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道:“哲儿,如果给你选择,你会选择爸爸,还会选择妈妈?”
江风辰却听不懂安一然这句话,只会声声接着喊,“妈……妈……”
安一然蓦然泪垂。niyuedu.com
就在这时,紧闭着的大门轻轻地发出“咔擦”的一声。江风辰推开门走了进来,见到客厅里站着的安一然,不禁愣了一下。
安一然幽幽地望了他一眼,低下头去生硬地笑着。“哲儿,我们去睡觉觉咯。”
卧室的房门轻轻带上,隔离了安一然和江风辰两人。
安一然靠在门后,紧紧地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怀里的江哲似乎感到妈妈有些不对劲,抬起胖嘟嘟的小手,“妈妈……”
安一然连忙擦了擦眼泪,“哲儿乖,哲儿自己睡好不好?”
江哲懵懵懂懂地侧着头一双眼水汪汪地望着她。
她抱着江哲走到床边,轻轻地将他放在床上。拉过被子,俯身下去温柔道:“宝宝要乖乖睡觉哦。”
江哲却不乐意,双脚胡乱地挥着,踢开了被子,一双手努力地伸向安一然。“妈……妈……”
安一然不禁板起了面孔,佯怒道:“宝宝不乖,妈妈不要你了。”
看着安一然沉下去的脸,江哲似乎有些害怕,停住了吵闹,委屈地望着她,一双手依然倔强地伸着。
安一然沉沉地叹息一声。终于还是妥协地将江哲抱着怀里,怔怔地坐在床沿上,对着窗台发愣。
孩子,妈妈只是不想,让如此幼小的你亲眼看着爸妈如何一点点走向决裂……
待江风辰的母亲做好的晚饭后,江哲也终于在安一然怀里沉沉地睡去。
安一然小心地将江哲放在床上。轻轻拉过被子盖着他,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带上了门。
客厅外,江风辰孤独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江母背对着他摆弄着餐桌,一言不发。母子俩像是在置气一样。看样子两人已经沉默了很久。
但是一见到安一然出来,江母脸上就顿时露出了笑容,道:“一然,开饭了,快过来坐,我做了你最好的酸甜鱼呢。”
安一然下意识地望了望那边的江风辰,江风辰却依然眼皮都不动一下,她有些黯然,转头间却露出一丝笑意,走向餐桌,望了望餐桌上丰盛的饭菜,心中不由得感动万分,“妈,何必做这么多菜,又不是什么生客……”
江母却不乐意了,“看看你,这才几天?又憔悴了这么多,一定要好好补补身子,不然都要垮下去了。”
安一然轻轻苦笑一声,转移话题道:“爸呢?”
听到这话,江母这才淡淡地望了坐在沙发上的江风辰一眼,道:“还不是被那小子给气的,说要出去散散心,估摸着这会也该回来了。”
听到这话,安一然不禁又愧疚地低下头去。
她从江风辰父母身上得到的疼爱实在太多太多了,每每见到他们俩她都觉得真正的父母应该就是这样。
不,或许他们更甚于亲生父母。
她是多么贪恋这种温暖与爱护啊。
可是……
要失去了,就总是要失去的。
说话间,江风辰的父亲果然推开门进来,看到安一然已经回来了,沧桑的脸上才露出些许笑容,“噢,一然回来啦?”
安一然也微微一笑,点头道:“爸,可以吃饭了。”
江父淡淡地点点头,回头发现江风辰还愣愣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不禁又沉了下去,道:“逆子,过来!当着一然的面,给她道歉!”
江风辰这才终于抬起眸,冷笑着望着他曾经那样尊敬那样敬畏着的父亲,道:“爸,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
听到这话,江父的神色愈加凛冽,“难道一然哪里对不起你了?”
江风辰冷冷一笑,“你为什么不自己问她呢?”
