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带了小沙弥回来,见夜虫勃然大怒,先是一惊,后来忙随同夜虫一起找。dangyuedu.com
半天不见踪影,夜虫和肥和尚细细周全,想到如果苏婉清下山,必定要路过自己走的路,因为那是唯一能够下山的路。可是肥和尚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确定苏婉清肯定是自己醒来,误以为自己是向南宫远通风报信的人。想到这里,夜虫心里一紧,就立刻逼问肥和尚其他的小路。
肥和尚想了半天,才想到门外另一条从来没有人走的小路。夜虫急急的赶去,果然看到苏婉清跌落在崖下。
原来那条路是不知道多少年之前修葺的,后来路面下陷形成断崖,就成了一条绝路。
苏婉清后来知道自己走的那条路的原委之后,才知道自己是命不该绝。冲动和鲁莽容易让人走上绝路,幸好夜虫当时制止了自己。
“婉儿。”
夜虫幽幽的开口,发现自己爱上和苏婉清这种对话的方式。
很惬意,也很温馨。
他的心是流浪的,从来没有停留过。尽管他始终在芙蓉门内深藏不露,从来不参与门内的各种斗争。可是他的心在四面八方,芙蓉门的现状令夜虫厌恶。这已经不是当初信誓旦旦要除尽天下贪官倭寇的芙蓉门,如今看来,更像是一种反朝廷的势力。
夜虫不得不佩服沐锦的手段的确高明,他巧妙的运用了南宫远复仇的强烈yu望,更是慧眼独具看到南宫远的潜力。所以才一举逼宫成功。然而,沐锦更令人害怕的还是另一种特长,那就是读人心思的天赋异禀。
苏婉清能够走到这一步,完全是沐锦的一手策划。他对苏婉清的脾气了如指掌,深刻明白苏婉清在未来的情况下将作出怎样的反应和抉择。南宫远也是,沐锦用的够了,野心蓬勃了,自然也会将南宫远变成以前的南宫天。
两个很无辜的人,都因为蓄意制造的变故,成就了如今的疯癫人格。
夜虫不担心苏婉清的自暴自弃,因为苏婉清似乎还有很重要的人在记惦着,这种情绪会引人正常,夜虫深深明白。而南宫远则相反,沐锦让陪伴他三年的女人成了一个毫无关系的陌路人,这对南宫远的打击,毫无疑问大的多。
永远
永远
“婉儿,你的病-”夜虫顿了顿,清澈的目光异常的坚定,“我要照顾你,一直到你-”
夜虫不知道该怎么说,死,一直到苏婉清死,他愿意陪她一直到她死去。但是夜虫无法直接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他和苏婉清素昧平生,只是从狐容的口内才偶尔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夜虫因此知道南宫远爱这个女人胜过喜欢狐容,也知道狐容曾经因为这个女人受过许多委屈。但是夜虫并不了解事实的真相,因为他始终站在真相之外,近乎偏执的倾听狐容的诉说。然后,他认为那就是理所应当的真相。
现在苏婉清就在眼前,夜虫看来看去,不确定苏婉清真的是否值得南宫远为此冷落可爱的狐容。是的,在他眼里,狐容既漂亮,又温顺可爱。她是他偶尔挑中的杀手,然后一见钟情,最后又眼睁睁看着狐容义无反顾的投入南宫远的怀抱。他以为狐容是被迫的,所以在众叛亲离之后,选择冒险孤身到了皇宫,然后他知道狐容是心甘情愿的,他为此几乎肝肠寸断。
苏婉清,狐容口内受尽南宫远万千宠爱的女人,原来是这样一个瘦小女子。
从头到脚,夜虫只从苏婉清身上看到了可怜而已。是否南宫远是因为愧对对她所做的一切,才因此而爱苏婉清呢?
夜虫不知原委,但是现在他既然将苏婉清jing心策划的计划打得如一团乱麻,就觉得十分对不起可怜的苏婉清。
他发觉苏婉清的身份之后,便到了苏婉清住过的寝宫。寝宫内萧条破乱,和狐容殿内的锦绣迤逦不同,整个宫殿内弥漫着凄凉的味道。没有女人用过的痕迹,没有脂粉的淡雅清香,偶尔有些奇异的味道,是空气中灰尘的味道。夜虫几乎是含泪出来,泪眼婆娑中,在院中的角落,野草丛生的缝隙里,看到一块崭新的土块。
然后他发现了尸体,不是苏婉清,然而尸体上有狐容的凤钗。就像是千年之后重逢的不约而同,夜虫拿剑将尸体的面目刺得面目全非,然后又是身ti,也是肢解的七零八落。做这些的时候,夜虫觉得是在毁坏沐锦的天衣无缝的计划,觉得酣畅淋漓。
南宫远一定会以为苏婉清被人肢解了,并且毁尸灭迹,搜遍皇宫,却永远不会想到尸体就近在咫尺。
自然而然的,夜虫收起了那枚凤钗。这是他能够为狐容做的最后的一切,也将会是命运顺理成章的最后一次作弄苏婉清。她下定决心的唯一恶毒心境的表露,在萌芽时就被扼杀了。
“直到我死吗?”
