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快要黑的时候,崔老太才回家。
楚心月正趴在床上睡觉,旁边的李雨晴也睡得正香。李大闪也正在一如既往地玩着网络游戏,戴着耳机大呼小叫的。李梓轩自己一个人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图画书,怀里抱着自己的玩具手枪。表面上看,这就是个正常的家庭,一点都不像刚刚发生过那么严重的家暴和冲突的样子。
崔老太蹑手蹑脚地来到李大闪的卧室,摘下他的耳机,然后坐到床上,一边从钱包里往外掏钱,一边愁眉苦脸地说道:
“你也别怪我,咱们家过得这么紧吧,换个电视要那么多钱,我也是心疼!”
李大闪气得把鼠标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盯着崔老太叫道:
“你心疼?你心疼的是电视吗?你心疼你那个缺了八辈子德的混账闺女!她就在那坐着了!他们家的小崽子把电视扒拉下来的!你不打她,不打那个小崽子,反过头来打我媳妇!还跑到我这讲理来了,你这个大辈儿当得有一点样子吗?也就是说你是我妈,换成别人我开了她的膛!”
崔老太不急不恼,拿出来厚厚的一叠钞票,递到李大闪的面前,继续说道:
“你别埋怨我了,你媳妇也不全对。事情过去了,咱们就谁也别提了。我取了四千,你姐给你也拿来了两千,你去带着她们娘俩到医院看看,剩下的买个新电视。”
六千!李大闪从来没在崔老太手里拿到过这么多钱,心里不由得一惊。但是火气还在,尤其是听到李大美只给了两千,一把抢过来,指着楚心月的卧室,继续嚷嚷道:
“你这四千不多,她李大美想拿两千就把这事儿了了,门儿都没有!我说了五千就是五千,不给够数,她别想再进这个门!见她一次我骂她一次,那个小崽子敢来,我准摔死她!谁敢拦着我,我活劈了谁!”
崔老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行了,那是你姐,你还真能和她因为这么点儿事就断了啊?回头我再让她给你拿一千,差不多就得了!”
“饶了蝎子它妈我也饶不了她!没事儿在自己家呆着多好,浪得顶不住啦?跑到这来找事,给别人拱火打架!什么他妈玩意儿?王八蛋操的!”
崔老太把耳机往李大闪身上一摔,站起来厉声道:
“你骂谁呢?我给你脸了是不是?你再骂一句!我撕烂了你的嘴!”
李大闪还真不敢再骂了!刚才这句是顺口而出的,他知道这种街不能骂,更何况是在自己的老娘面前。但是李大闪也有点崔老太那种肉烂嘴不烂的劲!
“你少向着她!五千给不齐,她敢进这个门我就敢骂她,惹急了我还扇她了!再没事找事地来拱火,我掐死她!甭看她敢给别人下耗子药,我他妈也不是好惹的!”
崔老太照着李大闪的肩膀就是一巴掌。
“李大闪,再胡吣我活扒了你的皮!跟我你还敢没完没了的,活腻味了是不是?”
听到这边吵架,李雨晴先哭了起来,楚心月也被吵醒。赶忙抱起来孩子,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揉腾出手来,揉着自己被压得生疼的胸。
听到娘儿俩吵得激烈,只好硬着头皮过来规劝。
李大闪看着楚心月可怜又卑微的样子,火气下去了不少。
崔老太表面上强硬,其实心里也是一阵阵发虚!今天把楚心月打成这样,自己也没预料到。在外面躲了多半天,就是琢磨着怎么回来收拾残局的。
以前几次动手打楚心月,可以说都是吓唬的成分多,偶尔打一巴掌踢一脚的,也能适可而止。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越打越来气,越打越收不住手。
明明看到楚心月的血已经隔着衣服渗出来了,可是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就是想着怎么骂她,怎么打她。甚至一度想着,反正已经打成这样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打死算了!
以前的老妖婆可以用凶狠来形容,但是今天的老妖婆,只能说是凶残了。而且是那种嗜血的凶残,就像一只猛虎面对一只羔羊一样,越是戏弄就越是希望更血腥一点;越是品尝着血的味道,就越是癫狂,越想获得更多的鲜血!
事后她也怕,非常怕!李大美下完耗子药,看着婆家人吃下去,吓得不轻。老妖婆打完楚心月,怕得更厉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恨楚心月,为什么那么想让楚心月死。
其实从楚心月的讲述来看,我分析老妖婆之所以恨她,有三点原因:
一是因为嫉妒。楚心月年轻漂亮,所有的亲戚朋友,都不止一次地在崔老太面前夸楚心月。夸楚心月漂亮,夸楚心月身材好,夸楚心月性格好,夸李大闪好福气。
而这一切的褒奖,都是崔老太没有得到过的!自从她嫁到李家,没有人说过她漂亮,没有人说过她好身材,没有人夸过她性格好。甚至是她最自以为傲的经营手段,也从来没有得到过别人的称赞和认可。
她也羡慕楚心月,在这么俊俏的一个小美人儿面前,崔老太倍感自惭形秽。先是羡慕,然后嫉妒,最后当然就会恨上!
第二就是老妖婆的疑心太重。她总感觉老头子有事没事就扫楚心月两眼,尤其是楚心月穿紧身的衣服,或者穿得比较清凉的时候。这让老妖婆非常没有安全感!
所以她一直要求楚心月穿长袍大褂,偷偷地扔掉楚心月的修身衣物,和那些她认为“不够尺寸”的衣服。
尽管这样,她也总感觉那个老家伙的眼不老实,总感觉老家伙对楚心月有想法。她特别怕在这上面出事!倒不是怕楚心月倒霉,而是她认为这个糟老头子是自己的私人财产,不容得他背叛自己。
第三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是老妖婆连自己都没弄明白的,那就是她胎里带的自卑和懦弱。要说刚才提到的她看到年轻漂亮的楚心月会自惭形秽,那也算是一种自卑。但是我要说的这个自卑,和刚才提到的不是一个出发点。
这个自卑,不光是老妖婆在自身上能发现。在所有家人的身上,她都能找到让她感觉到自卑的点。比如她一直想办法占李大美婆家的便宜,比如她总怕楚心月会离开李大闪,再比如她不让李老头参加任何聚会。因为这些人都比她的亲人强,这会让她有一种强烈的自卑感。
她最担心的是楚心月离开李大闪,只要楚心月走了,李大闪一辈子打光棍!虽然李大闪浓眉大眼的,长得真说得过去,可是这个人太废物了,正常的女人,谁也不会愿意跟他过!正因为这样,她渐渐恨上了楚心月,恨她为什么要比李大闪好!所以楚心月越是表现得无可挑剔,她越是恨!
至于懦弱,前面提到过老妖婆被李二叔收拾的事了,这个咱们不再复述。而这一点在楚心月这里的体现,就是李大闪会为了楚心月和她顶撞,甚至是争吵。她其实是怕楚心月的,不信各位往后看,等老妖婆真正直面自己对楚心月的恐惧的时候,故事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