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旭帝停在已经落了蜘蛛网的霓裳宫外,凝视了许久许久。
周云海上前敲门,
里面的静荣(贤妃身旁的大宫女)听到动静,十分疑惑,这冰天雪地的谁能来她们的霓裳宫呢?
一开门谁知看到了周云海,“周公公?”
“怎么是你?你家娘娘呢?”周云海皱着眉毛小声地问道,
堂堂贤妃,怎么用得着大宫女来开门?
静荣瞄了一眼看陛下莅临,激动之余有些惶恐,“陛下千秋万代。”
永旭帝这才上前问道:“你家主子呢?”
“娘娘还在佛堂念经,”静荣为难的说道,不知道何时起,娘娘就开始没日没夜的念经,如今陛下到了,娘娘还毫不知情。
“朕,进去看看,”永旭帝路过静荣的身旁走了进去。
踏入内殿,也感受不到一丝丝温暖,比外面还要冷,
静荣小心翼翼的给陛下上了一杯茶,给陛下暖暖身子,
正在念经的贤妃,听外面的动静惊动了,对着佛像磕了头,慢慢起身,她知道今夜的霓裳宫不宁静了,
永旭帝循着声音望去,贤妃素面朝天,着一身淡蓝色的纱衣,腰上系着一个蝴蝶结,随意札着流苏髪,长长的头发犹如黑色的瀑布一直垂到腰间,朴素而不失优雅,缓步走入殿内,“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她脱离红尘,宛若人间白莲花,
“坐吧,”
“陛下怎来了这儿?”贤妃语气冰冰冷冷,没有感情浮动,看破红尘。
“朕,”想你了,这句话到了嘴边怎么着都说不出来,“朕听说你病了,过来看看,”
病?哪来的病?“妾自王府便病了,不知是谁在陛下身旁胡诌,”
“贤妃,朕,”永旭帝欲言又止,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贤妃慢慢的远离他。
贤妃不语,自顾自的拨动着佛珠,若不是高氏落败,父亲怎么会无情的将自己送到王府,毫不在意的闭上眼睛,“陛下要是没事,便先回吧!”
就算以前欢喜过,如今也不在意了,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很久很久,不言不语,贤妃是不在乎,永旭帝是有话要说,只是碍于面子,不知如何说。
时间就想梦一样,尘世浮华,历经世间万般形态,都快忘了最初那些卑微纯白的时光,记忆的深处隐隐寻觅一丝踪迹,“许久不和你说贴心窝子的话了,朕今日得空陪陪你…”
贤妃睁开了她并不大的深色眼睛,没有光彩,没有表情,一道暗淡的阴沉的火焰照在她脸上,“我还在病中,陛下强行留下怕是不好。”
她连‘妾’都不愿自称,之前真的伤透了她的心,
静荣看不下去了,主子这心性不是这样的,拉了拉贤妃的袖子,小声地提醒主子,“娘娘,”
“呵,”自嘲的笑着,非常知晓陛下的来意,“我家室不显,如何能与陈氏一族抗衡,陛下也太看得起高氏了。”
“你幼弟寒窗苦读十年,就等着有朝一日能光宗耀祖,你作为姐姐,也该争一争这荣耀,”永旭帝看着贤妃,心知肚明,她已经不在乎自身的荣宠,再以真情打动恐怕是难了。
很少有人能在陛下面前用犀利的眼神看他,“陛下不愧是纵观天下的皇。”
“只要你肯,朕可以保你高氏一族荣耀,”永旭帝信誓旦旦的说道,“以前的事是朕失察,将来朕会还你一个公道,”
公道,可笑,以前做不到,以后就算做到了又能怎么样?
当初父亲将自己送进王府,就是为了家族的荣耀,明明她已经超出凡尘,却还要被凡尘所扰,无奈的闭上眼睛,“妾会如君以偿。”
当夜,霓裳宫灯火通明,王府上的老人都猜不透陛下的心思,也许整个后宫只有太后知道吧!
传闻第二日陛下更是为了顾及贤妃,居然罢了朝…
听到这消息的一云,有些不解,纵使她再得宠,陛下也不会为了她罢朝,贤妃到底是何人,魅力至此?犀利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放下手中的书,“陛下怎么突然去了霓裳宫?”
小喜弓着腰,脑袋虽然是低着的,眼睛反而是看向主子,“霓裳宫住着贤妃,听老人说,贤妃自进王府开始一直恩宠不断,与陛下相濡以沫,不知道怎的突然淡了…”
恩宠不断?相濡以沫?入宫便是贤妃,虽比良妃当时的位份低,却高于所有人,可见在陛下心里有一定的分量,“突然淡了,又为何突然去了?”
“这…奴才不晓得,不过听说贤妃自入宫以来,一直礼佛,不理凡事…”主子的心思最难猜,小喜小心翼翼的说道。
一云疲惫的靠在软榻上,手抚托着脑袋,“知道了,退下吧!”
