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儿很想质问她,柳月儿闹上公堂的时候,怎么不说一家人?
上一世柳月儿害了她,事后非但没有丝毫悔意,反而变本加厉地诋毁她。
说是她自己不听劝摔下马车,说是她太过招摇才惹来流民,说她自甘堕落与流民为伍……害得她刚回家,就被罚跪祠堂。
说什么一家人,分明是仇人!
柳絮儿对家人早已不像上辈子那般执着,也不愿多费唇舌追究这些事,只是冷淡道:“二叔,二姐姐这次做的实在太过分!”
柳长宗走到柳月儿身前,狠了狠心一巴掌扇下去,直将柳月儿的脸扇出个五指印。
柳月儿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父亲,然后咬牙切齿地瞪着柳絮儿。
“还不服气?做下如此蠢事,还不快快向你妹妹道歉!”
柳月儿纵有千般不服万般不愿,在柳长宗似要杀人的目光下,不得不妥协。
“对——不起,絮儿妹妹!”
牙缝里挤出来的字,听得柳絮儿心中冷笑。
被害的是她,柳月儿却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想要我不追究也行,希望接下来的路,不再与二姐姐同车。”
“好好好!”
杨氏已经率先答应了,两个人这般一闹,再坐同辆马车彼此尴尬,杨氏也不愿委屈了自己女儿。
“你放心,二婶给你置办个又大又漂亮的马车。”
柳絮儿见自己目的达成,不想再多呆下去,于是对柳长宗道:“侄女这次之所以能毫发无伤抵达欣县,全靠陆叔叔帮忙,我想亲自登门道谢。”
“陆叔叔?你是说,陆阁老?”柳长宗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要是能搭上这种级别的重臣,将来他在京中做生意也便利啊。
这样可遇不可求的机会,柳长宗不想错过。
“应该的应该的,你一个姑娘家去,只怕陆阁老会以为我们柳家不懂规矩,不如叔父陪你一道去!”
分明是问询之言,口气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
陈懈这时似乎有些不耐烦道:“我家爷近日繁忙,没工夫见外人,帮柳姑娘也不过是顺手为之。”
“既柳家二爷已抵达欣县,我们爷也就放心了!”柳长宗常年与人打交道,哪能听不出这话中的含义,被拒绝的他半点也不生气。
“既如此我就不去了,絮儿你自己过去道个谢,切记勿要打搅了陆阁老,惹阁老生气。”
“就有劳陈先生了!”
陈懈只是拱拱手,板着的脸一副我不想说话的样子,等将柳絮儿迎上马车,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柳长宗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道:“这位陈先生,脾气还真是大。”
刘知县在旁不冷不热道:“好歹也是陈阁老身边之人,有几分傲气也是应该的。”
因明日启程,拂柳巷已经热闹起来了,本来陆循的东西并不算多,但因为柳絮儿昨天做了一厨房的饼,又买了不少坛坛罐罐都要搬到马车上去,少不得提前收拾。
陈懈进门就看到陆力左手一大包,右手一大坛,一张脸更加严肃了。
“都做什么呢?”
“装东西。”
“爷吩咐的?”
“爷还没回。”
陈懈听到这话,更加不高兴:“那辆马车是用来给爷装东西的,谁让你们擅作主张?”
“云溪。”
陈懈眼皮子跳了跳:“吩咐下去,每人带五捆饼,一坛咸菜,剩下的,再堆到爷的车上去。”
“是!”
柳絮儿听到陆循还没回有些失落,不过想到接下来的路程能天天看到,也就没什么惋惜的了。
她收拾了几件落在这里衣服,陈懈就差人将她送回了驿站,不过这次送她的是张生面孔,柳絮儿也没放在心上。
等陆循回了拂柳巷,听说了陈懈的安排,将人叫来垂眸问道:“陈懈,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有什么想说的便说。”
陈懈其实内心也很复杂,他刚开始,是为爷终于对女人花心思感到新奇和开心的。
但慢慢地发现,爷对柳絮儿,似乎并不只是感兴趣。
事事为其考虑,让武力最高的陆力接送……甚至过早与世子对上,他觉得这样的爷,被一个女人影响至此,又不太好。
“我的事,轮不到他人置喙。”
“若有下次,你便与云溪都留在京中吧!”
陆循端坐在书案前,语气平静,目光深沉,看上去与平时无异,但无形的气势压得陈懈额头冒汗。
“是,是卑下僭越了!”
“前日的信,可曾送出去?”
“若无意外,燕王应该已经收到了。”
“下去吧,明日午时出发。”
陈懈出了书房,被冷风一吹,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爷前日让人送了封信给燕王,信中什么都没写,就只放了颗莲子,也不知是何用意?
想他自诩聪明,又是外人眼中爷身边最得力的谋士,但实际上,他常常猜不透爷的心思。
那边柳絮儿刚到驿站,就被杨氏和柳长宗叫了去。
“絮儿,你也知道,咱们家的家当都在路上被抢了。”
柳絮儿一言不发,二叔二婶该不会反悔吧?。
“幸亏你二婶身上带了些银票,不然咱们一家就不知道该怎么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