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乔按着约定的时间到了和陆嘉砚见面的地点。
是离陆南城家不远的一家咖啡厅。
陆南城过去的时候直接被服务员带进了包厢。
看他进来，陆嘉砚不冷不热的说，“坐吧。”
陆乔微微颔首，便拉开旁边的椅子坐在了陆嘉砚的对面。
陆嘉砚问，“想喝什么？”
“柠檬水。”
没一会儿服务生就给陆乔端来了一杯柠檬水。
他喝了一口，便开门见山的说，“夜晚还活着。”
陆乔这是肯定句。
陆嘉砚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没错，她还活着。”
陆乔眼瞳一紧，握着杯子的手倏然被他攥紧起了起来。
虽然已经猜到夜晚还活着，可骤然听到陆嘉砚的话，陆乔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然而他的喜悦之情还没持续太久，陆嘉砚后面的话就让陆乔坠入了冰窖，“她是活着，可活着对她而言比死还痛苦。”
陆乔，“……”
“龙妍霏那个疯子朝她身上开了三枪。她腹部的那一枪直接击中了子宫，她这辈子也没办法再做妈妈了。”
陆嘉砚的话就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子，在陆乔猝不及防下直接戳中了他的心脏，疼的他难以承受。
陆嘉砚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其他两枪打在了她的腿上，医生说伤了腿上的神经，如果修复不好，这辈子恐怕都不能再站起来了。
他们说只有你才能给糖糖做手术。但我不信，这么多天我动用了自己全部的人脉，在世界各地寻找医生，可他们给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做不了。”
陆乔深吸口气，“所以你才找我。”
“没错，糖糖的情况现在很不好，医生说如果再拖下去，她这辈子就站不起来了。她还这么年轻，以后的人生还这么长，要是站不起来了，那得多亏？”
陆嘉砚坦然的看着陆乔，“如果你是那个唯一可以救糖糖的人，那我现在就以糖糖亲生哥哥的身份恳求你，救救她。”
陆乔深吸口气，只觉得堵在胸口的气散不开，憋的他难受的不行，“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救她，这是我欠她的。”
陆嘉砚闻言，微微蹙眉，不解的看着他。
陆乔沉凝了会儿，便把在a市的事一字不落的告诉了陆嘉砚。
“……所以这件事的责任在我，是我把晚晚害成这个样子的。”
听着他的话，陆嘉砚勾唇一笑，“即便你说的是真的，但厉北霆作为糖糖的丈夫，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太太，最大的责任还不是在他吗？”
陆嘉砚的话让陆乔无法反驳。
他们立场不同，所以看的问题也不一样。
说完，陆嘉砚忽然一笑，“行了，现在再追究这些没意义。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尽快让糖糖站起来。”
“我……现在可以去看看她吗？”陆乔试探性的问。
“可以。”陆嘉砚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但你得做好心里准备……”
看着陆嘉砚忽然变严肃的脸庞，陆乔心口忽然咯噔一跳，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以前的事她统统都不记得了。”
“什么？”陆乔凝眉，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很惊讶吗？”陆嘉砚似笑非笑的说，“一个中了三枪的人被人从悬崖上推下来，又在海水里浸泡了挺长时间的，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对她而言，以前的事那么痛苦，她记得干什么？忘了不是更好吗？”
接踵而至的真相让陆乔有些措手不及。
陆嘉砚的话他都得平复好久，如果厉北霆知道了，他估计会接受不了吧。
陆乔沉默了好一阵，才斟酌着开口问，“我有个问题。”
“你说。”
“如果未来夜晚康复了，你会同意她和厉北霆回a市吗？”
陆嘉砚说，“不会。”
尽快陆乔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陆嘉砚这么斩钉截铁的态度，让他涌出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厉北霆这追妻之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漫长。
他们的未来，太难。
陆嘉砚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我听说厉北霆的爷爷奶奶是两位很传统的老人，如果他们知道糖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他们会怎么想？”
“厉北霆和夜晚已经有了一个儿子。”陆乔说。所以以后有没有孩子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对厉北霆也不重要。
在厉北霆眼里，他看重的，永远都是夜晚的安全。
其他事，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陆嘉砚反问，“这只是你的想法，代表不了他们，也代表不了厉北霆。”
“有件事，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陆乔认真而严肃的看着他，“当初夜晚怀孕，她身中病毒的身体根本不足以支撑她怀孕。所以厉北霆在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当即就做了决定，要夜晚打胎。”
“这件事厉北霆的爷爷奶奶也知道，他们也是支持的。”
“其实有些事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人心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厉北霆的爷爷奶奶，他们都是好人，没有人会忍心去逼夜晚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听着他的话，陆嘉砚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但出于我的立场，我想要保护我的妹妹，她在厉家，在厉北霆身边待着，只会受伤。为了糖糖的未来，我不想，也不愿意再把她交到厉北霆手上。”
“如果她愿意呢？”陆乔说。
陆嘉砚斩钉截铁的道，“她不会愿意的。”
陆乔深吸口气，深知他们再继续谈下去，也不会谈出个什么结果。
万一再吵起来。
那可真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儿，陆乔沉沉叹口气，便退了一步，“我想去看看夜晚，然后再和她的主治医生见个面。”
“没问题，我来安排。”陆嘉砚冷声道。
陆乔是发现了，如果他们不谈带夜晚走的事，他们还能和和气气的，如果他们谈让厉北霆带走夜晚的事，那就完蛋了。
铁定争执。
陆嘉砚深深的看着陆乔，耳边忽然响起了婶婶之前的话。
……
陆乔跟着陆嘉砚回了陆家。
他们刚进去，就看到了从厨房出来的陆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