“是,”
“妹妹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不请自来的宜妃,居然会到韶华宫,这是她第二次过来。
终究是位份低了些,就算是自己的地盘,也要起身行礼,“请宜妃娘娘安。”
“之前让妹妹无事去我知熙宫玩玩,却不料妹妹如今忙着后宫给忘了,我只好亲自来探望妹妹,”宜妃扶起一云后,客套的说。
“妾惭愧,娘娘管理后宫,妾不过打打下手,怎及得上娘娘您,”说话对水不漏,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
宜妃笑而不语,端起刚刚奉上的茶,低下眼眸,挑了眉,心里不由得钦佩起来,这次的茶中规中矩,可见珍嫔是把韶华宫打理的仅仅有条了,“我刚进来看你目光呆滞,可是因为昨日陛下去了霓裳宫而烦忧吧!”
“还是娘娘聪慧,一眼便看出了妾的心思,”宜妃一而再再而三的向自己示好,一云心里清楚很,再加上两人都经常在安沐宫碰面,若是再拒人于千里之外怕是不好。
“放眼整个后宫,也许只有贤妃能让良妃有所顾忌,”宜妃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的一云,“当年在王府,也就只有良妃和贤妃能平分秋色,贤妃温婉贤淑,重不与人为恶,良妃靠着家势在王府里只手遮天,甚至逼我喝下堕胎药导致我流产,这一幕正好被路过的贤妃看见,没过多久又传出贤妃莫名也流产,陛下大怒,若不是顾及大将军的颜面,也许如今的良妃早就尸骨无存了,”
所以从那时候,贤妃的心冷了?怪不得陛下登基后封高氏为贤妃,王氏为宜妃,怕是陛下早就想处置陈氏了吧,一云心里猜测着,还不动声色的看向宜妃,“多谢娘娘相告。”
“妹妹,如今你正是盛宠的时候,陛下突来去了霓裳宫,若是贤妃出山,妹妹的恩宠能剩多少?”
连宜妃都忌惮贤妃吗?难道她今日来的目的是就是挑拨我和贤妃斗宠?可是宜妃和贤妃的仇人不应该是良妃吗?又怎么会互相忌惮呢?“娘娘说妾盛宠,妾是万万不敢当的,您也说了,在王府只有良妃能与贤妃平分秋色,妾又何德何能去和两位娘娘争宠?”
“妹妹这么说,倒显得我唐突了。”宜妃有些尴尬的,不免的用手帕擦了擦,心里盘算着,余光打量着一云的一举一动,自己都这么说出来了,她都能这般面不改色,若是贤妃真的出山,怕是自己协管后宫的权利也被削了,“怪不得太后时常夸妹妹,”
“娘娘,若是贤妃真的踏出霓裳宫,该着急的不应是娘娘,是浮光宫的良妃才是。”一云也是卖了乖,提醒了一句,也算是在宜妃面前讨个好,如今已经知道陛下有意要动陈氏一族,那日后高位的妃子也许就只有宜妃、贤妃、苏昭容,说不定封后的人选就是从这里面出。
听了一云的话,宜妃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自己果然没看错人,“还是妹妹的心思通透…”
一云看着宜妃的表情,有些错愕,难道宜妃一早就看透了?一云不敢往下想,原来小丑的是自己,“有娘娘提点,妾若再不通透也不行了,”
两人相视而笑……
她们聊了许久,时不时传来欢笑声,仿佛关系甚好的房中蜜友。
时间流逝的无影无综,去的快,来的也快。
送走了宜妃,暖夏才踏进来,她终于康健了,“奴婢请主安。”
暖夏行了大礼,眼中含泪,“奴婢让主担忧了,”
“快起来,好了就好,”看着暖夏身子大好,一云也放宽了心。
“是啊,你身子大好,可别再跪着了,”碧寒上前把暖夏扶起来。
暖夏知道,这些天是碧寒一直服侍主,所以对她也亲近了不少。
“如今暖夏身子大好,碧寒也轻松了些,”一云拉上他们的手亲切的说道,“你们就是我的左右手,你们都在我才放心,”
“是,”两位点了点头称道。
小喜又急冲冲的走了进来,小声的回禀:“主,陛下今夜在霓裳宫留宿,”
一云原本笑着的面容瞬间淡了,失落布满了整个心头,“知道了,”
见主子面色不喜,三人惶恐不安,低着头都不言。
果然陛下不来的日子,一云不是窝在宫里,就是去太后宫里请安学习,将安排前朝娘子的事作为打发无聊的时光。
自从贤妃重获恩宠后,宜妃也是时常来韶华宫与一云闲聊,“昨日贤妃与良妃在御花园撞上了,你猜怎么着?”
如今最火热的话题无非就是这事了,一云也听了一些风声,只是昨个太忙,小喜也只是提了一句,“怎么了?”
“贤妃以良妃以下犯上的借口,掌掴了良妃,”宜妃说的时候十分欢快,两眼也是随着发光。
掌掴了良妃?还真是只有贤妃能压得住良妃,如今贤妃得位份在良妃之上,可以说是后宫里位份最高的人,想想良妃平日里那么跋扈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个委屈?“良妃受得了这委屈?”
