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ggdbook.com”
ktv那晚光线昏暗,我看不清叶知秋对倾慕者流露出的笑容,但是现在朗朗白日,我登时看得一清二楚,他那温温润润的谦笑,实在是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仔细思索他可曾也对我这般笑过,思来想去,他在我面前,始终眼含暖意,像是一场动人的春潮,霎那间百花齐放,绿草如茵,空间中都含着一股熏香,令人回味。
袁娇到底有些失望,我在桌下踢了他一下,他不动声色得看书,却也踢了我一下,嘴边有抹隐隐的笑意,仿佛霎那间,桃花树上的桃花,粉红成海得开放于一片绿色之中,整山整山得迷人眼。
那天中午,我跟叶知秋坐在医大花园里的小石凳上啃馒头,我把他啃一半的馒头抢过来咬下一大口,他啃着残留我口水的馒头,我们相视一笑,红晕爬上了脸。
其实倒真的不是我们俩穷,我包里甚至有一张百元大钞,但是我不知道那个袁娇是否懂“情调”一词的含义。因为爽朗的天空,散漫的云朵,火红枫叶下我们嬉笑的脸,以及手中白花花微甜的馒头,无处不阐释着“情调”一词。
第四十朵
我去a大的次数多了,叶知秋的同学朋友逐渐认识我,我开始偶尔参加他们的聚会。读医的人生活辛苦枯燥,少有乐趣,男生们眼红我和叶知秋双进双出,好似枝桠上那两只比翼双飞的小鸟,都嚷嚷着让我帮忙介绍外语系的女生。
我自然要笼络叶知秋身边的人,于是发挥出了极佳的游说能力,组织了几次爬山活动,还真撮合了一对。
庄子然和叶知秋室友孔子沐。
这两个人几乎是以哈雷彗星撞地球的速度好上的,令人咋舌。两人的名字都与古代大家搭上点关系,从名字的逸事聊到美国总统养的狗,再从狗聊到野生动物保护,聊着聊着,就边聊天边牵手了。
我有时回想我和叶知秋之间过去两年的种种,时常有“山重水复疑无路”的错觉,但兜兜转转,我总算能站在他身边。这过程很辛苦,我挖空了心思,待尘埃落定后,有些羡慕别人的一路顺利无波无澜。
有次吃饭散场后,叶知秋牵着我走在那一对后面,我瞧着前方路灯下那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依偎在一起的两人,他们已经悄悄拐进漆黑的小树林谈情去了。我翻了翻白眼,不知道为什么,心上酝酿很久的酸泡浮出来了。
我转头责问叶知秋,“叶知秋我讨厌你,你看看前面两个人,两个礼拜前谁也不认识谁,两个礼拜后就手拉手呢,可我们呢?我们拖了两年!我讨厌你。”发完牢骚,我就嘟着嘴等着他讨饶。
他确实有些懵了,困窘得望着远去的二人,而后倏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低下头额头贴着我的额头,温热的气息吐在我的面颊,“笨蛋,没有牵并不代表不想。还记得高三回校填志愿,你蹲在走廊上哭的那一天吗?”
我红着脸等他接下去说话,看着他眼里的星星盈盈亮亮,那颗星星就是我。
“那天我第一次牵你的手,放开你的手下楼梯的时候,我问自己,为什么时间不能更久一点,哪怕是一点点。”
我痴痴望着他温柔的浅笑,彻底淹没在他黑色的柔情里,而后我猛地伸手圈住他的脖子,紧紧抱住他,任由自己沉沦在他静水流深的爱里,“你知道他?那天我也在讨厌你,为什么牵起我就马上放开,我好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属于我一个人。”
他抱紧了我,吻了吻我被风吹乱的微长的发,在我头顶舒朗一笑,“笨蛋,很久以前我就属于你了。”
秋月旖旎,桂花飘香,我永远记得风中的他轻轻说,“笨蛋,很久以前我就属于你了。”
日子悄悄在指尖溜走,没有忧伤。我妈常常会时不时发短信关心叶知秋,寒流来了,发短信要我俩多穿衣服,晚上多添条棉被。那时我和叶知秋在图书馆自修,几乎同时收到她的爱心短信,但我妈人格分裂,发给叶知秋的短信是:小秋,冷空气来了,被子够不够暖和?阿姨给你和桃花买了上好的真丝羽绒被,什么时候过来拿,顺便再来尝尝阿姨最近学的煲汤,阿姨就信你的品味。
发给我的只有六个字:滚回来拿被子。
那天中午,图书馆的休息区,袅袅的咖啡雾气温热我们的脸,我懒懒靠在叶知秋的肩膀上,比对着我妈给我俩的短信,口气有些酸,“这就叫有了女婿忘了儿,叶知秋,你丈母娘的热情是冬天里的一把火哦。”
叶知秋揉着我的发,嘴里小声喃喃,“咱们要盖情侣被了。”
我不禁揶揄他,“是呀,瞧你有个多体贴的丈母娘。”
“谁说不是呢?”
