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望没有睡,他努力地强打起精神,想听刘愿的声音。
刘愿钻进被子里露着半个头,看着一起陪她听歌的程望的头像说:“其实小时候啊,我也挨过欺负。”
“你这种脾气也会挨欺负啊?谁欺负你?”程望虽然说的很轻松,心里却疼了一下。
如果让他知道是谁,他一定会把那个欺负了刘愿的人打一顿。
“嗯,他们经常跟我开玩笑,说我没有爸爸。小时候爸爸很久才回家一次,别的同学都有爸爸接送,我跟刘皓只能让妈妈接,要不就是自己回家。”
“当时有个小男生经常欺负我,每次我都哭,不过刘皓也是见他们说一次就打他们一次……”
说着她听到耳机里匀称的轻轻的呼吸声。
“程望?”
程望突然深呼吸一声,是被她叫醒了,他撑起身子揉了揉沉重的太阳穴说:“有点困,差点就睡过去了。”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他还是很少这个点睡觉的。
“那你睡觉吧,我把我创的歌房关了。”
“别,带着我一起听吧,头有点疼,难受的睡不着。”
“你刚才不是都快要睡着了嘛?”净是睁眼说瞎话。
“但是现在醒了,我是听你讲故事睡着的。”
刘愿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那听歌吧。”
程望平躺着睁开了眼睛,把手机拿到了枕边:“嗯,那你不跟我说一声晚安嘛?”
随后刘愿在歌房里给他打字:晚安。
“我想听你说。”他的声音好小,就快要被音乐的声音盖下去了。
“晚安。”刘愿说完就把手机关上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们都没有闭麦,也没有说话,就这样睡了。
这一觉,程望睡得太难受了。就挨冻了下午那一会儿,就感冒成这样了,早上醒来的时候直接就发烧了。
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勉强撑起身子从客厅拿出了医药箱,从里面翻出来了体温计,量了量,发了高烧。
一向不生病的他突然就变得脆弱了起来。
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他很少睡懒觉,昨晚睡得晚太难受了,今天就多睡了会儿。
田婧怡早上给他发了消息,说自己去跟邻居张阿姨逛街了,让他自己看着吃点东西。
他的号还在刘愿的歌房里,刘愿也没退出去,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点她还在睡觉。
下楼喝了一包退烧药,程望浑身不舒服,被感冒侵袭了身体,不想做饭,喂过憨崽之后就一直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刘愿十二点多才醒,还是被刘皓叫醒的。
伸了个懒腰问:“几点了?”
“十二点二十五了。”程望听到她的声音,悠悠回复了一句。
正在刘愿房间里的刘皓也报了一下:“十二点多了,快起来,吃饭。”
他听到刘愿手机里的声音,忍不住好奇地凑了过来,又听了听,以为是幻听。
“哦。”刘愿心虚地拿起手机,看到程望还在她的歌房里,立马把歌房关了。
洗漱过后在微信说:“你一直在里面啊?”
程望回了句:“嗯。”
“感冒好些了没?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已经吃过药了。”
“真没事嘛?我看昨天晚上的你挺难受的。”
“就是有点发烧而已。”
说的确实没有错,严重点就是发烧了,轻点说还有感冒,有点上火。
刘愿吃完午饭,感觉心里好过意不去,就说了些对不起的话。
如果当时自己也拿了外套就好了,就不会让程望替自己感冒发烧了。
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他,但是欠他的总是还不清。
程望发来了一条语音:“没关系啦,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来看看我吧。”
“我不敢。”
程望笑了笑,又说:“我家没人,万一我一个人在家不小心烧傻了怎么办?”
