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退到门口的暖夏,被叫住了,“暖夏,备笔墨纸砚,”
“是,”
一笔而下,张扬跋扈,丝毫不受束缚,甚至整行一笔而下,有如神仙般的纵逸,来去无踪。
写完直接将笔扔了,暖夏呆住了,从来没见主子这么豪放过。
清晨雨珠顺着小草的茎滚下来,一滴钻到土里,又一滴钻到了小草的嘴里,找不到了。
在朝堂之上,陛下高兴的在朝堂之上放出大赦天下之言,普天同庆,这是何等殊荣啊!
下了朝也没同往常一样先去韶华宫,而是先去了翠晓阁,去那也就罢了,还说什么翠晓阁太小,让许荣嫔入住烟雨宫主殿。
能有这样的特殊待遇,以前只有珍淑妃一人,如今多了个许荣嫔。
到了下午,永旭帝才兴高采烈的过来韶华宫这儿,好可惜,扑了个空,卧室空空如也,主殿也没有一云的身影。
于是让周云海出去寻找,自己在屋内环顾,最后因为屏风上染了许多墨迹,就连同地毯也有,随着墨迹看到了桌子的字。
好奇的上前拿起来看…
潦草张狂的字迹,想象当时他的女人是怎样的潇洒。
“陛下怎么来?”一云领着衣服,跨过门槛,左右张望,看到陛下在书桌前,“妾的字可有污了陛下的眼?”
“不曾,甚好,”‘甚好’不知道是夸她的字好,还是夸她的写的内容好,永旭帝像宝贝一样轻轻的放下,用镇尺压着,“你去哪了?”
“妾陪夏姑娘了,只是途中身感不适先回来了,不料陛下会过来,”一云自顾自的坐上了软榻,斜倒在一旁,嫣然一笑。
“哪里不适?”关心的问道,只是一日不见怎么就不舒服了?
“头晕,有些想吐,还有些烦躁,”一云中指按摩着太阳穴,面色苍白,唇无色。
这些症状好像…许荣嫔?今个在烟雨宫用膳,她就是这样的,莫不是云儿也怀上了?越想越激动,“云儿,你莫不是也怀上了?”
“什么?”一云一时恍惚,怎么可能呢,“妾几日前刚来过月信,陛下忘了?”
这么一想,还真是…“可是累着了?母后只是说让你陪着她,可不是让你日日都陪着,”
“陛下如今只顾着陪许荣嫔,难道妾就不能陪着夏姑娘?”一云吃味的说道。
永旭帝知道,一云并不是什么狭隘的人,她说的不过是气话,坐在一云的身旁,“云儿,”
“只要陛下高兴妾就高兴,”一云看永旭帝服了软,自己也好言语,“许荣嫔怀孕,妾多多少少会吃味,陛下可别生气。”
“不会。”吃味的女人那么多,云儿能坦坦荡荡的说出来,说明她心胸坦荡,永旭帝心里想着,一边抱着安抚着,“当时若是没有你,朕都不敢想象,许荣嫔及肚子里的孩子会出什么事,所以谢谢你,”
“妾相信,不管是谁在场都会比妾做得更好,”可是德妃不会,因为是她惩罚许荣嫔,导致昏厥的,“只是妾觉得苦了许荣嫔。”
永旭帝心里明白,思量着,若是让德妃继续执掌皇后印,后宫还不知出什么篓子呢?
“云儿野心不小。”
刚刚永旭帝看到那几句诗后便知道,他怀中女人的野心很大。
“陛下是您让妾与你白头,妾才有的野心,再说了,陛下为皇子时,难道就没有野心?如果没有,何来今日的九五至尊?”
这句话说出来还真是不要命了,但是说的也是事实,没有野心的人是不会成大事的,而且一云也说了,是因为陛下先让她与他共白头后有野心的,这也没错。
是啊!自己当初皇子时也是有野心的,若是没有野心,说不定还在哪猫着呢!所以他十分认可云儿说的话,而且云儿是在得到他的认可后才有野心的,再说了当初就不是因为她的妄言所迷住的嘛!“云儿之心与朕相同。”
“妾以前只是寻常女儿家,如今是陛下的妃,若想与陛下同肩,就该努力的学会如何与陛下同肩,”一云将脑袋轻轻的依靠在永旭帝的肩膀上,从前只是寻常女儿家,不懂这些,如今是陛下的妃子了,也该学习如何能与陛下同肩,不然如何能配得上陛下呢?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永旭帝开怀大笑,乐呵呵的。
韶华宫灯火通明,是皇宫中最亮的一处。
德妃坐在妆前,欣赏的打量着自己,一天的好妆容就这么卸了,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不需要胭脂水粉也能妩媚动人,帅哥处于她的身后,替她梳理长发。
“韶华宫一点动静都没有嘛?”德妃拿发钗这个看看,那个看看,似乎想着明天带什么好看吧!
