苦那就算了，她可没有自虐倾向。
她揣着药渣，想趁人多之前找个医馆查查这里到底有什么猫腻。
一声轻叹在不远处传来，游容惜下意识看过去，就见到了拎着大包小裹拧眉看着自己的岑大夫。
结合他身后的梧魉楼，游容惜一下就乐了。
“岑大夫好雅兴啊。”
岑大夫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被人怀疑医术不精也就算了，现在还差点晚节不保！
这游大小姐是来克他的吧。
“游……”
“嘘。”游容惜竖起手指，严肃地看了看周围，“我都这打扮了你还能认出来？”
“老夫是医者，不仅会看面相还会听声音啊。”岑大夫骄傲地一扬头。
游容惜眨眨眼睛，“大夫可真是厉害啊。”
被夸赞了，岑大夫心里轻飘飘的。
“您就算找别的大夫，也是一样的结论。”他说道。
游容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了。
“我没有怀疑您。”她说道，“昨天的话放狠了，也不好再过去找您。”
岑大夫的胡子抖了两下。
游容惜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掩去情绪。
“况且，您最好还是别和我扯上关系。”
不知怎的，岑大夫有点心疼这个孩子。患上这么麻烦的病，会暴躁易怒也是正常。还未出嫁，风评就已经惨不忍睹，这对她本人来说是多大的伤害啊。
谁能想到堂堂丞相府千金的狂躁症状是因为中了毒呢？
“既然碰到了，就是缘分。”岑大夫轻声说道，“让其他人知晓你会更危险。这里的人，只要给钱什么信息都能出卖。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有其他人温柔对待，这让游容惜不禁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