他只是开一个玩笑,但是对刘愿来说一点都不好笑。
刘愿确实很担心他:“你别胡说,不会的。”
犹豫再三,她还是怕程望自己在家里会出事,决定了一下还是去了,反正每天在家都挺无聊的,正好去谢谢程望。
其实李伊川说的没有错,程望对她真的很好,而她却还想着推开他,想着伤害他。
程望得知她要来,就把家里的地址发给了她,提前给她叫了车。
心里不止有激动开心,还夹杂着一种紧张的感觉。
刘愿吃完午饭和刘皓猜拳输了,洗碗刷锅之后换了身衣服就出去了。
在附近药店里买了一些退烧药,感冒药,还有两罐软糖。
提前叫好的车就在景泰街口等着她。
程望的家在崇溪市中心的繁华里地段,是一个三层的小别墅,欧美风的装修。
印象里这里离崇溪市里的心海很近,一个心形的大海,水特别清澈。
算是他们这里的一个小景区。
院子很大很大,是由一圈铁栅栏围着,在春夏秋的时候还会有玫瑰花开在栅栏前。
刚进去两边全是绿植,即使是在冬天,它们依旧坚强的站岗。
再往里走,小路上铺满了各种形状的鹅卵石,一脚一脚踩在上面特别舒服。
院子里还有几棵银杏树,在冬天已经只剩下了干干净净的树杈,而上面挂着好几圈小彩灯。
程望开门从屋里出来,穿着单薄的睡衣,还带着一个口罩。
“你快进去。”刘愿下车看着他家,看到门口的时候发现了已经被冻得双手通红的程望,拉着他的袖子往屋里走。
程望的脸因为发烧也是红彤彤的,他浑身都有点热,即使是站在雪地里。
身子也软,没有什么劲,眼前的一切就像他做的梦,头很疼。
他有点迷糊,看着眼前的刘愿:“有点晕。”
刘愿一进屋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气,她把戴着的围巾帽子都摘了下来。
程望帮她放到了玄关处的桌子上,又给了她一双他的棉拖说:“我穿过一次,实在没有新的了。”
刘愿脱下了自己的鞋,换上了他的棉拖说:“没事。”
她穿上程望的棉拖,就好像穿上了爸爸的拖鞋一样,大了一截,走起路来还会掉。
从外套里拿出来了一袋子的药,放在了桌上。
因为屋子里太热了,就把穿在身上的外套也脱下了,放在了沙发旁边的小椅子上。
抬头看了看程望家的客厅,真的有欧式风格所具有的优雅。
统一的米黄色、白色家具,每一件看起来都很简洁,但又不简单,刻画着各种不太复杂的花纹,
深沉中显着高级,典雅中又透露着唯美。
也难怪看到程望的妈妈时,感觉很有气质。
程望喝完水,打开了电视,试图来缓解他们之间的尴尬:“刘愿,我饿。”
“你……还没吃饭吗?”刘愿收回视线,看向了他。
“我又不舒服,不想做。”
“那我给你点份外卖吧,我……不会做饭。”刘愿说着就拿着手机看了起来。
程望把手机抢了过来,放在了一边说:“我不喜欢吃外卖。”
不喜欢吃外卖,那她哪知道怎么办,就看着自己被没收的手机,有点不知所措。
从踏进他的家里开始,那颗忐忑的心始终没有放下。
程望拿出来了一个干净的杯子,给她倒了些水喝。
他的鼻音比昨天在电话里听到的更浓,而且从见到刘愿开始一直带着口罩。
怕刘愿抵抗力弱,不想传染给她。
“那怎么办,我也不会做饭啊。”
“要不,我教你吧?你做好给我吃,这样我就不用做了。”
刘愿想了想,这样也不错,还能学到他的手艺,就答应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厨房。
程望怕她学不会太难的,就打算教她做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西红柿炒鸡蛋这么简单,再笨的笨蛋也能学会吧。
他不知道,刘愿都快要十八的人居然连磕鸡蛋都不会。
就在刘愿身后看刘愿,她先是先倒了些油,不知道倒多少,扭头问:“这行不行?是不是有点少?”
程望环着手臂说:“再倒点就好了。”
“好好好,可以了。”
油热了,程望给了她两个鸡蛋,她接过之后看了看正在看她的程望说:“我不太会磕……”
程望凑过身来走到她身后,摸了摸她的头说:“总要学的,没事,反正是给我吃的。”
他以为很简单的事情,在刘愿看来真的无从下手,她把第一个鸡蛋磕碎了一个小口,之后将壳子掰开,里面的鸡蛋光滑的从锅边溜过,滑到了地上。
盯着地上的鸡蛋滑滑的躺在地上,他才意识到刘愿到底有多笨。
刘愿脸“腾”地红了,她的手都是颤着的,看着程望不知道说点什么,有点怕他生气。
看着躺在地上的鸡蛋,立马蹲下身要伸手把它丢到垃圾桶。
“没事,等会儿我打扫一下就行了,重新来一次。”
程望在她身后靠她近了些,胸口贴在她后背,拿着一个鸡蛋放到了她手里,他的手抓住了刘愿的手,在她耳边说:“看啊,把它磕碎,然后在锅中间放就不会滑下去了。”
说着,他的手带着刘愿的手,把鸡蛋一角磕碎,用手掰开进了锅里。
刘愿一动不敢动,耳边像是触了电,心跳都快了半拍,视线缓慢地往上移,偷偷地看认真教她的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