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士杰停职的第二天下午,沐子阳按着周士杰给的名片地址来到了西光日报办公室。
西光日报位于家兴市中心地带,商业大楼林立,不动产公司的大楼第十二层是西光日报公司的办公室。
沐子阳在门口探头观察,拉住一个刚进门的男职员询问:“请问陈记者是哪位?”
男职员对沐子阳指指一个正在打电话看着四十多岁,体型微胖的记者。“那个就是。”
沐子阳向男职员道谢后,走到陈记者工位旁边。
陈记者刚放下电话,感觉身边有人,抬头看向沐子阳。
沐子阳急忙开口:“是周警官介绍我来的,我叫沐子阳。”
陈记者瞬间明白话里的意思,点头站起来离开工位,带沐子阳来到会议室。
陈记者对沐子阳说了一句:“我去拿资料。”后,转身走出会议室。
沐子阳忐忑的在会议室等待,没有多久,陈记者手拿档案袋走进来。
陈记者对沐子阳扬扬手里的档案袋。先是以怀疑的眼神看着沐子阳。“跟周警官说,让他一定要守约。调查结束之后,只能给我一个人独家。”
沐子阳用力点头。“是,这是必须的。”
陈记者吸了一口气才说:“好。”拉开椅子坐下。
沐子阳也在重新坐到椅子上。
陈记者打开手里的档案袋,边往外拿资料,边对沐子阳说:“十年前房屋受贿案,你知道吗?大规模房屋受贿,李贺山宣告监禁。”
歪头看了沐子阳一眼,接着说:“因为一个叫李贺山的商人,整个国家都沸沸扬扬的。”
“什么?”沐子阳一头雾水,这些信息并不是在他知道的范围内。
陈记者拿出资料打开。“我就当你知道。”把资料推到沐子阳面前,指着照片上一个60多岁,精神抖擞的老人。
“看,这里,这个人叫李贺山,拥有几个健身房的企业家。”沐子阳微微探身过去。
陈记者继续说:“不久青云镇出现了赌博性质的娱乐场所,那个企业家就是李贺山。”
陈记者扬起一道眉毛。“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沐子阳闻言点头,心想的确奇怪,想了一下开口:“健身房的主人怎么会去做像赌场这样的大生意?”
陈记者会心一笑。“小子,还挺聪明。”
说完,又指着照片上的人。“我们就是要抓着这个疑点去深入,结论就是,刚才说的十年前的电子商人正是这个人。”
沐子阳抬头看陈记者反问道:“电子商人为什么会开健身房?”
“因为房屋受贿案被监禁两三年,出来之后变换身份又粉墨登场了。BNC连锁健身房只是个皮囊,本体是高利贷放贷机构。”
陈记者说完,对着沐子阳伸开手掌。“现金储量居全国前五。”
沐子阳忍不住睁大双眼,也伸开手掌,惊呼一声。“前五吗?”
陈记者似乎预料到沐子阳的表情一样,点头说:“李贺山是李南岐的父亲,儿子拥有大半个青云镇居民的谋生话语权,虽然不知道这样的他到底缺什么才会和赵明权联手。”
陈记者的话里有种微妙的含义,沐子阳并没有错过。“也就是说赵明权幕后可疑的老董事长就是这个人。”沐子阳慌忙说。
“对。”说着,陈记者将双手盘在胸前。
沐子阳了解完事情实情,在心中得到一个结论,赵明权和李贺山之间恐怕不只是亲家那种关系。
至于和李文蕙的命案有无关联,就不得而知了。沐子阳感觉到事情非比寻常,把资料装进档案袋,和陈记者告别后急匆匆离开西光日报。
半个小时,沐子阳回到青云镇驱车来到城南小木材厂。
周士杰装好木材,坐在旁边的木材堆上休息,侧头看到不远处袁成拿着一块木材料正和小木材老板商量着什么。
周士杰看的出神,心想着镇子上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号人。此时,沐子阳走到周士杰身边喊了一声。“周哥……”
周士杰回头看向沐子阳。“哦,你来干什么?”
