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是不可以。”苏锦霄有些迟疑。
照他以往的记忆来看,苏若筱是个只会闯祸的,怎么可能懂这些。
但是他自打记事起,正经说过话的,也就他的两个妹妹和王氏母亲。姑娘家的事情,他还真不懂,更何况还是一个陌生的姑娘。
于是他便道,“走,我带你去,你这脾气能不能改改,成日里这般皮实。还有,叫什么尚氏,一会见了要叫嫂嫂。”
“知道了哥。”
跟着丫鬟一起穿过廊下,到了主卧的地方,两边都是朝阳的,太阳照来暖洋洋的。
苏若筱不时的往四周观望,心中对这屋子的结构颇有些好奇。
直到一扇门前,苏锦霄轻声敲着,“尚云,我进来了。”
随着门缓缓打开,苏若筱一眼就瞥见了半掩的米色床帐内躺着一个面色发白的女子。
她散开着头发,一个玲珑小巧的丫鬟正给她喂米粥喝。
而床上本就身段纤细的她,也好似透着一股无力脆弱感,抬头道,“夫君怎么还带了人来,我都说了我不要紧,下午便找个时间去给夫人请安。”
“不要紧的,嫂嫂,我是他妹妹。”苏若筱轻快的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她,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是个打小就怕生的人儿。
然后凑到耳边道,“嫂嫂,你是不是来了月事。”
尚云的脸一红,双颊发烫,忙招呼苏锦霄走远一些。
苏若筱这才想起来,古代讨论姨妈是很避讳的一件事。不仅不能说,而且还不能让男人发现,所以她才脸颊发烫,闭口不谈。
一般的女子嫁人,都会算好良辰吉日,还要避开女子的月事。尚云这一副样子,像是没有经历过的样子。
于是苏若筱去问大哥的时候,他说尚云已经过了十五,到了适婚的年龄。而女子多为十二三岁,就会开始来月事。
尚云将她叫回来,小声嘀咕,“其实,我月事昨日初来,我来的晚,我本来不应该匆匆嫁过来的,可是爹爹不管……我们家不是有意要隐瞒的,谁知道好巧不巧……我也不知道为何,腹中剧痛不止,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时辰了,但是我不愿和苏大哥说。”
女儿家的这种事情,连夫君都要避讳,更何况是大夫呢?
“我当是什么事儿呢,我给你开一剂方子,保证管用。”苏若筱拍着胸脯像是颇有把握的样子。
她家是医学世家,即便她没有多么的专业,但好歹继承了父辈的优良传统。一般的痛经都只是阵阵剧痛,有那么一些人,会更严重,脸色发白,下不来床,睡着呕吐 就像尚云这样。
这个时候,就需要服用药物缓解一下了。
直到这时,尚云才仿佛得到了安慰一般,心中舒缓了一些,感觉腹中也好受了一些。
尚云长在尚家却不受怜爱,父亲只是急着将她嫁出,婚姻不过是草草了事,连她嫁过来的这户人家是什么样的都不清楚。
只是听说除了她夫君,还有两个妹妹,一个跋扈一个温柔,想必眼前这个,就是那个温柔端庄的姑娘吧?她感受到了一阵来自他处的温暖。
她将手拿出让苏若筱把脉,眼神打量着余光看到的苏锦霄,一袭青袍衬得他身形修长……
他正担忧把玩着一只玉貔貅,隐隐约约听到药方子,便转过去,“你该不会要给她开药吧?”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他快步走过去,嘴唇上撅,伴着怒气,她不知道自己的妹妹这两天是闹得哪出,日日整出一些奇怪的行为来。
但是苏若筱不作声,拿了纸笔就开了一贴方子,上面只有几味药,要煮到汤水发红,第二次服用再次加水煎熬,第三次将药都煎到透药材发白,才用新药。
