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亲身后,行完礼,目光偷觑元晠。kenkanshu.com
原本因薛佳莹的丫鬟伤了玉儿,对她有了成见的元晠,因后来被刺杀后,得了她的帮助,又改变了一点看法。
凭心而论,薛佳莹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况且通身的温婉娴雅,并不是相难处的人。元晠虽与闺秀们接触得少,但也不妨从伴读或朋友那里,听到不少议论。京城之中,除了舅舅家的清芬表妹,便是颖昌侯府的小姐拔得头筹。
元晠从马上下来,微微点了点头。
男子身材挺拔高大,气宇轩昂,面容俊朗。和他的爱马乌云踏雪站在一处,便如鞘中之剑,蓄势待发,有朝一日,必是一鸣惊人。
不光是薛佳莹羞红了脸,侯夫人马氏也在心里不住地点头。好一个俊秀男儿!
“之前小女得罪了福宁郡主,本该当面致歉。可惜今日无缘得见,还请太子殿下转呈颖昌侯府的歉意。来日亲见,再当面赔罪。”马氏不由得暗自感叹,这也是缘分。若不是当年这一出,如今见了,竟不知要用什么搭话才好。
随着马氏的话,薛佳莹再次行礼。如娇花照水,似晚风清柔。
元晠目光微动,脸上温和一笑:“夫人多礼了!之前薛小姐已经道过歉,此事早已揭过。到是后来薛小姐出手相助,本宫还没好生谢过。”
薛佳莹大着胆子与元晠四目相对,白皙的脸上透着粉红,婉声说道:“殿下言重。当时的情况,不管何人,都会和小女做一样的决定。况且当时,并未能真正地帮到殿下,反是小女心中有愧。”
傲风不耐久等,甩了甩脑袋,在元晠背后蹭了蹭。元晠侧身,一只手安抚住傲风。又正色道:“颖昌侯为国出征,本宫不能与颖昌侯同赴沙场,理应照看好他的家人。府上若有难事,可差人往东宫说一声,不必客气。”
马氏顿时受宠若惊,急忙拜谢。然后便恭送太子上马离开。
直到那坚毅挺拔的背影从道路转角处消失,薛佳莹还在痴痴地凝望。
马氏轻轻挽住女儿的手臂,笑得有些暧昧:“太子殿下宽和大气,有仁君之风。是个不得多得的好佳婿。”
薛佳莹回过神,脸上顿时一片红霞,羞怒地不依:“母亲,你说什么呢?”
马氏畅快轻笑:“心里明白就好!我们母女总是一心的。”
有了好的开头,不愁之后没有交集。凭女儿的人品,即便是太子,也一定拿得下来。马氏心中得意。她的女儿可是自小精心培养出来的,若不能找到天下间最好的夫婿,谁又堪匹配呢?
元晠回了东宫,换了身衣服,便在书房召见了范公儒。
范公儒自几年前被萧含玉诓进东宫后,得以见到太子。一席交谈,范公儒认可了元晠,便安心留在东宫,当起了军师。萧含玉每次看到范公儒,心情便会很好。毕竟前世太子表哥的遗憾,总算让她挽了回来。
“殿下此行可顺利?”范公儒与几年前比,似乎没有变化。依旧一袭青衣,儒雅温润。
元晠抬头请他坐下,面上带着轻松的笑容:“不出先生之料。再有一年,便是一支龙虎精卫。还多亏先生出谋划策,不然此事不会这么顺利。”
范公儒淡淡的笑了笑,一副胸有沟壑、智珠在握的样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颖昌侯出征在即,殿下在军中可有安排?”