“自然是受不住的,”宜妃卖着关子,瞧着一云一副等待的样子,这才肯再次开口,“良妃啊跑到陛下面前哭泣,数落贤妃的不是,你猜猜怎么着,”
怎么着?一云猜陛下不会全听了良妃的话,“娘娘,别再和妾卖关子了,您就满足妾的耳吧,”一云撒娇的对宜妃说。
宜妃自然也没有想一直卖关子,自己提了这事,就算是自己不说,一云也会派人打听,“贤妃早早就派人去和陛下说,误伤了良妃,心里着实不安,自请闭门思过,陛下哪能舍得贤妃再紧闭霓裳宫大门,自然是随意打发了良妃回宫,赏了些首饰以做安抚,”
贤妃好一个欲情故纵,她是猜准了陛下舍不得她再紧闭霓裳宫,所以才那么说,一云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所为真不及贤妃万分之一,怪不得昨夜陛下又留夜在霓裳宫。
“良妃这次吃了亏,定是恨上了贤妃,”想着平日里良妃的气性,定是会报仇的。
“这对贤妃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们之间还有个血海深仇,”宜妃一副期待的样子,想着接下来他们又该如何互斗,只要他们豆的越厉害,自己渔翁得利的就更多。
是啊!良妃害了贤妃的孩子,贤妃怎么会轻易放过良妃,再加上陛下又偏袒贤妃,良妃如何能斗得过贤妃,除非陛下同意了太后所为,复了良妃贵妃之位。
“你猜今个陛下回去哪宫?”宜妃转头问一云,宫里女人的话题兜兜转转都离不开陛下,“你说陛下今夜还会留在霓裳宫吗?”
“妾觉得……”一云本来也赞同宜妃说的,只是想到太后和陛下提醒过她,转而无心的说道:“妾觉得陛下今夜回去浮光宫,”
果然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宜妃皱着眉头有一丝丝的不解,“为何妹妹会这么说?”
正好看到御前的人和小喜在外面嘀咕,宜妃直接唤了一声,“小喜……”
听到呼唤的小喜转身就跑了进来,“娘娘,主,”
“刚刚御前的人说了什么?可是今夜陛下来韶华宫?”不知宜妃是故意的还是假意的,提了一句陛下来韶华宫,若是陛下来还好,若是不来,这不是在隔应一云吗?
小喜这下犯难了,吞吞吐吐的回道:“刚御前的人说,今夜陛下前往…前往浮光宫…”
御前的人日日都会过来,宜妃以为是一云收买了陛下身边的人,所以也没在意,却不知是陛下日日让人过来的。
当宜妃听到‘浮光宫’三个字,一阵差异,“妹妹的心思总是与常人得不同,”却能知晓陛下的心思,可见平日里没少窥探陛下的行踪。
“娘娘也看到了,”一云呢没不说破,就顺着宜妃的意思应了下来。
“天色预暗,再打扰妹妹休息,就是我的不是了,”来了这么久,目的也达到了,宜妃自然是早起身离开的。
“那妾恭送娘娘,”一云起身行了礼,由暖夏扶着起身,疲惫的眨了眨眼睛,想着近日来宜妃是不是来韶华宫有点勤快了?
等外面没了动静才吩咐道:“下回宜妃若是再来,便说我身子不爽,不宜见客,”
“是,奴才明白,”小喜也觉得宜妃来准没好事,说话阴阳怪气的,所以应得爽快。
一云十分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小喜,现在小喜办事越来越得自己心意了。
一大片乌云阴沉沉地笼罩着天空,像一口巨大的黑锅压得宫里透不过气来,宫道上的行人忙碌的穿梭在道上,秋雨毫无防备的倾倒而下,冰冷的无情的渗透了人衣衫。
清晨,一云刚从睡梦中醒来,便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落在窗台上大树上,落在屋檐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一连几日的雨,天空霎时变得湛蓝湛蓝的,空?也变得格外清新,?鸟们呼朋引类出来呼吸新鲜的空?,它们在蓝宝?般的天空中?由?在地飞翔着,?会?成为?字形,?会?成为S形,?会?成为?字形……总之它们是变化千万。
?后清新的空?,弥漫了整个御花园,周围的花草上?都乘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像?颗颗耀眼的钻?。
“主,刚刚御前的太监来传旨,封许娘子为庶十八品德则入住烟雨宫的翠晓阁。”小喜从门外走了进来,低着头汇报着。
“陛下怎会好端端的封许氏为德则了?”一云有些纳闷,最近没听说哪位娘子被传侍寝啊!