苏锦霄听着不假,说得一大堆也很学术,总之就是他听不太懂的。只不过他很匪夷所思,妹妹什么时候学了医?见她赶紧走了,又来不及发问。
时至晌午,春季末梢的气息悄悄蔓延,一股暖风袭来,让人心头痒痒的。路边枝头绿盈盈的,有些还开了花,迎着风起舞。
穿着鹅黄色薄春衫的苏若筱不开口的时候透着一股小家碧玉气息,虽然风一阵暖,但好歹是春天,吹久了难免发凉。
作为姐姐,她想亲自去接弟弟放学。马车在街道一边就停了下来,接下来就得走路了。凉气袭来她便又走得快了一些,旁边提着食盒的桃儿气喘吁吁的跟了上去,一面说,“姑娘不用这么心切,小公子要一会儿才放学,不用着急。”
“着急个屁啊,我冷。”
“那婢子把外衫脱了给姑娘穿。”桃儿紧紧跟着。
苏若筱没理会她,两个人走了大约十来分钟就到了。
听桃儿说,苏家有三个孩子在徐太傅的私塾上学,主学的虽然不是胡子花白胡子的太傅,却是他一手教导的门生,因此那里也有不少皇亲贵戚,甚是热闹。
王氏想把自己的小儿子送去太傅家私塾,但是又不好偏袒了其他两个,只好一并送了过去。
所以,弟弟苏锦盛也算是沾了光。
远远的,一座诺大的院落就在不远处,不断有人从中出来,大都为十二三岁。
苏若筱看到有三个个子不高的人影儿,正要上前去,后头却响起一道熟悉又清脆的男声。
“巧了,苏姑娘也在此。”谢尧的高个儿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视线下移,他那骨节分明的大手中牵着一只小手。
双眼澄澈的六岁男童稚手被他握着,着一件宝蓝色的长袍,中系腰带,仰起头来看看她们的时候他的下颚线分明,五官已是有些秀气。
看样子,约摸五六岁的样子。
苏若筱暗暗腹诽,没想到谢尧长得眉清目秀二十出头的样子,儿子居然看起来都有五六岁了,她止不住咂舌,“正是呢,你快走吧,免得让人又误会我们纠缠在一起。”看到眼前的场景,她又想到了她和他共处一室,他明明酒醒了……
“想不到苏二姑娘竟会怕被人误会。”他不动声色的笑了,并没有做解释,看到她春衣单薄,被风吹出玲珑身段,便忍不住提醒,“姑娘还是要多穿衣服,莫要贪凉。”
她满脑子还是谢尧不出动静在床上躺着,还对她十分毒舌的场景。低头一看,被这阵风吹起的层层嫩色薄衫正好勾勒出了她还算不错的身材。
面对此时和颜悦色话语却有少许戏谑而且还牵着一个男童的谢尧,她有些厌恶,“这就不关你的事了。”
折了身往前走,三个差不多大的小男童已经过来了,身旁跟着丫鬟。
但是右边那个小公子却并没有让丫鬟帮忙提着书本,而是自己拎着,俨然就是一副倔驴样。
原主不喜欢弟弟,从他小时候就对他不好,后来将他送走之后,对弟弟的印象就更淡了,再加上三个男童都长得差不多的样子,梳着大同小异的发髻,一瞬间不是很好认出。
苏若筱望了几眼,确定右边那头倔驴就是自己的弟弟,并且看着自己的眼神还带着惶恐。
好像在说,“你不要过来啊!”
“锦盛,你看那是不是二姐姐,她怎么来了?”其中一人发声。
苏锦盛想要绕过她,却没想到被拽了个正着。小奶孩儿劲气小,一直到被带上马车。
马车上,“小公子,吃块糕点充饥吧,小姐特地给你留的。”
“小公子,不要同小姐置气了,她今日里撇下大公子赶紧来接你了,一路上生怕赶不上你放学,连衣服都没穿够……”
几人大眼瞪小眼,都默不作声,其中苏锦盛眼神幽怨,淡淡扫过苏若筱的衣裳,还有和他僵持到底的眼神。
“你不是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