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郡王恐怕……臣以为还是留下他为妥。xzhaishu.com”看朱高煦的长相,说他不是朱棣的儿子,没人会相信。更令人担心的是朱高煦和朱棣一样勇猛无畏,甚至比朱棣还多了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劲,在战场上只怕比懂得老谋深算的朱棣更难对付。既然不是亲生的孩子,朱高炽和朱高燧是死是活根本无关紧要,而且一个文人一个小孩就算回到朱棣身边,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放回去反而还是卖了朱棣一个人情,让他更加找不到举兵篡位的借口,可以让朱允炆有足够的时间滴水穿石一点一点地削藩,而不必担心惹毛朱棣。但如果把朱高煦放回去,不仅仅是少了一个让朱棣投鼠忌器的质子,更是送了一柄尖刀到朱棣手中,让他如虎添翼,到时候朱棣没有了举兵篡位的后顾之忧,朱允炆的地位将更加岌岌可危。
“燕王妃是个男人,不可能为燕王诞下子嗣,朱高煦不过是个凑巧长得像四皇叔的孤儿而已,不然燕王世子不会是朱高炽。”更不用说朱允炆已经在圣旨里说朱棣的三个儿子都是养子,朱高煦不是也得是。“让他们都回去吧。”既然都是养子,死了也是不痛不痒,扣留他们做人质根本毫无意义,相反要是他们在应天出了什么事,就是朱允炆落在朱棣手里的把柄,到时候朱棣就有了冠冕堂皇的借口攻打应天。这些烫手山芋还是早点送走比较太平,一个都不能留。
听到朱允炆要把三个儿子全部送走,盘踞在朱允炆脚下的白龙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徐辉祖总觉得朱允炆的做法有些不妥,不过想不出到底不妥在哪里,只能悄然告退。
徐辉祖一走,朱允炆立刻扑到白龙身上欢呼:“神龙,你听到了吗?燕王无后,原来朕的心腹大患从来就不存在。神龙,你果然是上天派来帮朕的,只要有你在,朕就再也不用担心皇位不稳了。”
白龙舔了舔朱允炆的脸,轻轻拱开他,护住自己的肚子。朱棣放出燕王妃怀孕的消息,是给叶咏乐一个期限,不论能不能救回在应天的三个儿子,一年以内必须回来。幸好徐辉祖是个守不住秘密的直肠子,歪打正着正中朱允炆下怀,他很快就能和儿子们一起回去了,而且捅破了燕王妃是男人的秘密,以后朱允炆再也不会对他们存有戒心,皆大欢喜。
不过朱棣还真是急性子,已经连小儿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叫朱高燨?名字笔画那么多,他以后学写字时该哭了吧?白龙把头搁在肚子上,轻轻哼着摇篮曲。听说朱高炽在应天娶了妻,而且妻子张佩瑶也有了身孕,明年就是双喜临门了。白龙闭上眼睛,给肚子里的孩子唱摇篮曲,憧憬带着孩子们平安回去、一年后家中再添新丁的幸福生活,全然忘了肚子里的孩子还只是个胚胎,连蛋都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被发整改通知了呀……话说262那么h都没被发黄牌,这一章居然被发黄牌了。
☆、第五十章 殇
提心吊胆地在应天待了大半年,终于获准回家,朱高煦不等哥哥进宫去向皇帝道个别,就偷了徐辉祖的几匹好马,带着两位兄弟和嫂嫂连夜出城直奔北平,好像生怕走得晚了,朱允炆会突然改变主意再把他们抓回来一样。
“外甥”不辞而别,徐辉祖觉得自己这个做“舅舅”的难辞其咎,只能入宫来替他们向皇帝请罪,朱允炆却是哈哈一笑:“君无戏言,朕既然说了放他们回去,就断然不会反悔。追上去叫他们悠着点走,世子妃怀着孩子,经不起颠簸。”想了一想,又赶紧叫住人,“算了,别追了,可别真的把世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吓出个好歹来。这可是四皇叔的‘长孙’,万一磕了碰了,朕赔不起。”朱允炆特意重咬“长孙”二字,想起一直被他视作心腹大患的朱棣居然无后,根本对他没有任何威胁,就忍不住又想笑。
张佩瑶肚子里的孩子该有六个月了,不久就要生了吧?白龙也挺高兴。孩子长起来真快,朱高炽自己像个小肉包子一样躺在摇篮里滚来滚去,还好像是昨天的事一样,一转眼自己都要做爹了。算起来这个孙子还会比朱高燨早生几个月。侄子比叔叔还年长,以后两个孩子碰在一起该热闹了。两个奶娃娃一左一右抱着朱棣的脖子,一个叫“爹爹”一个叫“爷爷”,这场景想起来都让人发噱。白龙伏在朱允炆脚边,拱了拱尚且平坦的肚子,打算等北平传来三个孩子安然到达的消息,就也一起回去,从此一家团圆,享尽天伦之乐。
徐辉祖却不敢像朱允炆一样乐观。虽然朱允炆的决定怎么看都是合情合理,可是不知为什么,就这么把朱高煦放回去,徐辉祖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
从朱允炆面前告退,徐辉祖光顾着想心事,没看路,走出御书房没多久便撞到了人。
听到“哎哟”一声,徐辉祖总算回过神来,赶紧扶住对方,才发现撞到的是黄子澄:“黄太傅?”