“主有所不知,今日许德则在御花园赏菊花,凑巧被陛下遇到了,”小喜抬了点头,将自己的小道消息告诉了主。
“不知是怎样的绝代佳人,”一云眨了眨眼睛,欣赏起手上的红宝石戒指,有些吃味的说道,雨后去赏菊花的人越来越多了,陛下难免不会碰上一两个。
小喜自然懂得主的意思,“不及主貌美,”
一云听了之后挑了眉,虽然是怪罪的话,但心里舒坦,“小喜,不可妄言,”
“陛下也有不少日子没来咱们韶华宫,主,要不要想些法子让陛下过来?”碧寒在一旁好心的提醒道。
暖夏也眼巴巴的看着主,像是等主说些什么。
一云想碧寒说的不无道理,陛下确实有些日子没来这儿了,若是再不来,还不知道后宫怎么传自己失宠呢。
“天气寒冷,让小厨房备上苁蓉羊肉汤,待会儿你送去勤政殿,”一云想了想,不如送个汤给陛下,献下殷情,正好知道陛下是否真的回去了,
“是,”小喜领了吩咐退了出去。
“暖夏你留下,碧寒,陪我去安沐宫请安吧!”
永旭帝这几日不是去昭梦宫就是去霓裳宫,不济还有许德则的烟雨宫。
听说是岭南屡次三番攻击我国边境,有点要打仗的意思在里头,良妃又少不了嘚瑟的。
永旭帝的确是有不些日子没来了,原本今天是想去烟雨宫的翠晓阁的,但是龙案上的苁蓉羊肉汤的出现,打破了他原本的计划,转而去韶华宫。
这倒是让许德则气的牙痒痒,可惜自己位份低于珍嫔,有苦说不出。
下午一云刚从安沐宫回来,看见陛下的仪仗在自己宫门外,拿过暖着手中的暖炉,只身进了殿内,“陛下,”随意的行了一个礼。
永旭帝指了指旁边的软榻,示意她坐下,“岭南屡次三番攻打边境,百姓苦不堪言,朕心烦意乱,”
朝堂的上的事,怪不得最近去浮光宫次数那么多,原来是…一云领会其中意思,挑眉道,“区区小国罢了,有镇国大将军在,陛下也可放心些,”
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朕记得前些日子云儿可是在御花园说了句,大将军权倾朝野,”
良妃这些日子在陛下耳旁边还真是吹了不少的风,“良妃说的?”
“朕想让你的哥哥当士前卒,凭本事得荣耀,”永旭帝抬了眼皮子看着一云,“朕知你玲珑心思,定知晓朕的意思,”
一云顺势对上永旭帝的眼睛,拈花一笑,“妾说过,凡妾力所能及之事,定为君分忧…”
永旭帝拉上一云的手,将她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朕有你足矣,”
“陛下,有事想和陛下商量,”
“什么事?”
“前朝留下不少无宠娘子,如今住在俺吶宫,里面有不少的贵族之女,若是陛下下旨,放她们出宫,想来不少官勋对陛下感恩戴德的,”一云见永旭帝思考,继续说道:“五千余人每月的开销可不少,若是将这些钱财用在军事上…”
“云儿,他们可是先帝的女人…”
“他们只是有名无份罢了,困在后宫中了却残生,实在是可惜,不如放回家中,有亲人照拂,岂不更好,”一云在永旭帝的怀里慢慢讲着,吃了口陛下送来的秋橘,“听尚宫说,国公府时常派人进来照顾自家嫡女,若是得知他们女儿能回家团圆,想来国公府定对陛下感恩戴德,在朝堂上,他们的话语权多多少少都有些影响,”
永旭帝放下一云,哈哈哈大笑,自己果然挑到宝了,刮了她的鼻子,“之前是谁说后宫不得干政的,”
“陛下,”一云甩着永旭帝的胳膊,撒娇的喃呢着,继续道:“这些娘子里头还有些想留下的,妾按照能力分了他们事,让他们从此按能力拿份例,可好?”
