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兴冲冲地上了楼,却看见琴室里,坐在钢琴前,手指翻动的人竟然是罗希茜!
她弹琴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十分陶醉十投入,整个人沐浴在琴室清淡的灯光下,就像下凡的仙子一样清新脱俗。就连一惯喜欢挑错的星星,都静静的听着,好像忘记挑错这件事了。
那一刻,夏语自惭形秽了。
这个女人哪哪都比她优秀,她还拿什么跟人家比呀?
夏语静静地站在琴室门口听完了一首曲子,然后默默转身下楼去了,琴室里的三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她曾经来过。
在一楼的楼梯口,她碰见了林尧,她仰头看着他:“不是说你有约会的时候不要叫我吗?你为什么还要叫我来你家!”
林尧的眸子里湖光潋滟,低头深深凝望着她:“你生气了?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生气?他真的不知道吗?夏语心里好难过,拔腿就走。她的眼睛酸酸涩涩的,走了没几步视线就模糊了。
林尧从后面拉住她的胳膊使劲一拽,她不受控制地转了个身,撞进了他的怀里,眼泪“哗啦”一下涌出来。
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脸庞,轻柔地帮她擦去脸上的泪珠。
她怔怔地抬眼望着他,他轻声问:“你为什么哭?”
夏语用手背狠狠的一揉眼睛:“我想哭就哭,关你什么事儿!”
“关我的事,非常关我的事儿。”林尧认真回答。
他附身下来,逼视着她:“回答我,你为什么生气,为什么哭。”
夏语心痛极了,这个男人到底要怎样,非要逼着她说出真话,把自己的自尊心放在他面前让他任意踩踏,他才高兴吗?
他应该知道的,不是吗?他为什么就不能给她留一点自尊?
她好生气,好难过,忍不住就朝他大声嚷起来:“为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你非要听答案是吗?好,那我今天就告诉你!”
她很大声,一字一句地朝他喊:“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因为喜欢你,所以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心里不舒服,所以才生气,才哭!”
她瞪着他,眼泪流得更凶更猛:“这下你满意了吧,你满意了吧!”
他静静地深深地看着她,半天才说话:“扯平了。”
夏语一愣。
他笑起来,低头下来,温热的唇贴在她的脸颊上,把她脸上的泪水都给吻掉了。
夏语睁大眼睛,傻傻地看着眼前这张英俊无匹的脸庞,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他对她笑,笑得那样深情迷人:“上次你——”
“叮铃铃”,手机在夏语的口袋里响起来,打断了他的话。
夏语拿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是赖美雅的号码,眉头一皱,没有接。铃声坚持不懈地响着,最终因为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
林尧抚住她的肩膀,正要再说,“叮铃铃”短信息的声音响起来。
他苦笑一声,说:“你还是看看吧,也许是有什么事。”
夏语拿出电话打开短信息,看见是赖美雅发过来的,简短的一句话:人民医院心内科病房,要是愿意来就早点,晚点可能就见不到你爸了。
耳朵里“嗡”的一声响,夏语脑袋猛的震了下,心好像被只大手揪住了,说不出的绞痛难受。
缓缓的,她把手机放在口袋里,目光有点发散。
林尧看她脸色不对,轻声问:“怎么了?”
夏语没回答。
林尧直接伸手从她的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看,看到信息之后,脸色顿时严肃下来:“走,我开车送你去。”
夏语没动,声音哑哑的:“我不去,他跟我没任何关系了,我不会去的。”
林尧没说话,拉住她就往外走。
夏语往后面赖着身体,不肯往前走:“我说了,我不去的!”
“如果你不想这辈子都后悔,最好还是去。”林尧沉声说,力气很大地拉她出了门。
夏语浑浑噩噩地坐上车,都不知道是怎么走的,等着回过神来,车子已经停在了人民医院的停车场里了。
“我不会上去的。”她沉声说。
“都已经来了,哪怕上去看看他死没死也好。”林尧说。
夏语仰头怔怔的看着他。
他拉住她的手,往病房大楼走去,她没拒绝,心里想着:没错,她就是上去看看他死没死的。
到了心内科病房,林尧跟护士打听了夏进强的病房号,就带着她去了病房。
夏进强住的是个六人的病房,一走进去,里面就有股浓浓的异味,那是小小的病房里人太多的缘故。
夏语有些微微的讶异,自诩为有钱人的夏进强怎么还住进了六人间?
视线在病房里逡巡了一周,她才看见病床上躺着的夏进强,几个月不见,他似乎瘦了一大圈,她差点都认不出他来了。
赖美雅和夏芸都不在旁边,只有个不认识的男人靠在旁边的椅子上打盹,看样子是个护工。
虽然想着自己是来看他死不没死的,但走到夏进强床边的时候,她还是略带紧张地瞄了眼桌子上的心电监护仪。
监护仪上的心跳规律,她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把护工叫醒,她问:“病人情况怎样?”
护工愣了半天,皱起眉头来问:“你是谁啊?”
夏语咬了咬嘴唇:“我以前是他女儿。”
“以前是他女儿?”护工迷惑地望着她,没听懂的样子。
“她是夏进强的女儿。”林尧在旁边补充。
护工这才回神,把手掌往夏语面前一伸:“哦,那来得正好,给钱吧!”
夏语一愣:“什么钱?”
“护工费啊!一天二百块,端屎端尿的还要让我值夜班,这点钱也不算贵了,你们还拖欠!”护工高声说。
他这么一喊,病房里其他的病人和家属全都朝夏语看过来。
夏语的脸微微有点红,问他:“一共多少钱?”
“一个礼拜了,一天都没给啊!”
夏语掏出钱包看了下对他说:“那个,我没这么多现金,微信转账给你吧?”
护工看着她,阴阳怪气地说:“我们穷人不玩微信,还是给现金吧!”
“可是只有五百块现金,不然先给你,明天再给你剩下的——”
“不行,你现在就跟我去银行拿钱!”护工打断她的话,“我今晚就不干了!你们把我当骡使啊,我是护工没错,但也不是说让我在这,你们家属来也不来了吧!”
夏语急了:“不行啊,我们都走了,我爸爸这里没人看着也不行。”
“那我可不管,那是你们家的事儿!”他说着就作势拽着夏语往外走。
病房里的人全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夏语和护工,搞得夏语很窘。
就在这时,林尧从口袋里掏出皮夹,拿出一沓票子来给护工:“你看够吗?”
护工眼睛都亮了,一把攥住,数了数,点头说:“多了,多了!”
“多出来的就给你,一天三百块钱,你看你能干几天。”林尧淡淡道。
护工顿时点头哈腰:“干几天都成啊,永远干都行!”
二百到三百,那是质的飞跃!
林尧看了看夏进强病床周围的情况,地上都是瓜子壳,水瓶里也没有热水,不由皱起眉头来。
“那你先把卫生打扫一下,再打一壶热水来吧。”他发号司令。
护工二话不说立刻就干。
扫完地,他屁颠屁颠的拿着热水壶去打热水,林尧将夏语摁坐在病床边的椅子里,对她说:“你看看你爸爸,我出去一下。”
他离开了,夏语把视线投射在夏进强的脸上。
瘦下去的夏进强,眉目间隐约的显出一些俊朗来,这让夏语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七八岁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