安一然落寞地望了望陌生地可怕的江风辰,终于认命地低下头去,道:“爸,你就别再责怪风辰了,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是我心肠不好,我不配做你们的儿媳妇。”
闻言,江母心疼地走过来握着安一然的双手,道:“孩子,我们觉得你是最好的儿媳妇,你就是最好的儿媳妇。”
安一然有些动容,目光悄悄望了一眼江风辰,他脸上的那抹不屑的冷意却让她瞬间跌落谷底,“妈,我和风辰的婚姻。确实已经走到尽头了,再也挽回不了了。语气这样让大家都折磨着,倒不如趁早了结,对大家都好。”
“一然。你?!”江氏夫妇震惊地盯着安一然,一脸的不可置信,“辰儿不懂事,你怎么跟着胡闹?”
安一然平静地摇摇头,“爸,妈,这一次,我是认真的。”
真的,已经没必要再这样下去了。
人事早已变迁,一切都回不去了。靠着一纸结婚证书将两人的婚姻维护下去。有什么意思?
想多这么多个日夜,她也想开了。
不是自己的,终究不会幸福。
如今她唯一心疼的,就是那幼小的孩子。
他还没满一岁就要面对父母离异的残忍事实……
虽然他现在还小不懂这些,可是。他也终究会长大,会问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他却只有妈妈,会问爸爸妈妈为什么不住在一起。
江氏夫妇有些无助,互视一眼,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江父沉着脸,冲着江风辰吼道:“逆子。还不过来!”
江风辰终于站起身来,眼神空洞地走到江父跟前来,一言不发。
江父见他这个样子,顿时气得浑身颤抖,扬起右手就重重地往江风辰的脸上扇去,“逆子!一然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就遇到了你这个渣渣!”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吓坏了安一然和江母。两人惊慌地叫出声来,“辰儿!”“风辰!
“老爷子,你……有话好好说就是,怎么下这么重的手?”江母心疼地走过去查看江风辰被打得泛红的脸颊,回头责怪道。
江父被气得不轻。听到江母依然这样不分轻重地护着江风辰,又吼了一声,“他变成这个样子,也有你的一份功劳!瞧你你把他纵成什么样了!”
“老爷子,你……”
江风辰痛苦地捂着被扇地火辣的脸,恨恨地盯着江父,道:“我变成什么样子?在你眼里我何曾好过?”
安一然见气氛越来越不对,连忙劝道:“爸,快别气了,当心身体。风辰也这么大了,做什么事自然有他的考虑的。而且……”说到这里,她顿时又黯然垂下眼眸,“而且,他要离婚,大部分的错确实在我,不能怪他。”
“一然……”
“好了,爸,妈。”安一然抬头生硬地扯出一丝笑容,道:“能得到爸妈这么久以后的疼爱,一然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别无所求了。希望爸妈以后还是可以开开心心的,不要因为我而有什么芥蒂。”
江父夫妇望了望安一然,又望了望江风辰,终于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们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们管不着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样么吧,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安一然一脸落寞地笑了。
风辰,如今,终于如你愿了……
就当做是,我为你做的唯一一件对的事情吧。
江父夫妇当真从此对江风辰和安一然的事情撒手不管,全由他们俩去折腾,每天抱着孙子假装什么样都没发生过一样和美地笑,可是那眼眸底下,即使是深深的皱眉挡着,都藏不住那抹浓浓的哀愁。
对于那张离婚协议书,安一然完全没有异议,但是在孩子的抚养权上,她却死不都肯退步。
孩子是她的,必须是她的。
哲儿一定要留在她身边,那是她唯一的牵挂。
在安一然的据理力争下,法院终究还是以孩子幼小,咯不开母亲为由,将抚养权判给了她。
安一然终于松了一口气,拖着行李,抱着年幼的江哲,落寞地踏上了返回尹市的客车。
此次一走,这江城,就真的永远都不会回来的。
就算来,那也不会是“回来”,而是“路过”。
呵呵,路过。
安一然露出一抹嘲讽的苦笑,低头抱紧了怀里熟睡着的江哲。
客车开得很平稳,车上的乘客都很安静,安一然紧贴着江哲的小脸,甚至还能听得到他轻轻的呼吸声。
哲儿,妈妈已经做好了单身妈妈的准备了,你呢?有没有做好从此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准备?