“这件事就按照你说的办,”永旭帝放心的拍了拍一云的手,“放心的做,你有朕和太后为你善后…”
“是,多谢陛下,”一云释怀的露出了笑脸。
“你兄长既然做了士前卒,定在是大将军手下做事的,你若没事多去浮光宫走动走动也是应该的,”士前卒是自己报名参军,若是大将军亲自赏识的人,自己就顺势封他职位,加上一云常去走动,别人看着也是陈氏的势力,实际是皇族的人。
“陛下,妾……”一云和良妃有些不合,陛下定是只晓得,怎么还会让自己这么去做。
“怎么了这是?”永旭帝像是看出了一云的难处,不免好奇问道。
“妾一心想与良妃交好,可良妃像是个刺猬,让妾总是受伤…”一云难过的低下头说道,转而抬头含情暮暮的对着永旭帝说:“不过妾愿意为了陛下,可以忍受…,妾定竭尽所能。”
只要陛下能想到她,暂时受这委屈也没什么。
“良妃好歹是妃位,你竟然当着朕的面,毫无顾忌的说她是刺猬?胆挺肥的,”永旭帝听了之后没好气的笑了笑,没在意。
“妾是心直口快的人,陛下可别当真,”一云趴在永旭帝的怀里,她好久好久没有趴在陛下的怀里了,很是想念,不自觉的贪婪的磨蹭了两下。
永旭帝被她这么蹭,实在是受不了,再加上撒娇的她,更是把持不住,示意一云坐去软榻上,捡着随意的话题说着,“你父亲刚回京都,你若是想念,可以写封信,朕让人送去…”
“多谢陛下,”能写封信回去,是无上的荣耀。
“朕让你去良妃身边,是想让你做朕的眼睛,朕知道这样会委屈了云儿,”永旭帝还是不忍心的解释了一下。
“妾都明白,只要能为陛下分忧,做什么妾都不觉得委屈,”真诚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陛下看,半点动摇都没有。
韶华宫今夜灯火通明,有人嫉妒有人恨…
第二日清晨,一云出奇的起了个早为陛下穿衣,一切准备妥当后,永旭帝拉上一云的手,“云儿,朕过几日再来看你,”
“妾在韶华宫等您…恭送陛下,”
暖夏看陛下离开了,从外面走了进来,“主,这些是妃嫔交上来的《妃德》、《宫规》,奴婢看过了,数目是对的,”
“嗯,”一云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看都没看那一堆的白纸黑字。
“说来也奇怪,李宝林的字迹像极了良妃的,”看到主子疲倦的神态,暖夏上前锤起肩膀来,
一云一副享受的样子,想了陛下刚刚说的话,“李宝林既然是浮光宫的人,自然是要为高位主子分忧,字迹一样也是理所当然,都是些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是,奴婢狭隘了,”以为主子得了宠,得了势,会和良妃对立,没想到主子气度这般好。
边境受到他国攻击,其实没必要非大将军不可,但陛下想一展大国风范,才命大将军为帥出征,今日永旭帝站在城墙上看着,战士们的队伍非常整齐,犹如一条笔直的线一样,缓缓的前进。
城中百姓都立于路两边,看看这难得壮观景象,
送走了大军,秋风阵阵吹拂,树上的叶子渐渐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枯黄。
飒飒秋风摇曳着它们那青黄斑驳得叶子,红火绿过了的叶子,开始悄悄地、片片地飘落在地上……
永旭帝因着边疆的缘故,去浮光宫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今日秋天的天空格外的晴朗蔚蓝,白云在阳光中泛着银色的灿烂的光,安沐宫传来阵阵欢笑声,
“太后这儿好热闹啊,”银铃般的笑声从殿外传来,声音刚落,才看到人,一云出现在众人面前,福了身,“太后娘娘安,宜妃安,”
“快起来,刚刚宜妃刚说到你了,你就来了,”太后招了招手,笑着说。
“说妾身什么?”一云找了个位置随意的坐下,看向宜妃,好奇的问道。
“就是家中姑母被陛下恩赐,回了家中,家里头的人高兴,特让我备了些礼送与妹妹…”宜妃的姑母之前是先帝的娘子,只是相貌平平,未能宠幸,以为就这样在宫中孤独终老,谁能想有朝一日能出宫与家人团聚。
“姐姐也说了,是陛下恩赐,妹妹可不敢揽了这功劳,”一云那张小嘴巴蕴藏着丰富的表情说道。
“这事哀家听说了,云儿做的极好…”对于还放前朝娘子的事,太后对一云的做法是十分赞同。
“可不是嘛,现在宫外许多人都夸赞珍嫔冰雪聪明,蕙质兰心,有凤仪之态呢,”宜妃坐在太后身旁,应声得附和道,这话里话外都透露着珍嫔广受人喜爱,又了太后探口风是否有意向封珍嫔为后,
凤仪之态?小小嫔位,怎么当得起,一云小心翼翼的看向太后,生怕宜妃的话,太后当了真,一云低头不说话。
“说话越发不着边际,是哀家太宠你了,”好在太后是护着一云的,并没有发怒,委婉的告知坐在身旁的宜妃。
素手纤纤,十指如葱,端起茶杯,茗了一小口,很多时候,少说一句,便会少了很多纷争,一云心里想着。
忽而门外进来一对璧人,永旭帝与良妃携手走了进来,外人看上去,十分羡慕,良妃见珍嫔、宜妃都在,脸上幸福的笑容夹杂着挑衅。
“儿臣请母后安,”“妾身请太后安,”
永旭帝携带着良妃一同给太后请安,还特意挑了位置让她坐下后,永旭帝才坐在了太后身旁的软榻上。
“妾身参见陛下,千秋万代,请良妃安,”
“妾请陛下安,”
宜妃和珍嫔的请安方式还真不同,可能是位份不同,也有可能是珍嫔别样想让陛下多看两眼。
‘调皮’,永旭帝也发现云儿的行礼方式是和他人不一样的,内心想着,
“母后,儿臣想复了蝶儿的贵妃位份,之前的事,蝶儿本就是受了牵连的,如今想来是儿臣冲动了,”刚坐上软榻的永旭帝,直接说明了来意。
太后是懂得,陛下这么说,这么做只是为了安抚远在边疆的父亲,“哀家当时就觉得不妥,只是陛下气在头上,本想着这几日就和陛下说上一说,如今陛下开口是再好不过的了,”
“即将年关,后位空虚,想着让蝶儿与儿臣一同参加祭祖礼,”永旭帝神情脉脉的看向良妃温情的说着。
在一旁的宜妃,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握紧了双手,指甲不经意间断了一根,有些血丝。
祭祖礼,还真是…,前几个月身为贵妃的她就来问过了,当时太后怼了回去,如今陛下亲自开口,罢了罢了,“贵妃的位份不算尊贵,这些日子委屈了良妃,不如加封为皇贵妃,这才显得尊贵…”
永旭帝有些意外,太后会给了皇贵妃的位份,“如此甚好,皇贵妃位同副后,蝶儿当得起,”
“妾谢陛下厚爱,谢太后,”陈晓蝶激动的离开了位置,行大礼,起身时得意的看了一眼宜妃。
皇贵妃,气的宜妃牙痒痒,自己如此巴结太后,还是得不到任何好处,明明她蛇心蝎肠,位份却比自己高,凭什么,就凭有一个将军的父亲吗?