黄子澄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徐都督,燕王世子可曾进宫来向皇上告辞?趁他们还没走……”
“他们已经走了。”
“啊?”黄子澄大惊失色,“哎呀……”
徐辉祖看看四下没人,将黄子澄拉到墙角:“黄太傅也觉得放他们回去不妥?”
“别人倒是无所谓,二郡王肯定是燕王的亲生儿子,还是一员猛将,放他一起回去,绝对是大大的不妥。只是皇上已经出言放他们回去,若是出尔反尔,只怕反而是逼反诸王。”黄子澄想了想,突然灵光乍现,“徐都督,既然燕王妃并不是你的亲妹妹,你可愿为皇上牺牲一切?”
“那是自然。”
“如此甚好。”黄子澄示意徐辉祖附耳过来,在他耳边如此这般了一番。
“啊?”徐辉祖吓了一跳。
黄子澄以为他担心的是“抗旨”:“徐都督放心,只要这事做得干净利落,保证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可是……”
“皇上年幼,没有防人之心,可是你我能坐视不理吗?”
“可他们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还追得上吗?”
“燕王世子本就不擅骑马,世子妃又有身孕,他们必定是坐马车,走不快。我这里有令牌,可以调动锦衣卫,你要是赶紧去,还来得及部署。”见徐辉祖还在犹豫,黄子澄又催了一句,“等你走后,我自会去向皇上请罪,绝不会连累你。”
徐辉祖咬了咬牙,终于拿了令牌而去。
黄子澄目送徐辉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读书人最讲究的便是仁义二字,可黄子澄不仅坐视一个外姓人谋朝篡位,还要为了让他坐稳皇位而杀人,莫说是死后无颜面对对他信任有加的朱元璋,活着都没脸面对齐泰、方孝孺等真正的大儒。可是谁让这个外姓人是他的儿子?人都是自私的,黄子澄很快就找到为自己开脱的借口——天下本就是无主的天下,姓过刘,姓过李,姓过赵,甚至连蒙古蛮子都在中原的皇位上坐过,就连本朝的朱皇帝在做皇帝以前,也不过是个目不识丁的泥腿子,黄子澄好歹出身书香门第,凭什么现在的天下就不能姓黄?朱允炆不仅是黄子澄的儿子,也是朱元璋亲自册封的皇储、举行过登基大典的皇帝,黄子澄忠于他,并不算违背了读书人的原则。至于他的做法……以朱允炆的心狠手辣,想来不会以为忤。
黄子澄不再急着去见朱允炆,找了个不碍眼的地方等了一会儿,等到确信徐辉祖已经跑出去追不回来,才去御书房求见。
黄子澄这时候进宫面圣,朱允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料黄子澄一上来就行三跪九叩的大礼:“臣私调锦衣卫,罪该万死,请皇上惩处。”
忌惮朱棣的心结解开了,还甩掉了一行烫手山芋,朱允炆心情格外好,只是挥退随侍,言语间也多了几分调侃:“爹,我们是父子,这点小事,不如此介怀。是家里的小妾跟人私奔了,还是老家的叔伯被人欺负了?”
“臣,私调锦衣卫……截杀燕王世子一行。”
“什么?”朱允炆忍不住惊叫,听到的惊叫声却不像是他自己的声音。
房里除了朱允炆和黄子澄以外,就只有白龙,而白龙不过是头有灵性一点的畜生而已,能听懂人话,但是不会说。朱允炆只当是自己惊讶过度,声音有些变调,清了清嗓子,还想问,只见身边的白龙突然变成人形,上前两步一把掐住黄子澄的脖子把他提起来:“你刚才说什么?”
黄子澄先前跪在地上,没看到白龙变人,虽然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转念一想,只当他是保护朱允炆的暗卫:“皇上心地仁厚,以致放虎归山,臣无法坐视皇上酿成大错,让徐辉祖徐都督率锦衣卫一路跟随,在燕王世子一行下榻的驿站纵火。他们已经离开应天,只要将现场伪装成意外失火,就可以保证二郡王回不到北平,燕王也绝找不到借口为难皇上……”
他居然说要纵火烧死他的孩子,还有未出世的孙子。黄子澄说得越多,叶咏乐捏在他脖子上的手就越紧,恨不得当场就掐死他。不过当务之急是去救孩子们。叶咏乐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徐辉祖走了多久了?”
