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命。kunlunoils.com”
听到“追杀”二字,李建成倒抽一口冷气。宇文化及目光短浅,只想着在杨广面前专宠,以为排挤掉了李世民就万事大吉。还是宇文述老谋深算,一回来就看出让李渊守边关是放虎归山,但就连李建成都没想到他会嚣张到派人去追杀朝廷命官。幸好李渊和李世民安然无恙,李家欠秦琼的人情真是欠大了。
秦琼习惯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李渊当官的名声不错,遭宇文述袭击的时候又是在瓦岗寨的地盘上,秦琼也就顺手管了闲事,时候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比较让他介怀的是李建成口口声声地叫他“叔叔”,尤其是他身边的几个小屁孩也跟着叫他“叔公”。
“你能不能别叫我‘叔叔’了?”秦琼就不明白,他和李蓉蓉分明是夫妻,为什么自己在称呼上就非要比李蓉蓉长上一辈。
“叫习惯了。”李建成轻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在我面前叔叔长叔叔短。”
“第一次见面?我们以前见过?”秦琼实在是想不起来以前见过这么个人,“你现在这打扮,我实在是……”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秦叔叔自然认不出我。”
难怪不记得。看李建成的年纪,二十年前还不过是小屁孩一个,又是男扮女装,秦琼要是还认得出他,那才是咄咄怪事。
“不知秦叔叔还记不记得,二十年前,唐国公和夫人来衙门报案,说是世子失踪了。”
秦琼当小捕快的时候办过不少案子,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小孩被拐卖的案件,不过说到唐国公世子失踪案,好像还有点印象。
“当时唐国公夫人已经怀胎八月,急得直掉眼泪,唐国公许诺只要能找回孩子,一定重谢。结果那个孩子自己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身材魁梧的乞丐,说是被人牙子绑了,然后被这个乞丐所救。”
有些模糊的印象开始清晰起来。秦琼记得那个魁梧的乞丐。
“你问那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孩子先是怎么也不肯说,后来给你看一块写着‘晋’字的令牌……”
秦琼想起眼前的人是谁了。
“二十年前我就说你太刚正不阿,这官做不长……”李建成微微一笑,“当然,后面的话也依然作数。”
眼前的“少妇”云淡风轻的笑容和记忆中少年老成的唐国公世子交叠,秦琼只觉得像是大冬天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底。
*****
花了一点时间统一说法,李蓉蓉便正式向瓦岗寨的众人介绍说李建成是她的远房表妹“白清儿”,因为长得太漂亮,总是被人叫成“倾城”。“白清儿”说一路上遇到过不少人打着帮助他们的幌子想占便宜,一开始也不敢肯定瓦岗寨众人是不是真正的正人君子,所以说话有所保留,接着正式向众人介绍自己一行——万氏和尹氏是公公的小妾,郑蕙兰和杨珪媚是丈夫的小妾,李元吉是“她”的女儿“秀秀”(从此以后每次听到别人提起“秀”字,李元吉就会暴跳如雷),另外几个都是郑蕙兰生的孩子。
李建成比李元吉年长十五岁,李承宗要是还活着,确实比李元吉年幼不了多少,要李元吉认李建成做爹,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可是男扮女装的“白清儿”看起来还像刚二十出头的少妇,瓦岗寨众人实在难以想象“她”已经有个这么大的女儿。李建成说“秀秀”脸上长了疥疮,大夫说不能见风,所以蒙着脸,可单雄信忍不住好奇,到了屋子里以后想掀开李元吉的头纱,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十五岁,结果被李蓉蓉一把拍掉手,直说他不懂女儿家的心思——姑娘家本就爱美,更不用说“秀秀”是还没有出嫁的黄花大闺女,怎么肯让人看到满脸疮痂的样子?
王伯当注意到李蓉蓉介绍李建成一行时,秦琼的表情颇耐人寻味,只是当着李蓉蓉的面不便反驳,便暗中留了个心眼,晚上再召集瓦岗寨诸将开了个简短的会议。
会议一开场,王伯当就把惹祸上身的程咬金骂得狗血淋头,然后提出要加强警备部署,严密监视李建成一行,让他们自己离开最好。
“伯当大哥,你真是越来越没同情心了。”程咬金被骂得不服气,“白姑娘是蓉蓉的亲戚,又和丈夫失散了,那么可怜,你还把他们当贼一样防着。”
王伯当寸步不让:“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蓉蓉都说了那个白姑娘和她不过是远亲,而且很久没见面了,蓉蓉甚至都不认识她的丈夫。再者我看那个白姑娘武功不弱,哪像是娇生惯养的弱女子?这人绝不简单,不得不防。”
“现在胡风盛行,贵族女子未必娇弱,蓉蓉自己不也是见识卓越的女中豪杰?”程咬金还是不服,“单二哥,你说呢?”