“恭喜姐姐,喜获皇贵妃,”一云趁机起来向良妃行了礼。
“你也别光顾着恭喜别人,前朝娘子归家这事做的不错,你一并提了做四品昭仪,不知母后意下如何?”永旭帝看一云知书达礼,反观宜妃一脸的埋怨,不想亏待了一云,顺便提了这事。
“提做昭仪也是可以,只是苏昭容服侍你久了,屈珍昭仪之下怕是不好,”还是太后想的全面,只是提了一句,却也是恩典。
“这个好办,封为晴妃,也不好越过你去,”永旭帝指着宜妃说道,和宜妃平起平坐都是从三品,虽然没提宜妃的位置,但是也顾及到她的感受,也算不错。
宜妃勉强的露出笑脸…
“既然蝶儿封了皇贵妃,也该复了她掌宫之权,”
“珍昭仪这几个月做的不错,让她从旁协助吧!”太后最懂永旭帝的心思,这是在捧杀她,但也不想她权力过大,又顺口说了句,“贤妃、宜妃、晴妃也一并从旁协助吧,”
“既如此就这么办吧,”这样的结果很好,给了权利,又分了权利,母子两人一个人唱白脸,一个唱黑脸,“朕还有事同母后商量,你们无事便先退下吧,”
“是,妾身告退,”
出了安沐宫的宜妃,连尊卑都忘了,直接越过皇贵妃坐着轿撵走了,
不过也是,还没行册封礼,这样行为他人也不好说些什么。
一云见宜妃走的极快,也猜出了她心中的不痛快,估计皇贵妃是跟着陛下的轿撵过来的,现在是由宫人搀扶回去的。
一云跟上前,讨好的请个安,“恭喜皇贵妃,”
对于一云突然上前请安,陈晓蝶有些意外,“珍嫔?”
对于她称自己珍嫔,一云一点也不生气,反正还没行册封礼,珍嫔、珍昭仪都是一样的,看着身后的龙撵,嬉笑着说道,“还是陛下疼娘娘…”
一云站在皇贵妃的身旁,与方竹一左一右的搀扶着。
许是以为一云巴结她,“妹妹的殷勤让我不知所措…”这段时间她看尽了世态炎凉,母家也时常派人进来劝说,所以良妃一改往日。
“娘娘可有法子知边疆的战况?”一云也不打哑迷,坦诚的说出自己的心思。
“我乃深宫妇人,怎知千里之外的消息,”岚皇贵妃也不知道一云要干嘛,只好这样说了,就算是知道,也不想告诉她。
“娘娘,妾身的哥哥从了军,随大将军出征,家中母亲担心,时常写信询问,妾知道娘娘的父亲是大将军,定是有办法知晓的,妾身不才,若能得娘娘慧眼,定助娘娘荣登凤位,”一云直接跪下,表明坚决的心,担心哥哥的心意直接袒露出来。
皇贵妃看了一眼身旁的方竹,又看了看一云,心有疑虑,但一云的神情真真切切,“珍嫔这份大礼,我可受不起,”示意方竹扶起来,“再说,这凤位岂是我等可以窥视的,”
“娘娘雍容华贵、才德兼备,加上镇国大将军扶持,后位迟早是娘娘的,妾身不过是千里投名,万里投主罢了,”一云跪于地上态度十分诚恳,卑微如泥。
被这么一捧的皇贵妃,心里再有隔阂听着也舒坦,想想宜妃刚刚不识好歹的嘴脸,对比一云的态度,便知道如何了,“妹妹一席话,我也不敢全应了,”
听到皇贵妃的语气不是太阴阳怪气的,还称自己‘妹妹’,就知道有些希望,“听闻陛下送了不少好茶给娘娘,妾是个嘴馋的,不知能不能讨上一杯?”
由方竹扶起身来,暖夏赶忙的上前扶着,只可惜一云回了暖夏的手,亲自上前搭上皇贵妃的手,皇贵妃也领了一份心意,“妹妹的心,我懂了,若是有消息,再请妹妹上浮光宫一聚,”
喜极而泣的一云,激动的说道:“是,多谢娘娘,,时间还早,不如妾身送娘娘回去,”
“妹妹不忙了?”