沐子阳左右看看,面向周士杰。“我还在想你停职之后在哪呢?在这里干什么?”
周士杰站起来朝向沐子阳。“我在家玩,你养我啊!”
又立刻问道:“怎么样?”
沐子阳把手里的档案袋递给周士杰。“死去的王怀仁的话没错,操控着赵明权的老董事长是真的存在的。”
“他是李南岐的父亲,李贺山,多年前因为受贿案被监禁两三年,南旗科技被李南岐接手,出来后一直很低调。”
周士杰取下手上的白手套,扔在旁边的木材堆上,拿过档案袋,抽出资料。开始仔细端详起来,表情转为严肃。
周士杰看完,合上资料看着沐子阳说:“但是这个赵明权又不缺钱,就那种目中无人的性格,给这个老家伙鞍前马后,言听计从。我真想不通为什么?”
说完这句话,周士杰低声继续道:“按理说他们是亲家,不存在谁操控谁,但为什么赵明权这么听李贺山的话?”
“你是指……”
“他们完全可以互惠互利。”
“难道他们之间也有什么秘密不成。”沐子阳虽然也感到困惑,也只能抓抓脑袋点点头。“是不是被抓到弱点了。”
“弱点?”周士杰眉头微蹙。
沐子阳偏了一下头,立刻似乎想起了什么,往手上捶了一拳。“对,按照王怀仁的话来说的话,就说的通了。”
“王怀仁听了李文蕙的话,把那个录音拿给了老董事长,又没有杀害李文蕙,又能挣钱,而老董事长抓住了赵明权的致命弱点。”
“那李文蕙是谁杀的?”周士杰问。
“那个……赵明权和老董事长最后不是联手了吗?那结果李文蕙就变成了赵明权和老董事长的共同的敌人。”
“老董事长在背后捅了李文蕙一刀,利用她来抓住赵明权的弱点,和赵明权一联手就立马下手。”
沐子阳没有把握的分析完,怯怯的说:“这……好像说得通。”
周士杰摸摸下巴,陷入沉默。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证据表明两个人联手杀害李文蕙的证据。
心里想着,余光瞄了一眼准备离开小木材厂的袁成。望着袁成消失在视野中,周士杰双眉蹙了蹙。视线又转移到沐子阳脸上。“关于证据……”
“我会好好调查的。”沐子阳脸上露出自得的笑容。
周士杰叹口气,拍拍沐子阳的肩膀。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沐子阳才驱车离开小木材厂。
袁成离开小木材厂后停好车,徒步来到小木屋,看到小木屋房门上锁,于是蹲在墙角等江衡回来。
大约半个小时后,江衡驱车回到小木屋,刚下车看到墙角的袁成。
江衡走近袁成狐疑的叫出声。“大叔~”
袁成看到江衡立马站起来,拍拍腿,尴尬冲江衡笑了笑。
江衡转身打开后背箱从里面提出两捆书,袁成走过去帮忙提起其中一捆。
江衡关上后备箱,提起书打开房门,袁成紧随其后走进小木屋。
袁成低头看手里的书,朝江衡后背说:“你在炒股吗?”
“是啊!光靠炒股是赚不了什么钱,不负债就万幸了。”江衡把书解开放在临时制定的书架上。
“这些看来质量上乘。”袁成把书放在地板上。
“要试试吗?心情超赞的。”江衡边放书,别回头对袁成说。
袁成摆摆手。“不,不用,我就算了。”
江衡放好手里的书,走到木箱旁拿起两罐啤酒,伸手递给袁成一罐,自顾自的拉开拉环喝了一口靠在书架上。
袁成把啤酒放在木箱上,缓缓做了个深呼吸,从兜里掏出一个白色信封。“我也要顾着开店,有点困难。”说着,把白色信封塞到江衡手里。“不过这些,你先拿着这些急用吧!”