“这个……”单雄信听说“秀秀”因为脸上有疥疮而不得不蒙脸,就对李建成一行产生了一点同病相怜的感情,“白姑娘毕竟是蓉蓉的亲戚,要是我们对他们太不友好,恐怕……”
“人情重要还是天下大任重要?”王伯当对单雄信步步紧逼,“为了你的江湖义气,我们可能会把整个西魏都赔进去。”
单雄信也针锋相对:“‘王丞相’,别忘了,西魏是从瓦岗寨发展而来,是靠我们这些为了彼此可以舍生忘死的兄弟打下来的,要没有当初的‘江湖义气’,哪来你现在的‘天下大任’?”
“我看你是看上那位白姑娘了吧?”王伯当冷哼,“色字头上一把刀,单将军,小心哪。”
“你……”
罗成原本一直在旁边做摆设,看到王伯当要和单雄信动起手来,连忙叫过程咬金分开他们:“表哥,他们是表嫂的亲戚,你说句话吧。”
先前和李建成的几句话在秦琼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办,火已经烧到他身上来了。
“我对蓉蓉的亲戚……也不是很熟。”秦琼搜肠刮肚地找托词,“再说蓉蓉和白姑娘也是几年没见面了,也不知道白姑娘的丈夫是敌是友,我看……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二十年前秦琼已经见识过李建成的手段,二十年后的他会是什么样,秦琼实在是不敢想象。
秦琼说起来是“白清儿”的表姐夫,连他都这么说,单雄信即使同情“白清儿”,也不便多置喙:“监视他们可以,但是别太过分,毕竟是女人家……这样吧,让冰冰和彩霞去探探他们怎么样?她们功夫好,有个万一也能应付,而且都是女人,说起话来比较方便。”
可李建成根本不是女人啊,派女眷去试探他,不是送羊入虎口?秦琼不能拆穿“白清儿”是男扮女装,只能在心里叫苦连连,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送走这瘟神。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女郎”
单雄信之妹、罗成之妻单冰冰父母早亡,从小就是跟着两个哥哥做拦路剪径的强盗,她的武艺都是腥风血雨中磨练出来的。后来单冰冰嫁给罗成,丈夫对她更是娇纵,把罗家枪稍加改进,悉数传授于她,让她的武艺更加精进。程咬金之妻裴彩霞是将门虎女,裴元庆出生以前,裴仁基膝下无子,就把这个女儿当儿子养。裴元庆少年英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姐姐,裴彩霞的厉害可见一斑。
单雄信点了这两员女将去试探李建成,觉得如果李建成真的是敌非友,她们也应付得了,结果她们去了不出两天,就开口闭口都是“清儿妹妹”,天天去找“白清儿”讨教武功。秦琼一直有意无意地在众人面前暗示“白清儿”不简单,程咬金从来听不出秦琼的画外音,单雄信一到“白清儿”面前就找不着北,王伯当却一直留着个心眼,发现“白清儿”来了没几天,瓦岗寨诸将的女眷就没一个说“她”的不是,越发觉得“白清儿”做人如此八面玲珑,必定不是良善之辈,对“她”更加提防。偏偏“白清儿”老实得很,虽说是想暂时停留几天,让老人孩子歇一歇,看看丈夫会不会跟上来,却从来不曾离开过安排给他们的住处,也没见过“她”登上高处极目远眺,偶尔上街采办些日用品,也是和其他女眷一起去,一点也看不出担心丈夫的样子。
“她”越是这样存心避嫌,王伯当越是觉得“她”可疑。
或许白天装出来的正常模样是为了掩饰晚上做的见不得人的勾当。入夜以后,王伯当潜进安排给“白清儿”一行的客房,发现“她”的房间果然是空的,四处找了一番,看到“白清儿”站在空无一人的校场上看星星。
“王丞相?”几乎是王伯当一踏入校场,“白清儿”就发现了他,悠悠回过头,“你也来看星星吗?”