丹桂飘得更远,校园里萦绕着那沁人的香。秋色已深,叶知秋也越来越忙,常常整天泡在实验室里,饭都顾不上吃,常常是我拎着一大袋的饭菜带到实验室给他,顺带也帮他同学,刮风下雨从不落下,人心更向着我了。
我那么风雨无阻,一是担心叶知秋的胃饿坏了,二则是收拢人心。我不会忘记袁娇每天都与叶知秋在一起,一起小组讨论,一起功课难题。有时我更羡慕袁娇,我知道叶知秋很优秀,却不能全身心体会他优秀努力的一面,那是他在大多数人面前展示的一面。
哪怕他所有的柔情和倾心只独属于我一个,我依然羡慕那些能见识他优秀一面的人们。
我是个贪心的女人,每次在实验室门口见到他为自己的理想忙碌时,我总是移不开眼。
我遇见袁娇几次过,大概是读书辛苦,娇娇小小的脸,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却依然挡不住眼底下一团乌黑的黑眼圈,朝我腼腆笑笑,人就不见了。我想她宁可去见一见泡在甲醇里的尸体,也不愿意见我。至于陆蕊,除了时不时爱出风头,三不五时骚扰叶知秋外,倒是没有太折腾,我想,叶知秋一定是对她说了什么,这才让这小女孩收敛了满身的锋芒。
日子顺心,我跑实验室也更勤了,就连实验室的老师也熟悉我,一回生二回熟,我跟老师抱怨自己命苦,任劳任怨不说,我跟叶知秋的爱情还是用福尔马林浇灌出来的,我算是为了人民的医疗事业牺牲了。老师欣慰得竖起大拇指,封你当a医大第一模范家属。
我问老师,“老师,能给发个证书吗?”
老师拍了拍桌板,“得,老师这就打牛皮癣电话做证去,费用从叶知秋的奖金里扣啊。”
我一脸鄙视,“老师,抠成您这样,也怪不容易的。”
老师那千年才变一次的秀才脸,灿烂得笑了。
自打我和老师熟到“我不吃他递过的零食他就生气”的地步后,老师爱屋及乌,对叶知秋和他的同学更好了,我的江湖地位就此奠定。
叶知秋忙完了一阵后,正逢我生日,我们俩商量了一阵后,决定去山上看星星,对着星星唱生日歌。
那个星夜,秋寒挂在树梢上,落叶间,一轮明月当空,几颗星星远远近近得放光,引诱我们袒露心中的星语心愿。叶知秋拿出事先买好的小蛋糕,把星星当蜡烛,在星光中许下心愿,然后我们对着星空吹气,一颗泛黄的星辰眨了眨眼,似乎是接收到了我们的心愿。
手机里播放着舒缓的萨克斯歌曲,夜空下,我们彼此抱着旋转,再旋转,在拙劣却悠扬的音乐中,浪漫起舞。
山上回来以后,冷空气再度驾临a市,乌云密布,看起来要下大雨。我忙着考了一天试,刚回到寝室穿上拖鞋,马上接到孔子沐的电话。
“桃花,怎么做人女朋友的?叶知秋病了。”
“啊?什么病?”