江衡抬头看了一眼袁成,露出困惑的表情。把啤酒放在书架上,低头打开信封,抽出信封里的一摞钱。
袁成看着江衡,微笑极其不自然,再次开口:“我看你好像是误会什么了,我已经洗手不干了,很久之前就……”
又局促摩挲的双手,盯着江衡的脸。“是真的,我现在有老婆了,老来还得了个儿子。”
江衡低着头盯着手里的一摞钱,没有任何回应。沉默了一会,才又抬起头来,反而问袁成:“大叔,手脚干净的人,是不可能给我这个的。”
然后微笑着对着袁成扬扬手里的钱。“是吧!”
袁成的嘴角微妙地扭曲了,无力反驳,只是干咳一声。
“我理解的,大叔,那是很难忍的。”说完,江衡拿信封拍拍袁成的左手。
袁成想再次露出笑容,脸颊却僵住了。只是猛吞口水,但胃里好像吞了铅块般沉重,后退两步,转身离开小木屋。
在袁成走后不久,江衡也走出小木屋,看到不远处来到河边芦苇荡的池盈,转身回到小木屋,疾步跑回到阁楼,快速按着相机快门开始对着池盈拍照。
池盈站在河边的芦苇荡,抬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心里想着江衡对她说的话:李文蕙也是站在这里等待的样子真的很漂亮,她一直在同一时间站在那里。
池盈站在原地环视一周,来回走了几步,开始顺着小路往前走。心里想,听说姐姐好像在这里等什么人?走着走着来到附近一家以前废弃的木材厂。
看见大门大开,院内停着一辆车,袁成和柳穗带着昊昊有说有笑地走出来,袁成帮他们打开后车门。
等柳穗和昊昊上车后,关上车门,准备饶过轿车机顶盖去驾驶室,抬头看到池盈站在大门不远处。
袁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对视一会儿,袁成走上驾驶室,打着引擎,驱车开出废旧的木材厂。
池盈望着车辆,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看上去很幸福吧!他们家。”江衡站在池盈身后望着驶向远处的车说。
池盈听到声音转身朝向江衡。“你认识他们吗?”
“是的,有十年了吧!以前我跟着那个大叔学过木工。也不知道怎么到了这里又成了邻居。”
江衡看着消失不见的车,砸吧砸吧嘴。“真是很有缘分,很深的。”
这时,池盈手机来电铃声响起来。
池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来电显示是沐子阳,对着江衡点头告辞,转身离开,接通电话。
江衡望着池盈越来越远的背影,目光也越来越深沉。
入夜后,天空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冲刷着白天人们留下的痕迹。
拱桥上一个女人赤脚惶恐不安的往前跑,边跑边惊恐往后看。
突然,一辆轿车驶入眼帘 。女人急忙对着轿车疯狂挥舞手臂,嘴里大声喊着:“帮帮我,帮帮我……”
也许雨势太大,并没有看到她,轿车从她身边疾驰而去。
女人被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包围着,那是一种即将掉落到一个不明深渊的恐惧,不知这场地狱般的磨难将继续到何时的恐惧。
却在这时,又一辆轿车驶来。女人又开始疯狂挥舞手臂。嘴里依然大声喊着:“帮帮我,帮帮我……”
轿车再次从她身边疾驰而去。
雨水冲刷着女人,脸上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头发黏在脸上。
就这样周而复始。第三辆,第四辆轿车从女人身边疾驰而去,并没有停留。
女人彻底绝望了,继续赤脚拼命往前跑,猛然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人站在女人面前 。
女人在极度惊恐之下站在原地,忘记反应,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雨衣人就站在眼前,却看不这个人的脸。
雨衣人抬手一挥,女人只感觉脖子一疼。瞬间女人张大嘴巴,想呼吸嘴巴却像被什么塞住了,抬起双手紧紧握住脖子。
滚烫的鲜血仍然从女人脖子冒出来,穿透手指溢出来。顿时女人轰然倒地,双手无力的瘫在身体两侧,女人睁大双眼身体抽动两下,再无气息,雨水冲洗着女人身上的鲜血。
雨衣人撩开雨帽,抬手看着手里的刀,嘴角邪魅一笑。拉起女人脚腕,开始往树林里拖拽。
雨依旧下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