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拭去眼泪,手臂伸得太高一时失去了平衡,居然就向苏颖怀里倒了过去。bjkj66.com苏颖一把扶起不停的说着“sorry”的尹恪诚,一边抽着鼻子一边絮叨:“慢点啊!你快坐好了吧。”然后才掏出纸巾:“我自己来。你怎么还戴着手套?”
“这样手能使上劲儿。”
“讨厌!就知道气我,还把我惹哭了!”
苏颖一想到尹恪诚如此艰难的转动着轮椅分别去三个地方买自己喜欢吃的食物便感动得想哭,可是再想到他莫名其妙的气自己还美其名曰给自己减压便又想揍他。尹恪诚其实也并非如他所言纯粹是为了让苏颖发泄一下才气她的,而是他自己也有些贱兮兮的想知道苏颖发火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现。
“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的,对士兵而言,最佳的放松方法就是交替冲冷水浴和热水浴,在短时间内让肌肉体验极度紧张和极度松弛的两个极端,从而令血液实现最佳循环。”
苏颖如何会不知道尹恪诚这番装模作样侃侃而谈的深意,只是刚才的无明火尚未全消,平白被尹恪诚摆了一道,总要找回些面子来。尽管尹恪诚坐在轮椅里,苏颖还是抬脚轻轻踢了他两下——当然只是踢在轮子上而已。
“好了,不生气了吧?”
尹恪诚一手抱着食物,只能腾出一只手来拉住苏颖,这次他坐的无比小心,没有再发生失衡的惨剧。苏颖拉着他的手放回身前,绕到轮椅后面推起了他:“坐好了,回家。”
为了梦想去打拼(iii)
苏颖本来打算打车回家,再一想尹恪诚在身旁大约不会犯困,还是去车库开了车。尹恪诚提醒她慢慢开,但是半夜里路上也没多少车,再慢车速也很快上了80,再加上狂热的摇滚乐在一旁煽风点火,不到十分钟就回了家。
尹恪诚催着苏颖去冲澡,他把食物拿到微波里加热,又冲了一碗速溶的奶油蘑菇汤,这也成了他的法宝。
苏颖强打精神冲了个澡,双手扶在尹恪诚的肩上让他领着自己走到了餐桌旁,早就累得没了胃口,整个身体都压在了尹恪诚的背上。尹恪诚转过头轻轻吻着苏颖垂在自己肩侧的脸颊,哄着她:“来,一定要吃点东西才能睡。”
“没胃口。”
“过来,我抱着你。”
苏颖梦游一样被尹恪诚抱进了怀里,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将他失去知觉的身体紧紧的挤在了轮椅里。她半闭着眼睛斜靠在尹恪诚胸前,直到香甜的鳗鱼饭送到她的嘴边,她才微微张开口衔了进去,勉力咀嚼了两下。等到尹恪诚盛了一勺汤想喂她的时候,发现她的嘴唇已经不动了。他小心的把汤匙放回去,一动不动的让苏颖靠在自己怀里,又将右手塞进口里用力咬住,这个时候他不能让自己的低泣吵醒几近昏迷的苏颖。
苏颖只睡了十多分钟就醒来了,趁着她来之不易的片刻兴奋,尹恪诚逼着她每种食物都吃了几口。苏颖也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并在还能记起来的时候定了个五点半的闹钟。尹恪诚一向欣赏并尊重苏颖对工作的执着,也没有多加阻拦,只要求她扶着自己站足了十分钟。苏颖困得无以复加,实在懒得照顾这些细枝末节,趁机要求尹恪诚给她唱情歌,不唱就不站。
尹恪诚的行伍生涯只教会了他唱军歌,情歌不是没听过,但实在没有能脱口而出的。苏颖不高兴的威胁他:“唱不出来我就要去睡觉了。”说着就伏在尹恪诚肩头用身体推动轮椅向前行进。情急之下,尹恪诚也想起自己大约还是会那么一两首不算太雄壮的民谣,便在苏颖耳畔给她唱起了《在那遥远的地方》。
苏颖强迫自己张开眼睛看着尹恪诚动情的演唱,尹恪诚此时的目的只是希望苏颖能稍微站几分钟给消化系统减轻一点压力,但是这种温吞的情歌只会令她更加困顿。于是他在这首歌第一段结束之后,突然大声唱起了“团结就是力量”,苏颖惊得从他身上弹了起来,回过神后才无力的捶了他一下,又伏在他的肩头,含糊不清的问他:“几点去的?”
“九点。”
“等了一个小时?”