“安静极了,珍淑妃今日还去上卿殿陪了夏姑娘呢!…”帅哥在身后简单的阐述一云的行踪。
“她还真能忍…”德妃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丢弃了手中精致的簪子。
“主,您说珍淑妃真的会动手吗?”帅哥疑惑的问着主子,珍淑妃人那么好,怎么会做那些个恶毒的是呢?
“有什么不会的,她之前还能摸到宫权,如今皇后印却在我手上,而她只能陪着未来皇后,许荣嫔又因有孕,陛下时常去探望,这样一来又分走了她一半的荣宠,尝过甜头的她,你觉得她能忍得住?”德妃以为一云和陈氏、蓝氏等人一样,又或者天下女人都是一样的心理,所以得意洋洋的分析着。
帅哥认为德妃说的头头是道,点了点头,“还真有可能…”不过一会儿又疑惑的问道:“那主,您难道就不怕?”不怕失了陛下的宠爱,失了权利?
“怕,”德妃扪心自问,其实她也怕,“但我有父亲、有哥哥,我身后是苏家,只要我不犯大错,陛下就不会为难。”所以她在后宫横冲直撞、刁蛮,陛下也只是说她两句,以前有宜妃在太后跟前说三道四,现在……
这是兄长在信中提醒的,让她保持初心,一如既往。
“还是主想的明白,”帅哥呆萌的点着头。
“行了,早些睡吧!”
昭梦宫吹了多余的灯,进入昏暗…
宫里四四方方的墙层层围住,原本就暗沉的皇宫,因有乌鸦粗劣嘶哑的叫声变得诡异,听的人毛骨悚然,还有些人因为这“哇——哇——”声彻夜难眠,至于为什么彻夜难眠就不为人知了。
自从许荣嫔有孕之后,陛下晚上去的地方就少了一处,少了就有替补的,赫媚仪和欧阳御女也颇为有宠,两人关系也不错,时常串门。
当然有得宠的人,自然有失宠的,羽嫔和马常在因为陈氏的缘故收到不少牵连,两人去过昭梦宫面见过德妃,可是呢!德妃给她们甩了脸色,就说了几句风凉话,就把宫门紧紧的关起来了,让他们两个人好一阵的尴尬。
不知道是谁在永旭帝面前提了句宜妃,隔天永旭帝来到韶华宫说,“宜妃之前并无大的过错,解了禁足怎么样?”
是啊!宜妃并没有多大的过错,陈氏风波已过,禁足了几个月也该释放了,一云心里想着,“宜妃之前身体抱恙,修养这么长时间应该也大好了。”
永旭帝开怀大笑,甚是满意。
没过多久宜妃那得侍卫都撤走了,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偶然,一云与夏霓在花园里捉蝴蝶,碰上了出来散心的宜妃。
宜妃向一云行了礼,“几日不见,您已成了珍淑妃,”回想着第一次见一云时,她还只是跪伏在脚下的承衣,短短半年时光,她竟然一跃成了妃子。
是啊几日不见,宜妃瘦如包骨,眼窝深陷,没了往日的精气神,一云收起玩闹的形象,整理了衣冠,直径走来,“几日不见宜妃消瘦了不少,”
一云身穿华丽烫银淡蓝色白头吟齐腰摆裙,与宜妃灰色纱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宜妃娘娘安。”夏霓紧跟其后,自己从未见过宜妃,不过刚刚珍淑妃称她为宜妃,自己瞬间知道了。
“这位是?”能与珍淑妃一同玩耍的,应该不是简单的宫女,看她的衣着打扮,想来是陛下的新宠,强颜欢笑的说:“陛下又得新人了。”
“自从你病了以后,太后身边清冷了不少,所以才让夏姑娘入宫热闹热闹,”没想到宜妃禁足后,对宫里了解的甚少了,看来她的爪牙被陛下清了不少。
太后?宜妃觉得自己以前讨好太后是多么的可笑。
清冷?真的清冷嘛?身为太后身边怎么可能清冷?难道是珍淑妃对她的嘲讽?
宜妃简单的笑了笑,能让太后开口召进宫的,以后身份不简单,自己可悲,她珍淑妃更可悲,“这宫里确实太冷清了,要是多几位新人衬一衬这儿的风景才好呢!”