第198章 劫起(上)
七月多很多人来说都是黑色的。
一如安一然,一如江风辰,一如苏以素。
躺在医院白色的床铺上,苏以素郁闷地摸了摸依然被层层的纱布包裹着的头部,小声嘀咕道:“什么时候才能拆带啊……烦死了……”
这话却被一旁守着她的沈秀兰听见了,责怪地望她一眼,“头部有伤就乖乖地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疗,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苏以素顿时捂住嘴巴,“阿妈,我只是想伤口快点好,万一等开学了都还没好怎么办?我还要回学校呢……总不能让我休学吧?我可不干!”
沈秀兰笑笑,随即又默默地轻叹一声,“熬着熬着,你们就都快要毕业了,时间过得好快。”
听到这话,苏以素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禁皱紧了眉头,“阿妈,你怎么又伤感起来了?我们毕业了不好吗?这样您老就可以好好休养啦。”
“对,阿妈就等着享你们两兄妹的福了。”
望着沈秀兰笑颜间依然带着些隐隐的愁思,苏以素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说什么。
她的阿妈,自从阿爸过世以后,就一直这样愁郁着了,从来就没有真正开心过,平常脸上挂着的笑,都不过是强装出来的罢了。
只是……
她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两人沉默了许久,苏以素忽然开口道:“苏以信呢?”
“阿信去送沈北丘回去了,不是跟你说过么?昨天人家沈北丘还来看过呢,你怎么就忘了?”
“额……”苏以素尴尬地摸摸鼻子,替自己找理由道:“大概……还没睡醒……”
沈秀兰沉溺地低头搅拌了几下碗里依然冒着热气的清淡白粥,笑道:“素素,你什么时候能够伤心一点呢?沈北丘那孩子,我看着挺好的。”
听到这话,苏以素顿时娇羞不已,双颊羞得绯红。道:“妈,怎么你也跟我说这个?之前不是说我还小么?现在怎么就跟我谈起这回事了?”
沈秀兰叹息一声,摇头道:“素素,你也不小了。再过两年都要出来工作了。”
“阿妈……”苏以素索性撒起娇来,“在阿妈眼里,我就永远只是一个小孩子,不是么?阿妈怎么好像急着要赶我出门呀?呜呜……好伤心……”
苏以素已经很久很久没这样跟沈秀兰撒过娇,看着苏以素忽然又纯真起来的模样,忍不住又是一声沉溺的笑嗔,“都多大人了,还这样撒娇,羞人不羞人。”
苏以素“嘻嘻”地笑,“你是我阿妈。怎么就羞人了?”
说话间,苏以信从门外走了进来。
苏以素抬头据看到了他的身影,便道:“沈北丘回去了?”
苏以信淡淡地点点头,“你天天这样不厌其烦地催人家回去,人家沈北丘还好意思留在这里么?”
“额……”苏以素有些语塞。“我……我那也是为他考虑嘛……放假了那么久,既不在学校也不回家,家里人会担心的。”
苏以信翻翻白眼,“我一点儿都不这么觉得。”
沈秀兰笑笑,“好啦,你们两兄妹就少说几句吧。阿信,你先在这里陪着素素。我拿东西回去,顺便给素素那多几件换洗的衣服过来。”
苏以信点点头,“好的。”
望着消失在门外的沈秀兰,苏以素的眼皮忽然跳了几下。阿妈的背影……总给她一种凄冷的感觉,那种凄冷,叫她隐隐不安。
她抬头望着苏以信。犹豫道:“苏以信,你有没有觉得……阿妈最近……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闻言,苏以素不由得沉沉地叹了口气,“原来你也发现了啊。看来妈心里的愁结,确实越积越沉淀了。总担心会出什么事。”
苏以素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
“好啦,你也别多想了,等再过多一些时候,妈从爸过世的悲痛中走出来以后,就会没事了。”
苏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