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曙光灿烂,天际清蓝,花香四溢,莺飞鸳啼,颇有些慵懒的意味。赵灼搁下手中的书卷,用拇指揉了揉太阳穴。
屋里头亮得格外讨喜,暖融融地将赵灼的心挠了个遍。脑海流转,少女笑靥如花的面庞又浮现在他眼前。那日阳光明烈,少女穿着简单,却难得可人。
赵灼想不通,只是萍水相逢,为何心头会如此挂念。人面桃花相映红,世间山水万物,不及她眼波流转的一笑。
“不行不行,至少现在,我不能被美色迷惑!”他使劲摇摇头,想把这些无关的东西一通甩出去。忽地,门外传来一人五大三粗的声音。
“来,大皇子,你看!”门被嘭地撞开,只见阿戚手中紧紧抓着几串糖葫芦,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跑了来。
赵灼见状,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他挑挑眉,装出一副满不在乎之样,“不就是串糖葫芦吗?听你那动静,我还以为神仙掉下来了。”
阿戚听了这话,嘴角一勾,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奥!原来你不爱吃啊!那我可……”
他将糖葫芦拿起,缓缓靠近嘴边。那颗殷红将要被他送入口中,赵灼心里着急,卯足了劲瞪着他,眸子里的火似乎要迸发出来。
阿戚见状一哼,笨拙地跑到桌前,将糖葫芦递给赵灼道:“刚裹好糖皮呢,尝尝吧!”
如往常般,赵灼接过那抹赤泽,酸甜夹杂了果香侵入舌尖,还带着些特属于麦芽的香气。霎时,回忆如潮水般呼啸而来。
“我小时候,娘总做给我吃……”他苦笑道,眼角泛起几抹红晕。宫里的孩子,便是过得再小心,再无趣,他们都是有娘的。身上磕了伤,有娘心疼,衣裳破了洞,有娘给缝补。对赵灼来说,那些孤身一人,胆战心惊的日子,从未结束过。
“夫人病逝前,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啊……”思及此处,阿戚鼻尖一阵酸楚,似有珠雨将至,却又硬生生压下。他明白,赵灼一定有他应做的事。幼虎在蜕变为猛虎前,是会受尽磨难的,是会忍辱负重的。
“喂,姜漓,还走不走啦?”林芷掐着腰站在门口,笑呵呵地叫唤着酒楼内的女子。
“是呀是呀,姜小姐。小姐都等你好久啦!”小菱嘟着嘴,挽着林芷的手臂喊道。
“来了来了!”姜漓身着一袭粉紫纱边裙,又披了件蚕丝薄粉袍,头戴金底红玉珍珠钗,脚踏鱼尾银丝白纱鞋。她提溜着两盒点心,风风火火地跑到林芷跟前。
“我上月叫秦立置办的新酒盏后日便要用,他一直以风寒推脱,至今还未给我音讯。我倒要看看这人得的何种风寒!”林芷接过点心,气得掐着腰道。
“罢了罢了,兴许这么一催,秦管事就上紧置办完了呢?”姜漓呲着牙,拉着林芷的手道。
她乃姜权海丞相的独女,自幼锦衣玉食不说,还有三个长兄对她百般疼爱。因林清攸与姜权海两人为同僚,素来相识,两人便渐渐相熟,算来已有七八年之久。姜漓虽算不上倾国倾城的美人,却也出脱得不俗,五官灵气可人,颇有一副娇俏之样。
“走,我们催他去!”林芷撇撇嘴,拉紧姜漓的手,笑着朝秦立的住处走去。
秦立自然是少不了挨骂的,林芷气红着脸催他抓紧办事,他只得好声好气地答应。几人又扯了几句闲话,几盏茶喝罢,她们收拾一番便要走。
秦立点点头,站在门前,目送她们离开。男子似有二十上下的年纪,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他靠着门框,瞧瞧四下无人,便小心地打开一卷纸,那上边俨然写道:“一切如常,多加防范。”
秦立将其窝进手心,抬头望望林芷,心中默念道:“明白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