“宜妃的口跟开了光似的。”一云轻轻抬了下巴,眼睛看向宜妃身后的两位新人,眉开眼笑道。
宜妃疑惑的转身,随着一云的眼光看去,一个穿着橙色碎花百褶裙,一个穿了玫红蝴蝶飞边儒胸裙,十分艳丽,如同在花园里能移动的艳花。
来者正是赫媚仪和欧阳御女,“婢妾请珍淑妃安、宜妃安,”他们本想绕着点的,谁知珍淑妃发现了他们,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来。
一云点了点头示意她们起身,注意到欧阳御女头上的蓝水晶簪子,不免觉得熟悉,“欧阳妹妹发间的簪子很别致,”
欧阳御女摸了下发间的簪子,斜着眼眸,从发间拿下来,“前些日子陛下赏的,要是娘娘喜欢,婢妾这就赠给娘娘,”
一云接过手后,慢慢的打量起来,又看到欧阳御女的脸色有些苍白,笑了笑,“佳簪配美人,我怎么可以夺人所好呢?”
一云亲自给欧阳御女带上,使得她一阵错愕。
“若是这簪子配在您发上怕是会失了色,只有配在欧阳妹妹头上才能让它耀耀生辉,”
宜妃这句话分明就是挑拨离间。
“宜妃娘娘说的极是,不过以珍淑妃的地位要什么样的首饰没有?能入的了珍淑妃娘娘的眼定是个好的,更何况是陛下亲赏,珍淑妃娘娘心地仁善、待人温和,自然是不会要婢妾们的了,”赫媚仪又怎么会听不到宜妃的意思,顺口接了下来,打了宜妃得脸,又夸了珍淑妃,要是说陛下赏的不好,岂不是在质疑陛下?
在宫里也就只有珍淑妃能在陛下面前说上两句,就连失宠多年的柳充容都能被陛下点过几次夜。
对于赫媚仪的好意,一云心领了,只是宜妃不买账,“果然这届的宫妃都如您一样各个都出挑。”
从始至终宜妃都没有称一云为娘娘,只用‘您’代替,也许是难于开口,又或者是不服。
“当然,入宫侍奉陛下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呢?”
夏霓留在一云身边看着,感觉她们之间的火药味好重,谁说只要战场才能刀光剑影?在后宫,只要有人,就是战场。
“也是,想当初您也是规规矩矩的,”宜妃头微微低下,手绢若隐若现的挡住眼角里的一抹恨意,若不是她,自己又怎么会被陛下禁足至今,之前诚信找她,她却视而不见,成为珍淑妃又如何,自己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
“昨日怎能与今日相比?自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喽,”一云不是没有看到宜妃眼里的恨意,自己不想与任何人为敌,她又何必呢!既然这样自己何不立个威?“可惜如今的你,往日不复。”
赫媚仪和欧阳御女在一旁对视了一眼,珍淑妃还真厉害,宜妃处处刁钻,就如同打在海绵上对她不痛不痒,反而是宜妃气的绿脸红脖的。
“四季初始,春色满园,是人都会被迷住,就是不知秋季凋零,灰枯枝干是否一如既往呢?”这不就是在嘲讽一云因年轻美貌才迷住陛下,等她年老色衰还能讨得陛下欢心?
“呵呵。”一云嘲讽的笑了笑,她靠的不是美貌,而是知趣和智慧,如果再坐上皇后之位,再有一个皇嗣傍身,那时恩宠对她来说还有何用?
“最起码‘它’盛开过,再说谁规定到了秋天就一定会落败呢?我看松柏常年青绿,何时灰枯枝干了,”
“谁又能做到像松柏一样?大多数还不是凋零了?”德妃扭着腰肢从另一处走了过来,回驳了一云刚刚说的话。
宜妃与一云行了平级礼,可怜赫媚仪和欧阳御女今日只是想在花园里散散心,却没想到遇到三位大头,又没办法躲掉,只能硬着头皮陪着,“婢妾请德妃安,”
“臣女请德妃安,”
今日也是难得这么多妃子能聚在在小小的花园里。
其实德妃并不是想帮宜妃,只是单纯看不过珍淑妃嘚瑟的模样。
宜妃也是错愕一阵子,想当初自己将她撵出去,真是蠢笨,只是没想到,她还能帮自己。
双拳难敌四手,一云想着,一时忍耐能风平浪静,“德妃姐姐说的极是,是我妄言了,,宫里还有事,妹妹先行告退…”
“恭送珍淑妃,”,赫媚仪和欧阳御女有些疑惑,为什么刚刚珍淑妃表现的那么强势,一碰到德妃就软了呢?难道是惧怕德妃!也对,毕竟德妃现在管着皇后印,要是珍淑妃得罪了她,还得了?
德妃翻了个白眼,打量了剩下的一群人,还真无趣,“行了,都散了吧,”
赫媚仪和欧阳御女如释重负的样子,行礼了后,一溜烟跑的远远的,
宜妃追上德妃,“德妃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