元晠表情微微凝重了一点,摇了摇头:“不曾。镇国公府权势已重,我若再行插手军中,恐会引起猜忌。”
范公儒完全不认同:“所有人都认为镇国公府是殿下的倚仗,当前的情势,殿下不仅用不上,反而会被掣肘。殿下要另做安排的好。”
明武帝忌惮一家独大,即便相信镇国公府的忠心,依然会抬起一股势力,牵制镇国公府的权势。
“如今看上去季家式微,安知不是季太师看清形势,由明转暗,开始韬光养晦?以殿下之前分析,季家没可能这般容易没落。至少在江南,他的势力可是一直蛰伏未动。”
“镇国公府恰恰相反,已然抬在了明面上,是不可能蛰伏的。若镇国公府出事,殿下便要身受其累。因为殿下,镇国公府也不可能再有出头之地。两下缚成死结,牵一发,而动全身。”
“殿下能想到培养暗卫,为何不将眼界再放开点?军队,江南,都不可以放手。明里不行,就暗中发展。一明一暗,才能保证殿下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元晠有些无力地闭上眼睛。
这些事,他不是没想过。年纪越大,看得越多,紧迫之感越甚。之前,他从未想过要与从小敬慕的父皇成为对手。如今,却已经走上了勾心斗角的道路。而他,不得不做。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行差踏错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军中,照先生说的,会安插人手进去。只是这样,也用处不大。”元晠将军中将领捋了一遍,暗暗思索哪些值得拉拢。
范公儒淡然一笑,从袖中摸出一本册子递了过去。元晠眼中冒出疑问,接过册子翻了翻。面色一变,隐隐有些激动地抬头看向范公儒:“先生,你的意思……”
“没错。安插人手只是一时,终究流于末流。只有自己的人掌握住军队,才是上策。现在的情势来看,我们还有时间。完全可以从这些武将遗孤中挑选上上人选加以培养,我们再暗中铺路。假以时日,只要其中一两个上位,我们便是成功。”
“不错!这些人本就有家学渊源,在军中也有故旧关系。只要资质不差,比其他人更容易取得成功。最重要的,这些人都担负着重振门楣的重任,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必会感恩戴德。”
元晠合上手中的册子,朗然一笑,话语中满是感叹:“幸亏本宫没有错失机会,留住了先生。”
范公儒笑容深了点,有点调侃似地说道:“这倒是要感谢福宁郡主的成全。若不是她怕我这个庸医跑了,将我拘了起来,我也无缘得见殿下。”
说到萧含玉,元晠的面色柔和了一些,眼中是掩饰不去的宠溺:“小丫头可是我的福星。只为我留住了先生,就是一件天大的功劳。”
略歇了歇,元晠继续讨教:“对于江南,先生可有何良策?”
江南是季太师一脉发迹之地,故旧门生众多。平时看着不起眼,必要关头,却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即便季家一时失势,只要江南大本营不动,起复只是迟早的问题。
只是江南官场同样盘根错节,内里关系极为复杂,又十分排外。想要从外部突破,却是难上加难。
“我记得如今的御史大夫是五六年前提拔起来的,至今不曾动过。”范公儒眼含深意地看着太子。
元晠目光一闪,领悟了他的意味深长。
这位御史大夫可不就是萧含玉第一次上宣政殿时,指着鼻子骂坏人的那位。他上位时,南北两派言官可是好一番动荡。之前只当父皇看重于他,不想后来一直被不冷不淡地搁置。
倒是后来他才知道,那人不过是父皇手上的一枚棋子,只为制衡南北两派。
他知道其中隐密,那人却未必知道。想来几年来一直不上不下的,心里必然焦急。想方设法要重获皇帝重用。
自己何不帮他一把呢?
第88章 演武,搅了好事
“小晱子,加油!打翻他!”
萧含玉激动得一脸通红地站在演武场的边上,跳着脚,声嘶力竭地朝中间场地喊道。
场地中央,元晱一身利落的短打,目光如鹰隼般犀利明亮,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对手。被汗湿的衣衫贴着身体,显示出稚嫩却流利的肌肉线条。紧绷的身体内蕴藏着强大的爆发力,仿佛随时会扑向猎物的豹子。
与三年前相比,元晱变化得很大。原本胖墩墩的身材,此刻早已看不出痕迹。已经渐渐有了前世俊美英挺的雏形。尽管还带着少年的单薄,但就连英武殿的师傅们,都无法忽视这个少年皇子不凡的身手。
厌烦了与英武殿的师傅们比试,知道一*品楼有个演武场,经常有不少高手在此切磋,元晱便经常往这跑。
京城之中,公众的演武场,目前还只有一*品楼有。毕竟其他人没有萧含玉的底气。若是在比试当中出了问题,底子薄的,还不一定兜得住。
因此,在一*品楼*的演武场,很是聚集了一群身手不凡的高手。三不五时地呼朋唤友,来一*品楼切磋两把。
元晱不曾表露身份,刚来的时候,小家伙往场中间一站,便受了不少善意的嘲笑。没有愿意与他比试。毕竟以大欺小,在武人看来,还是觉得不耻。
直到他发狠,将一个公认身手不错的人掀翻在地,才被大家正视起来。为了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一开始,大家都没有留手。元晱也吃了不少苦头。
好在元晱有股韧性,就算被打倒,也只是咬着牙爬起来。养好伤,下回继续。慢慢地,他这种坚持感染了不少人。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上这个毅力不凡的小家伙,这个圈子也开始接受了他。
如今他再上场,大家会对他一视同仁,比试之余,也会指点他一下。这令元晱的身手进步更大。
明武帝知道了以后,也乐于见到自己的儿子长进,便没有阻止他去一*品楼。当然,前提是不能耽误了课业。
“好!”