“应该已经到了应天城外。”黄子澄的脸已经开始发紫,“追不上了……”
他的龙会变成人?朱允炆目瞪口呆:“神龙……”
叶咏乐看都不看朱允炆一眼,扔开黄子澄,变回龙形腾空而起,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天边的一个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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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哥哥订婚的时候起,朱高煦就很讨厌张佩瑶,洞房花烛夜小两口在新房里恩爱,朱高煦在外面诅咒新嫂嫂被哥哥蔚为壮观的庞大身躯活活压死,想不到这贱人倒是命大,不但安然无恙,还弄出个孩子来。朱高煦就知道张佩瑶是个害人精,如果没有她,他们兄弟三人连夜骑马,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北平了,可她仗着肚子里有了个小害人精,非要坐马车,一路耽搁行程不算,还偏偏撞上客栈走水。
可能是客栈太旧了,着起火来一发不可收拾,等朱高煦从睡梦中惊醒,拖着还在迷迷糊糊的朱高燧去找朱高炽,却见他的房间已经被火海包围,里面不断传出张佩瑶的惊叫声。
朱高煦一脚踹开木门:“哥!”
“我没事。”朱高炽拿沾了水的帕子给张佩瑶捂着,“想想办法怎么出去。”
“大哥,你自己不是水龙吗?”朱高燧看了看周围,“事态紧急,顾不了那么多了,先回去再说。”
“我什么法力都没有。”朱高炽看了看几乎被烟熏晕过去的张佩瑶,“先想办法出去。”
“楼梯被烧了,我们下不去。”龙大多司水,朱高煦会喷火,还曾为此洋洋得意,现在看来,喷火真是天底下最没用的本事,他倒宁愿自己是条普普通通的水龙,此时可以在火海中冲出一条生路。
“二哥,把墙壁烧了。”朱高燧拉朱高煦的衣服,“在墙上烧一个洞,我们好跳出去。”
“我们可以跳出去,大哥和嫂嫂怎么办?”客房在三楼,朱高煦和朱高燧跳下去都未必能保证自己的周全,更别说带着完全不会武功的朱高炽和一个孕妇,“而且我喷的是三味真火,一旦点上去,火势只会更加厉害,别人想救我们都救不了。”
“而且万一烧错了墙……”朱高炽抬起头。
朱高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火舌已经顺着柱子爬上房梁,上面很快就传来不堪重负的吱嘎声,横梁失去了支撑,正向着朱高炽和张佩瑶倒来。
“大哥小心!”朱高煦来不及多想,化出龙形,把朱高炽、朱高燧和张佩瑶护在身下,想着自己的纯火体质或许比他们更耐烧,直听得头顶上一片哗啦声,却没有预料中的灼热落下来,只有朱高燧惊喜的声音:“娘!”
客栈的屋顶整个儿地没了,露出晴朗的星空,一头白龙扒在墙头:“都没事吧?”
“没事。”朱高炽看了看好不容易醒过来的张佩瑶,“瑶儿,这是我娘。”
白龙努力笑了笑:“第一次见面,我身上没法带见面礼,等回到北平,问你公爹一起要吧。”
张佩瑶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真没用。”朱高煦嗤笑,打算以后天天变出龙形来吓唬嫂嫂。
白龙用身体在客栈上架出一条生路,让三个孩子从他身上爬出去。朱高煦先爬,去上面接应嫂嫂和朱高炽,回头却看到黑暗中星星点点的火把,照亮无数对准他们的箭头,闪着刺眼的光,一时怒从心起,变出龙形便要扑下去:“狗贼,竟敢害我们!”
原本看到朱高煦要从白龙身上爬出来,围着客栈的锦衣卫立刻拿出弓箭,打算不等他靠近就射杀,不料朱高煦突然变成一条血红色的龙。不少人在惊慌之下松了手,箭羽立刻如飞蝗一般射向红龙。红龙不躲不闪,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三味真火,要将箭羽连同射箭的人一起烧成灰烬。
“高煦!”白龙咬住红龙,把他拽回来。他让几个孩子从自己身上爬出去,就是怕他们暴露龙子的身份,想不到朱高煦这么冲动。白龙还想隐瞒几个孩子的身份,转身时没注意到有几支箭后劲太足,穿过火焰时木头箭身化为灰烬,金属箭头还在往前飞,因为白龙的一转身,原本瞄准朱高煦的箭全都射入他的体内,伤口的剧痛让白龙爪子一松,从客栈墙头滑下去。
“娘!”朱高燧也变出龙形,想去接白龙。
箭头上有剧毒。白龙看了看周围,看不到隐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