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伊镇,冷清的街道上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夏千陆自得到林家出事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往林府赶,避免再出现什么岔子。
那日,得到探子来报:说是阿羽与其娘亲在出逃途中被林家大当家给救了,后来如何,便再也打探不出半点消息。夏千陆便决定,亲自去拜访这位林大当家,只希望能得到更多关于阿羽的消息。
夏千陆得到消息的那天下午,去了其母妃的墓地,虽然他母妃的生辰还要过几天,但因为自己要外出,不知何时回来,便提前去墓地看其母妃了。
虽往日,夏千陆母妃并不曾善待他,在他心里,也有着颇多埋怨,不过,终究死者为大,遇着他母妃的生辰也会前来祭拜。夏千陆的父王因为爱妻离世的伤痛难以缓解,在府里时总是郁郁寡欢,郁结在心,便索性在夏千陆母妃墓旁,搭了一座简易的屋子,自此与清粥小菜为伴,不问世事。
夏千陆每次来祭拜其母妃,既是为了聊表孝心,也是为了确认他父王是否安康。不过,自夏千陆的父王搬到墓地旁的屋子时,每次夏千陆来都是房门紧闭,从不愿见他。夏千陆曾问过他父王为什么不愿意见他,大多都只有一句:陆儿,为父往日有愧于你,今后也未必能弥补,你不要怨我才好。一般此时,夏千陆都只是一言不回,转身离去了。
想到往事,总是诸多烦闷,夏千陆不愿在想。索性鞭子一挥,身下的骏马一记吃疼,加快了步伐,夏千陆的手紧握着缰绳,在街道里疾驰着。身后的两人,见状也都鞭子一挥,跟上了夏千陆的步伐。
越往街道深处走,几人越发觉得不对劲,李申便看向李褚问道:“芜伊镇,什么时候这么冷清了,这才刚入夜不久,路上怎么一个人都看不到。”
三人慢慢将速度放缓,暗自琢磨着眼前的这一切。
“是啊,不是说芜伊镇要比周围几个镇子都要繁华?我听说,这边的绣工可厉害了,好像还有皇上御赐的牌匾呢,好像叫什么‘天下第一绣’,这里的刺绣都是给宫里娘娘们用的。”李褚应道。
“公子,你知道这其中缘由吗?”李申四下观望,不解的看向夏千陆。
夏千陆看着空荡荡的街道,眼神又深邃了几分,边回想边说:“好像,前些日子,宫中被废的娘娘就是来自芜伊镇。我只是听闻那位娘娘的绣工很是了得,再加上本就年轻貌美,王上本就向来喜爱多才的女子,那位姑娘会得宠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后来又因何被废,就不知了。只是,这芜伊镇如今为何这般,与那位得意又失意的娘娘是否有关联,我也未曾知晓了。”
“那公子可有见过这位绣女出身的娘娘?”李褚好奇问道。
李申以看傻子的眼神望向李褚:“你傻呀,咱们公子本就体弱多病,一直久居府中,怎么可能会遇见这位宫中的娘娘。估计那娘娘的事都是素九告诉公子解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丫头,功夫不好好练,总爱收集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在公子面前唠叨。”
李褚闻言思索了一番:“这倒是。公子,这芜伊镇看着蹊跷得很,咱们还继续往前走吗?”
空荡的街道,让周围的风都变得放肆起来,夏千陆身后的头发被随意的拂起,身上的外袍仿佛要去追随那恣意洒脱的风一般,总是想要脱离夏千陆的身体。
夏千陆便随意地拉了一下衣服外袍,看了一眼两人,淡淡地说:“我没事,你们不用太担心。继续走吧,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知道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说完,便继续朝前走了,李申与李褚两人也紧跟其后。
等到几人快走到街道最尽头处时,传来了一阵打更的声音,三人相视一望,并未言语,只是继续骑在马上,慢悠悠地朝前走着。
夜色渐沉,月光也更明朗了几分,不合时宜出现的打更人也逐渐清晰的出现在三人眼中。夏千陆见其穿着华丽,脸上却尽是疲态,右眼角处有一条细长的疤,发须都有些泛白,大约五六十岁光景的样子。右手拿着梆子,左手拿着锣,提着一个破旧的灯笼,笼里的烛光忽明忽暗,让人看不透来人究竟是何目的。
打更人一瘸一拐的走到了三人面前,挡住了几人的去路。
李申与夏千陆对视一眼,向打更人不解问道:“老人家挡住我几人的去路,可是有事相告?”
打更人慢悠悠的开口:“不知几位要去往何处?”
三人相视一眼,并未作答。
打更人继续说:“如若各位是去那街尽头的林家,就不必再继续往前走了。”
“可是其中有何缘由?”李褚追问道。
“几位是他乡之人,自有他处庇佑,何必来这冷清之地,沾染是非。”打更人说完,将手里的灯笼放低了几分。
夏千陆凝神打量着前面站着的人,来人尽是说警告之言,又不说明缘由,不知是良善之举还是故弄玄虚,不过这芜伊镇属实奇怪,还是小心行事为好。正欲开口询问,恰好对上打更人的眼神:一双非常空洞的眼睛,还有些怨气,与这张满是疲态的脸倒是相称。
夏千陆便拱手对老人说道:“多谢老人家的善意相告,我等自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有老人家的告诫之言,我等定会小心行事。”
打更人见几人未有动作,也不曾说动几人,便退到一旁,给他们几个让路。
夏千陆向打更人道了一声谢后,三人便驾马离开了。
三人刚没走几步,就听到了一声打更,几人并未向打更声的方向望去,而是继续往林府的方向走着,而这打更的声音,自那一声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了。
月色逐渐被乌云遮挡,让眼前的一切变得不再那么清晰。
夏千陆心底泛起些许不安的感觉,不是因为这个地方的反常,可能会存在某种危险而带来的不安;而是,好像,他一直在寻找的某个结果,再也找不到答案了;也许,本就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