四围一阵震耳发聩的叫好声传来,萧含玉更是一跳三尺高。
“小晱子,好样的!”
元晱喘着粗气,随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流下来,遮住眼睛的汗水。脸上却是咧开了大大的笑容,露出一口缺了个洞的白牙。
“哈哈哈——”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笑得前仰后合。就连被元晱打倒在地的壮汉,也摸着自己被元晱一枪抽痛的大腿,“嘿嘿”憨笑了起来。
元晱的笑容一收,脸立马黑了下来。紧抿着嘴唇离开场地中间,回到萧含玉身边。
见元晱有些不开心,萧含玉同样抿着嘴,眼睛笑得弯弯地,戳了戳元晱气呼呼的脸蛋。
元晱侧头,伸手打开萧含玉作怪的手,朝她瞪了一眼。
萧含玉不以为意,抿着嘴巴,朝元晱做各种鬼脸。
想到这家伙跟自己一样,嘴巴漏风,元晱顿时生起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慨。郁卒的心情也跟着那些鬼脸飞走了。伸手搂过萧含玉,两人亲亲密密地肩并肩站在一起。
一双手覆到两人头上,使劲揉了揉,直到他们开始反抗了,才收回去。
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侧身,鼓腮,瞪眼,怒视着身旁的罪魁祸首。
元晙昳丽俊帅的脸上,漾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如冰雪消融般美丽。一双蓝灰色漂亮的眼睛里,氤氲着淡淡的暖意。
“该我上场了!”
说完,不顾两人的反应,挑了把合手的大刀,身形一动,不待看清,人便已经出现在场中。
“好!”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不看其他,光凭这出场时漂亮的身法,便赢得了一阵喝彩声。
“嘁,我也会,现什么现?”元晱有些不服气地哼哼道。
元晙是在元晱在一*品楼得了甜头之后,才过来的。他的资质比元晱好,又比元晱更勤奋,年纪也大些,自然身手更高一筹。如今在一*品楼的演武场,已经排得上前列。
利落轻松地挑翻三名对手,元晙这才带着微微的满足感,从场中央下来。
见两人大获全胜,萧含玉忍不住有些跃跃欲试。手还没摸到鞭子,就被元晱一把摁住。
“我的小姑奶奶,你消停点吧!要是受了伤,父皇会活剥了我和五哥的。”
元晙看到两人的动作,微微一顿,走过去,轻轻揽了揽萧含玉的肩膀,安抚道:“玉儿身体不比我们,还是不要在这玩。回头我和六弟单独陪你比试。”
如果说元晱一开始是被人善意嘲笑,但好歹通过自己的实力证明了自己,加入了这个圈子。那萧含玉上场时,不管她怎么挑衅,都没人肯站出来。
元晱年纪小,好歹是男孩子,况且身手不错。对着一个小女孩,这群糙汉子可没耐心去哄,只能将她无视了。
而且消息稍微灵通一点的,都知道这一*品楼是福宁郡主的,再看她腰间的金丝软鞭,谁还敢去比试?万一错手伤了她,皇帝追究起来怎么办?
泄了气的萧含玉转身回了楼上的包厢,用无数的点心,填补心中的漏洞。
“现在还早,玉儿,我们要不要出去逛逛?”换了一身衣服的元晱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问道。
元晱虽然外表发生了变化,但内里始终如一爱着点心。并且坚定不移认定萧含玉是自己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一直保持着好东西要和她一起分享的好习惯。
萧含玉吃了个半饱,这才停下嘴。
“去哪?听说西市新开了一家豆腐皮包子铺,要不要去尝尝?”
萧含玉消息灵通,全赖自己两年前的英明之举,抢到了萧赞这个好帮手。京城内有什么好吃的,他全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三下两下将手中的点心囫囵吞了下去,元晱性急地站起来,拉上萧含玉就走:“那赶紧啊!磨蹭什么?”
要说几年前,萧含玉还能凭前世打架的技巧,勉强跟元晱打个平手。如今却完全不是对手了。
翻了个白眼,认命地被元晱钳得紧紧的拉着走。空着的一只手不忘招呼上寡言少语的元晙。
刚要下楼,萧含玉眼尖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路子!”
甩开元晱的手,萧含玉惊喜地跑了过去。
“你怎么守在门外,表哥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