皇贵妃挑眉问道,想起月前在御花园时,见她高傲的模样,还是想数落她一下。
“再有事怎及得上陪着娘娘重要。”
“果然陛下时常夸你蕙质兰心,这嘴啊!跟抹了蜜似的,”
“妾身只是侍奉、讨好陛下和娘娘的人,偶尔得了主子夸赞,也不白费妾身的心思,”
皇贵妃觉得,和一云聊天说话真是轻松,比羽嫔等人聊天好多了,只是刚刚结交,语气上难免有些尴尬,
“前些日子陛下亲自审阅后妃抄写的《宫规》、《妃德》,妾远远瞧着李宝林的字迹有些不妥,”一云正好在这儿卖了乖,讨好了陈皇贵妃。
蠢货,,陈晓蝶心中暗骂,面上还强颜欢笑,若是让陛下察觉到什么,今日估计便不会轻易升了皇贵妃,“妹妹有心了,”
她们就这样时而说话,时而不说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浮光宫,这是一云第一次来,台头看着宫门匾额,上面没有一丝丝灰尘,在外头看去,宫内的花花草草都比自己的宫殿尊贵,“妾身就不打扰娘娘了,先行告退,”
“去吧,”两人第一次接触这么长时间,却相谈甚欢。
躲在不远处的羽嫔,看到这一幕,疑惑的说着:“那是…珍嫔?”
“奴婢看着也像…”身旁的奴婢仔细得看着,也觉得像是珍嫔。
“她们怎么走到了一起?”羽嫔看到两人相谈甚欢,有些害怕自己在陈晓蝶面前的地位有些动荡。
“主,可还要给良妃请安?”他们还不知道陛下已经下了口谕封良妃为皇贵妃,所以这奴婢还是称之为良妃。
“不了,你去打听一下,今天后宫发生了什么事,”羽嫔转身离开,吩咐身边的奴婢去打听打听。
回宫后还没开始打听,就听到良妃晋位皇贵妃、苏昭容晋位晴妃、珍嫔晋位珍昭仪的消息,于十日后行册封礼,羽嫔心里有些气愤,也有些害怕。
让后宫众人羡慕一通,有人嫉妒有人羡慕,
回了宫的一云,一脸疲惫,“这两天陛下不会来了,早些关了宫门休息吧,”
“娘娘,”暖夏手上的活迟钝了一下,“陛下忙于军事,不来后宫也算正常,娘娘放宽心的好,”
面对暖夏,一云都勉强的露出笑脸,知道她心疼自己,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不管武将还是文臣,只要他们女儿在后宫,陛下都会照应着,良妃封为皇贵妃,苏昭容封为晴妃,反观自己…
陛下想用一氏的手扳倒陈氏,自己也不过是陛下的棋子,说不定贤妃、晴妃、宜妃都是陛下的棋子,一云现在是越来越会看事了,
收拾好床铺的暖夏,看着正在发呆的主子,走近身来,帮忙卸掉头上的珠钗,“如今陛下紧着边疆,多宠着皇贵妃也是正常的…”
是啊,就连暖夏都认为陛下宠爱皇贵妃是因为大将军的缘故,自己又何至于多想,总归陛下是念着自己好的,“明日你把六局的账册送去浮光宫,吩咐六局有事先汇报给皇贵妃吧,”
虽说之前是宜妃掌管宫权,但是众人都以太后为首,账册什么都送往了安沐宫,一云又正好跟着太后学习,所以这账册太后就送给一云来处理。
暖夏有些惊愕,自家主子放的尽然这么自然,“娘娘,”
“皇贵妃掌宫是迟早的事,既如此自己还不如识相点,早些让出来,更何况自己以后还要仰仗皇贵妃,何必握在手里不放?”透过镜子,看向窗外投射在窗纸上的黑影,使了个眼神看向暖夏,让她别说话错。
暖夏也意识到有人趴在窗旁偷听,不管是谁的人,现在都不能说错话,“还是娘娘豁达开朗,是奴婢狭隘了,”
一头非常浓黑的秀发,披散下来叫太阳的光芒都要忌妒,暖夏在后方帮她疏通,自己拿了一株发头到胸前捋顺,“小厨房里还有杏仁露吗?”