“都买好就九点半了。”尹恪诚轻描淡写的回答。事实上为了节约时间,他先去了日式料理店点了鳗鱼饭和多春鱼,再去另一座大厦的西餐厅点上鲔鱼沙拉,又转到同一间大厦的蛋糕房买栗子蛋糕,回去西餐厅拿鲔鱼沙拉,最后回到日式料理店拿鳗鱼饭和多春鱼,半个小时里一直在拼命地转动轮椅。只是这种机械运动和苏颖的压力相比实在不值得一提,而且如果他如实告诉苏颖,苏颖又得唏嘘感叹了。
果然,苏颖不用详询就猜得到他的辛苦,心疼的说:“以后别去了。”
“这是男人该做的。”
苏颖轻轻吻着他的下颌:“你太累了,我会心疼的。”
“我更心疼。”
简单的四个字如同南太平洋的暖流一般涌过心底,苏颖紧紧的抱住尹恪诚:“我是个工作狂,工作是我的乐趣。”
“那你就好好享受。”
苏颖知道尹恪诚的坚持是因为他要维护男性的尊严,他不希望因为残疾令他无法照顾自己。兴许如果他身体健康,反倒还懒得去做这些呢。
“可是如果我知道你在等我,就会分心的。”苏颖纯粹是从工作角度来解释这个问题,尹恪诚有些苦恼的蹙起眉。这或许是苏颖不想让自己辛苦而找的理由,但是很正当,无法反驳,一时语塞。
看着尹恪诚郁郁的样子苏颖也有些不忍,总不能过分打击他的积极性,又补充道:“要么这样,我想你来接我的时候就告诉你,嗯?不过你可要随传随到。”
“嗯。你说的算。”
“别一副苦瓜脸。你心疼我,我也会心疼你的嘛。这不就变成大公鸡和小白兔的故事了?”
尹恪诚对女孩子的童话不那么熟悉,苏颖又半梦半醒的给他讲起来:“从前有一只大公鸡和一只小白兔……”
好容易哄着苏颖站了十多分钟,又让她去刷了牙先睡,等尹恪诚洗漱完毕回到床前时苏颖已经睡过去了。尹恪诚坐在轮椅上静静地望了她片刻,为她掩好毛毯,关掉床头灯。他知道自己只要一上床光是脱衣服就得半天功夫,还是去客房睡一晚,不要折腾苏颖了。
轮椅刚转过一半,苏颖便轻轻哼了一声,尹恪诚柔声道:“快睡吧。”
“嗯。”苏颖应着,却把床头灯打开了,闭着眼往里移了移身体,并把毛毯掀开方便尹恪诚上床。尹恪诚知道如果这时候说去客房苏颖肯定不会答应,只好把轮椅转回来,扶着床沿移到床上去。
与之前几次不同,这回插着尿管,把腿摆正后还得把尿管整理好。尹恪诚见苏颖困顿至极,便不想脱衣服折腾,将身体移到合适的位置后便扶着床沿慢慢躺了下去。苏颖梦呓一样问他:“你怎么不脱衣服?”
“这就脱。睡吧。”尹恪诚哄着她关了灯。苏颖才不会被他骗,半坐起来手探到他的衣服里面开始给他脱衣服。尹恪诚连忙伸开手臂配合她。苏颖真的快要困死了,只来得及把衣服往床下一丢便歪歪斜斜的倒在了尹恪诚怀里。尹恪诚哭笑不得给她拉上毛毯,却没想到苏颖沉睡之前居然还能摸索着将他的裤子扯开将他的残肢握在手里才真的睡了过去。尹恪诚感觉不到苏颖的小动作,摸索着整理尿管的时候才发现苏颖居然把自己的残肢当成了毛绒玩具,忍不住重重的亲了她一口,并暗自庆幸苏颖是真的睡过去了,因为刚才她显然碰到了自己插着尿管的□,这个毫无纪律观念的器官居然挺了起来,并且就戳在她的手上!尹恪诚小心的握着苏颖的手离开那个危险的器官,还怕她不握着习惯的毛绒玩具睡不着,又将她的手放回自己的残肢上,并用自己的大手将她的手和自己的残肢都罩住。尹恪诚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怪透了,少了一条腿,□上插着尿管,裤子脱了一半,还和女朋友一起握着自己的残肢。他无声的笑了。怪就怪吧,至少比一个人孤单寂寞的辗转反侧来得好——尽管自己的身体已经很难辗转反侧了。
为了梦想去打拼(iv)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这首无比喧闹的摇滚乐是苏颖的闹钟专用曲,别的根本叫不醒她。她睡眼朦胧的摸到手机,看了一眼屏幕,5:30。虽然极度的不情愿,极度的疲劳,极度的想闭上眼睛,她还是把自己撑了起来。
一坐起来便醒了大半,尹恪诚也被她闹醒了,记起她要早起工作,伸手打开了床头灯。刺眼的灯光令两人同时闭上了眼睛。
“到点了?”
“嗯。你睡吧。”
“在家做?”