“发高烧,在医务室挂水呢,你过来吧。”
“噢噢,我马上来马上来。”
“快点,袁娇同学正对你男朋友嘘寒问暖呢。”
第四十一朵
挂了电话,我拖鞋都来不及换,心急火燎得冲出了寝室。此时天边阴云密布,雷雨轰隆不止,一如我焦急的心情,心头布满乌云。
我倒是不担心袁娇的存在,我只是急着去看看叶知秋。这段时间他总废寝忘食得呆在实验室,有几次深夜一两点还没睡,我只好逼他说“你不睡我也不睡”,他无奈放弃熬夜,前两天又陪我去了趟山上,秋夜阴冷入骨,他怕是着了凉。
想到叶知秋最近有些苍白消瘦的脸,我越发着急,穿着拖鞋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医大。此时周遭开始风雨飘摇,豆大的雨点哗哗落下,人们四下捂头找地方避雨,我却顾不得浇在脸上的雨水,即使视线有些模糊,外套已半湿,我无暇折回去拿伞,径自奔跑在雨中。
雨一直下,越来越大,雨水汇聚成或大或小的水洼,我也全身湿透,却不顾一切只想见到他。离a医大还有大概二百米时,我跑得太急,又穿着宽松的拖鞋,结果拖鞋跑飞了两米远,孤零零得躺在泥土上。这双棉质拖鞋是我和叶知秋后来去买的又一双情侣拖,适合天冷的时候穿,他无条件满足了我在高复时的愿望:陪我一起卡哇伊。
我置身于雨水的世界,冰冷的水不放过我每一寸□在外的肌肤,我浑身瑟瑟发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赤着脚转身回去捡拖鞋。慌乱走过高低不平的水洼时,我一时不察,只觉得脚底下触到了什么尖硬物,随即感到凉凉的刺痛,我惊呼“啊”,痛得蹲了下来,抬脚拨开袜子一看,倒抽一口气。
脚底有道刺目的血口子,鲜红的血正汩汩往外流,随即红色被自天而下的雨水染开,血色一片。我不知道水洼下刺伤我的是钉子还是玻璃,我捂着脚痛得紧皱眉,弯腰捡起拖鞋,瘸着腿一步步艰难得向医大走去。
周遭人影稀疏。走了两步我蓦地停了下来,雨水浇醒了我迷乱的大脑,我开始正常的思考起来。我现在一身狼狈,脚还因为见叶知秋受了伤,要是被他看到,只会越加心疼我。我这样的行为太孩子气了些。我抿紧了冰冷的唇,咬了咬牙,转身就想往回走。
此时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我拿出一看,是叶知秋打来的。
我本不该接他电话的,可是此刻我站在空无一路的马路墙边,淋成了落汤鸡,脚底的血滴在大地上,顺着雨水悲伤流走。此时此刻,我是如此脆弱,我想听他温暖的声音,低低喊我一声“桃花”,让我知道,我所有付出的爱都值得,值得我勇敢。
我踟蹰了几秒,终于接起了电话,“喂?”
叶知秋的声音有些嘶哑,更有几分焦急,“桃花,你在哪里?”
我抬头看了眼漫天的雨水,水正滑过我的嘴角,尝起来凉凉的,“我…….我在寝室。”
他听出了不对劲,“不对,你在马路边是吗?我听到汽车声,带伞了吗?”
我犹豫了一会儿,老实说道,“没……..没有。”接着我沉默了。
他在那头更加焦急,“桃花你在哪里?你摔跤了对不对?”
他的焦急让我如此迷恋如此奢望依赖,我再也压抑不住,卸下伪装的坚强,哭着说,“叶知秋我的脚割伤了。”
“桃花你在哪里?”电话那头开始有些吵闹,有个尖细女声惊呼“呀,叶知秋你干什么?”
我不知道他那边发生了什么,怯怯得报了方位,他最后嘱咐我,“站着别动,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雨有些小了,站在一片雨雾中,我揉了揉迷蒙的双眼,只觉得脚底的疼痛已经麻木,双肩环抱着乖乖站在原地等他,尽管全身寒冷,可心上却又团火冉冉燃起,那团火焰名叫叶知秋。
呆站在透明的雨帘中,我明了了,我和叶知秋是各自的火把,我愿意为他燃烧全身,他亦愿意为我烧尽所有。
痴痴望着远方的天空,雨水将我淋个畅快,身边有个急促的脚步声踏水奔来,我转头望去,雨帘中,身着黑色外套的他冒雨向我狂奔而来,雨水亦浇湿他黑色的发,发烧的他为了我,在雨中狂奔。
我内心涌上一股激流,全身热了起来,忘了谴责自己的孩子气和不懂事,只是愣愣得站在原地看着他,流出了眼泪。
他喘着粗气,全身也已淋湿,脸却十分苍白,眉眼间透着焦急。他细细得看了我一眼,皱着眉察看了我的脚上的口子,“脚怎么样了?”
我呐呐得小声说,“我没事,一点小伤。”
他抬起头静静得看我,黑色的眼掩不住对我的担忧,下一秒,我一把被他拉进了怀里,他,紧得抱住了我,“下一次不可以这样乱跑,我没事的,知不知道?”
我也紧紧双手环住他,感受他滚烫的气息触碰我冰冷的皮肤,“你生病了不可以不告诉我。”我满足得笑了笑,“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陪你一起生病。”
雨中,他轻轻笑笑,低头吻我湿润的额头,“你那么笨,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叶知秋背着我拦了出租车去医院,我们两只病怏怏的落汤鸡依偎在车上,彼此的手紧紧握住,心亦紧紧贴在一起。
我无意中瞥到他手背上青紫微肿的一个包,执起他的手仔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