杏仁是个好东西,吃了能让头发乌黑浓密,“都这个时辰了,怕是没了,要是娘娘实在想吃,奴婢这就吩咐人去做…”
“不用了,以后每天晚膳都让人备着…”既然没有就算了,也不用惊动那么多人,“今天累了一天,早些睡了,明日还要去浮光宫呢,”
“是…”暖夏扶起一云往床边走去。
暖夏慢慢的放下床帘,吹了不少的蜡烛,只留了两盏灯。
随后自己出去吩咐了些事,在外间守夜,心里想着,韶华宫里的奴才要好好整顿了,不能让主子有后顾之忧…
幽蓝幽蓝的天空中点缀着无数的小星星,,
越是临近冬日,太阳都变得懒散了,迟迟不肯升起来,总算等到了第一缕阳光照进宫墙上,让寒冷的宫渐渐的起了温度,宫路上总能看到繁忙的宫婢身影。
这时的一云已经梳洗打扮好了,感觉像是刻意藏拙一般,今日的衣着有些淡雅,不及往日的先亮。
用过早膳,碧寒和暖夏及众人准备前往浮光宫,谁知路过霓裳宫前的御花园里面种着罕见的彼岸花,觉得它红的耀眼,忍不住落娇在这儿赏起它,不知怎的尽然念叨出:“彼岸花开开彼岸,花开叶落永不见。”
“妹妹正得盛宠,怎么会说出这么不着边际的话?”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贤妃,说话平易近人。
一云不曾见过贤妃,这次见面是初次,“妾珍昭仪参见贤妃,娘娘福安,”
请安方式千千万,一云福语总是让人听着舒坦,“妹妹怎知我是贤妃?”
“听闻娘娘痴于佛法,自然是处处透露着超逸绝尘,而且这儿的御花园离娘娘霓裳宫最近,加上妾除了娘娘没见过外,其余妃嫔妾都见过了,”一云徐徐道来。
“妹妹大智大慧,”贤妃用赞赏的眼光打量一云,看了一眼身后的仪仗,“妹妹可是要前往浮光宫?”
“是,这个账册是太后之前交于妾身处理的,如今陛下下旨恢复皇贵妃的掌宫之权,妾不敢揽权,所以今日来奉上的。”一云看了一眼身后的账册,大大方方的说道。
被她这么一说,贤妃更是欣赏起一云了,“听闻妹妹前些日子为前朝娘子讨了赏,还做了不少功德的事,如今这般…妹妹的心胸一般人还真及不上…”
“娘娘秒赞,”贤妃短短几句话,到是让人觉得她很好相处,温柔待人,她一身的气质与皇贵妃、宜妃不一样,也和传闻中的欺凌不太一样,让人不免愿意和她相处,“时辰不早了,妾不打扰娘娘雅致,先行告退,”
“去吧,”贤妃也没留她,更没有开口说下次去霓裳宫玩玩,磊磊落落,与人和善。
浮光宫内,皇贵妃才刚刚起身,就算是听到珍昭仪在殿外等候,也没让方竹等人动作快点,而素面朝天的李宝林在一旁为她洗漱。
一云在外面等候了很久,一盏茶又换了一盏茶,她也不急,慢悠悠的等待着。
“皇贵妃到,”皇贵妃身边的首领太监,呦呵的声音非常大。
“妾参见皇贵妃,娘娘千千岁,”一云离开座椅,行了大礼。
“让妹妹久等了,起来吧,”皇贵妃坐在云榻上,看着伏在地上的一云,内心不免有些高傲了起来。
“婢妾请珍昭仪安,”就算还没有行正式册封礼,但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李宝林也改口为珍昭仪。
“谢娘娘,”由暖夏上前扶起一云,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妾昨日命人连夜整理了账册,今日特来奉上,还请娘娘过目,”
碧寒跪在地上,将手上的账册捧过于顶。
皇贵妃看了一眼身旁的方竹示意她接过来,随后开口道:“陛下还未下旨册封,妹妹就早早的将这些送来,倒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了,”
“娘娘掌管后宫是迟早的事,妾再不识时务,岂不辜负陛下和娘娘的心嘛,”如今的一云也不像之前一样嘴下不留情,一副温顺的面孔很是让人看的舒坦。
“妹妹是难得的聪明伶俐,”皇贵妃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比某些人笨手笨脚的,”说完瞪了一眼李宝林。
一云看向李宝林,她一脸委屈相,像是受尽委屈一般,衣着朴素的连娘子的衣裳都不如,可见她在浮光宫不好受了,“让娘娘不舒服的人就不该在娘娘身边伺候着,”
一云说话间起身一把拉过了李宝林,自己离皇贵妃的距离更近些,对李宝林说道说道:“娘娘刚起身,你也不知去帮娘娘摆膳,愣在这儿做什么?”
皇贵妃见一云的气势,皱了皱眉头,还有谁敢在她的殿里撒野过,刚想指责,谁知一云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赶忙的说道:“以后让妾身在娘娘身边伺候着,可好?”
“你韶华宫离我浮光宫甚远,妹妹也愿意日日前来服侍?”皇贵妃虽然听了她的话好受些,但也想给一云一些下马威,给她个记性,不能在这儿撒野。
“承蒙娘娘不嫌弃,”一云行了屈膝礼。
皇贵妃看她沉稳许久,才开口道,“你如此有心,可见你说的都是真话,罢了起身吧!”
一连数日,一云不辞辛苦,日日来浮光宫,只要陛下驾临,她都能找到借口先行离开,这一点倒是让皇贵妃很是满意,哪有女人会愿意分享自己的丈夫?更何况是天家恩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