“在家。”苏颖俯身吻了尹恪诚一下,感觉到毛毯下面不对劲,伸手进去一摸才发现尹恪诚的裤子只脱了一半,确切的说左腿的还套着,右腿却被扯了下来。苏颖有点记不得睡前那几秒钟自己都干了什么,轻轻拍了拍脑袋,把毛毯掀开一半给尹恪诚脱掉裤子,关了灯,嘱咐他:“别起,我会分神的。”
“好。你忙吧。”
苏颖又吻了他一下,帮他把毛毯掩好,拿了一套新衫到外面的客卫冲了个澡,也懒得煮咖啡,冲了一包速溶的maxwell,把昨天吃剩的鳗鱼饭热了,抱着电脑钻进了书房。
尹恪诚也不是很清醒,他把闹钟定在七点半,想遵从苏颖的吩咐再睡一会儿,然后起来准备早餐。但是一想到苏颖凌晨就起来工作,便怎么也睡不着了,只好迷迷瞪瞪的在床上躺着,眯一会儿醒一会儿的耗到了七点半,等把自己收拾明白了离开卧室时已经八点多了。
厨房居然有声音!
尹恪诚快速拨动轮圈驶进厨房,发现苏颖戴着耳机摇头晃脑的边听音乐边煎蛋,流理台上的浅碟上放着已经烤过的牛角面包。
尹恪诚正目瞪口呆中,苏颖心有灵犀的回头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摘下了耳机:“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
虽然听不懂日语,但这个时候这个表情只能是“早上好”的意思,尹恪诚也回了一句“morning”,转动轮椅进到厨房里,很不好意思说:“我还想帮你弄点早餐呢。”
苏颖娴熟的将煎蛋从平底锅里铲到餐盘中,关了炉火,精力十足的给了尹恪诚一个morning kiss,点点头:“嗯,薄荷茶爽的佳洁士,已经洗好了吧?吃饭!”
早餐有牛奶、煎蛋、牛角面包和花生酱,不过没有夸张的用刀叉,因为时间来不及。尹恪诚忙里偷闲的问了苏颖一句“工作完成了?”
“还一点,拿去公司做final c eck。这会儿不敢弄,惯性思维。你回去看盘还是在这儿?”印象中这是苏颖的最快语速,饶是她嘴里还塞着一大块牛角面包,发音吐字依然清晰。
“回去。这儿没资料。”
“ok。那我先送你。
“我自己回去吧,早上堵车。”
“一样啦。”
尹恪诚摇摇头,他住的地方在城市边缘,苏颖住的朗园却在城市中心,她工作的地方也在市中心,在高峰期间内外城开个来回没有一两个小时是不可能完成的。
“你就专心去上班吧。我往外走,打车也方便。”
苏颖又抬头看了一眼太阳钟,这个时间她赶到公司也只能是刚刚好,还有那份12点截止的图纸必须回去再复查一遍,不管从时间上还是心理上都很紧张,也只好点点头:“那你就别吃的那么急了。让值班岗给你拦一辆车。”
“你不用理我,路上当心开车。要么你干脆也打车吧。”
“还好。早上车速慢,根本没机会出事。”
苏颖嘴上说的蛮不在乎,呵欠却毫不客气的一个个的打出来,最后连她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了,无奈的耸耸肩:“习惯性的,睡再多也这德行。”
望着苏颖的红色a4消失在道路的转角处,尹恪诚有些失落的放松了扶着轮椅的双臂,深深地陷入轮椅中。他发现自己并不能如想象的那样照顾好苏颖,除了给她送送外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早上本想起来给她做饭,结果还是被她服侍了。但这似乎也不能完全怪自己,他根本无法掌握她工作的节奏,起得太早反而会影响到她。
他叹了口气,想起明天苏颖家就要改造,改造后大约就得搬过来吧?他不是不想和苏颖同居,但是自己的闲散与苏颖的忙碌所形成的强烈对比令他越发自惭行愧。搬过来又能怎样?不过是让苏颖多了一份牵挂,多了一个责任。她得到了什么?难道与自己交往对她来说真的毫无压力吗?她的家庭、朋友知道她与一个残疾人交往,会如何想她?尽管她从未表露出这种担心,但她心里必然非常忐忑。昨天刻意选择九点半到她的公司楼下就是为了避开可能出现的尴尬,提前给她打电话也是为了探听一下看她是不是跟别人同行,直到眼睛确定她是一个人,才敢告诉她自己的存在。这居然要成为一段见光死的恋情吗?
又或许是她的工作压力太大,需要一个支点让她能够稍事休息?以她的条件,只要她想,不知有多少男性等着伸出双臂让她依靠、让她倾诉呢,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尹恪诚甚至想到是因为自己太过弱势,所以苏颖才对他毫无防备和戒心。也是,他是个残疾人,而且是重残,比之那些健康的男性,的确很难吸引女性的青睐,所以苏颖不用怎么担心自己会变心爱上其他人。而他对苏颖一心一意的照顾就连瞎子也能看出他对此倾注的感情,她总不会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