灿烂星光照得“白清儿”一身白衣都隐隐泛出银辉,像是下凡的嫦娥,王伯当却是暗暗惊心这女人的武功到底有多好?虽然夜深人静,王伯当主攻的武器是暗器和弓箭,讲究的就是隐蔽,他有自信走到瓦岗寨任何一个武将身后二十步以内不被发现,“白清儿”却在五十步开外就发现他了。
“是啊。”王伯当大大方方地走到“白清儿”身边,“李夫人也睡不着吗?”看单雄信的样子,就不难发觉“白清儿”的魅力有多大,王伯当故意在称呼上疏远,免得男人的本能会让他中美人计。
“不是睡不着,只是有些挂心。”“白清儿”继续看着天上。
“你丈夫会没事的。”王伯当随口安慰“她”。
“谢丞相吉言。”
两人一直隔着礼貌的距离,气氛又安静下来,“白清儿”始终一动不动地看着天上,似乎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个王伯当。
“你丈夫以前经常陪你看星星吗?”
“是啊。”“白清儿”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飘来一般,“他说从星星可以看出很多玄妙。”
“什么玄妙?”
“今年九月左右,河南、山东会发大水。朝廷光顾着对付各路反王,肯定置黎民百姓于不顾,反王们各自为阵,也可能为了军粮自相残杀。如果瓦岗先一步攻取黎阳仓,不但可保证己方的粮饷供应,如果开仓赈济灾民,还能得到河南、山东百姓的爱戴,瓦岗的势力便可进一步扩大……”
王伯当原本只是随口问问,以为“白清儿”最多不过是认识几颗星星而已,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夫人会占星?”
“跟着夫君学了一点皮毛而已。”“白清儿”连头都不回,“可惜医者不自医,占卜也是一样,只要是和自己有关的事,就什么都看不到。”
如果说发大水只是占卜,后面的话可是放眼天下大局,没有一定的军事知识,根本说不出这些话来。王伯当硬吞下所有的惊讶:“夫人的夫君……莫非也教过夫人行军打仗?”
“女人家学什么行军打仗?”“白清儿”淡雅的微笑像是一抹白色的夜来香在夜色下舒展花瓣,“他只是经常叫我陪他玩行军布阵的游戏。”
“怎么玩?”
“在沙盘上拿旗子当士兵,两军对垒,一决胜负。有时候是重演历史上的著名战役,有时候是照着大隋地图布好沙盘,双方随机取旗子对垒。”
王伯当越听越是胆战心惊:“听起来十分有趣。既然睡不着,夫人可有兴趣去王某房里厮杀一局?”
可算是上钩了。李建成存心引起王伯当的注意,连着几日半夜里起来吹冷风看星星,就是为了他这句话。
*****
王伯当只有独自一人,无妻无子,住的地方虽然不错,却因为没有女主人而显得一片混乱。“白清儿”主动去泡茶,王伯当摆好沙盘和旗子,两人入座后,“白清儿”大概说了说“游戏”的方法,王伯当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李夫人,王某深夜把你叫进房里,夫人就不怕王某心怀不轨吗?”一个女人肯在深夜里跟着一个不是很熟悉的男人进卧房,不是人尽可夫的yin娃□,就是心里有鬼。
“当然怕。”“白清儿”对答如流,“只是……”
“只是觉得王某应该是正人君子,不会做出逾矩之事?”王伯当冷笑,“那王某可得多谢夫人抬爱了。”
“不敢当,该是妾身请丞相原谅妾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白清儿”瞥向王伯当手边已经空了一半的茶盅,“茶里下了软筋散,虽然对日常生活不会有什么大影响,不过到明日天亮以前,丞相是别想提气与人动武了。妾身武艺不精,不过对付五六个不会武功的男人,还是可以自保的。”
王伯当试了试,果然如“她”所言,不禁失笑:“夫人好手段。用毒该不会也是你丈夫教的吧?”
“丞相,客房那边的水井和其他人用的水井是不通的吧?”“白清儿”不答反问,“否则要是引狼入室,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很不幸,瓦岗寨所有的水井都是相通的,如果“白清儿”想使坏,只要在井里投毒,整个瓦岗寨就无人能幸免。
这女人……应该没那么厉害。王伯当连忙顾左右而言他,开始和“白清儿”玩打仗游戏,虽然各有胜负,他却是越来越为“她”鬼神莫测的布军方式震惊。王伯当现在已经可以确信“白清儿”对他们绝没有恶意,不然他们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又输了一局,王伯当长舒一口气:“夫人真是女中儿郎,王某认输了。幸好夫人不是瓦岗寨的敌人。”
“丞相过谦。”
“不,王某该替整个瓦岗寨多谢夫人才是,对冰冰和彩霞不吝赐教,还透露河南、山东发大水的消息,卖了那么大的一个人情给瓦岗。”
“妾身一行在此多有叨扰,小小心意,只是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