苏婉清冷笑,鄙夷的注视着男人伪装的仁慈。伪装,是的,伪装。苏婉清再也不会相信真正的人性了,再也不会。
夜虫目光一紧,两手握住苏婉清羸弱纤细的手指,认真的说道,“不会这样的,你不会死的。”
苏婉清闭了眼睛,不愿意再看他。
“我宁愿相信,你不会照顾我,我不需要。”
“不,我要照顾你。为了、为了、就当是为了赎罪,你能接受吗?”
夜虫继续坚定的呢喃着,不肯放弃。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内心深处觉得非要照顾苏婉清不可,但是他情愿这样,否则他不会安心。
也许内心里,夜虫还是依旧爱狐容的。毕竟他甚至鬼使神差的拿起了那支凤钗。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等毒性发作完了,我会走了。”
苏婉清说的有气无力,十分疲惫。
“婉儿,就当是我为狐容、为南宫远、为沐锦向你赎罪,你难道不能接受么?”
“赎罪?”苏婉清张大了眼睛,茫然的瞳孔里流露着不屑和讥讽,“那为什么你不将他们绑到我面前,让我看着她们死呢?”
“婉儿,难道你就那么恨么?”
“不是恨,我是太喜欢了,太喜欢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骗的感觉了,你假如真的要赎罪,那就不要再骗我了,我受够你们了。”
“不管怎样我都会照顾你的,我也不会去杀他们。婉儿,我没有取人性命的权利,任何人都没有。我想了许多,这些日子里,我几乎天天晚上去狐容的宫外等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等什么。也许没有人是错的,但是我们的确受伤了,可是、可是这能算得了什么呢?婉儿,你难道不想看看四海内外的美景丽园?我陪你去,我们浪迹天涯,一直就这样过下去。”
承诺
承诺
“不必了,我的心愿不多,而且很容易实现。如果你是真心的想帮助,或者是真心的可怜我的话。我真的有一个忙,希望你可以帮我。”
苏婉清对上男人的视线,认真的说道,心头一阵莫名的悲伤。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别人和自己谈论死,不喜欢别人用这样怜悯的目光来看自己。
和现在相比,苏婉清宁愿独自沉默寂寥于孤寂的深宫。那里连口口声声说对不起自己的南宫远都不会来打扰她,那里才是苏婉清最为惬意的归宿。
“我是真心的想帮你,你要相信我。”
夜虫听完,一样认真的看着苏婉清,郑重的点点头。
“你好像很爱对别人说相信,可是你相信么?你内心深处,也是一样相信自己的么?”
苏婉清的反问让夜虫无法回答,蓦然冷静下来,仔细回想着苏婉清的话,问着自己。
内心深处,夜虫觉得自己并没有在相信什么。他是相信权利,还是相信人性,还是相信自己可怜可笑的爱情,夜虫也不确定。
“婉儿,你要我做什么?”
扯开话题,夜虫不想看自己的内心。也许自己的内心比沐锦的更为邪恶黑暗,也许就是这样,夜虫觉得自己,应该就是那样的人,一直都是。
“我有个弟弟,你们知道吗?”
苏婉清攒着力气,沉重的说着。弟弟这个词,已经很久没有在口中说出来过了。
夜虫为了难,一是因为苏婉清话中的你们,在此将他和沐锦一群归为一类;二来,苏怡然的下落,已经成了一个谜。夜虫不了解南宫远和沐锦的计划,只知道苏怡然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和苏婉清一样的作用。被利用,被伤害,被杀害。
夜虫不知道沐锦的计划已经走到了哪一步,害怕自己对苏婉清夸了海口,然后苏怡然已然归西了。那么到时候,将是对苏婉清更大的伤害。
“怎么?你不能答应?还是不愿意?”
苏婉清看多了夜虫的犹豫,这样的犹豫在南宫远的身上纠缠了很久。然后某一天,苏婉清再见到南宫远的时候,发现那种犹豫消失了,就以为这南宫远已经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对自己的伤害。
犹豫是一种好的表现,证明夜虫至少良心没有泯灭。苏婉清更加笃定的认为,夜虫,真的有可能帮自己达成这个最后的愿望。
“婉儿,不如这样,我们一起去找,我带你去很多地方,我们循着线索,一条条的去找。”
夜虫没有反对,然而也没有答应。灵光闪现的时候,夜虫认为也许这是一个让苏婉清鼓起勇气的机会。他在引you她,前所未有的。
“你这是拒绝吗?”
苏婉清心中了然,没有丝毫的表情,清澈的眸子对上夜虫,惊起夜虫内心的一阵悸动。
那个好字,几乎差点儿就tuo口而出。夜虫张了张嘴,再次闭上,不想这样欺骗苏婉清。
下定了决心,夜虫道:“婉儿,你弟弟的行踪掌握在沐锦手里,我从芙蓉门内被赶了出来,而且我并没有参与过沐锦的计划。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弟弟,是否活着。”
眼见苏婉清的目光黯淡下去,夜虫又忙道:“但是我向你发誓,只要他还活着。我就有办法找到他的下落,你放心。”
偶遇
偶遇
“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夜虫再次问道,苏婉清面无表情,也不答话。
“好,我也不再说什么信不信的话了,我要你看着,我是怎么照顾你的,我不会放弃你的。”
夜虫抿了嘴,拿起一旁凉了的药,向外走去。
苏婉清无言,冷冷的看着夜虫转身离去。身ti的疼痛早已被心里的痛苦压抑的无影无踪。
*
苏怡然离开轩城之后,又去了一趟家乡洛城,在那里没有打听到苏婉清的消息。醉妃失踪的消息在宫内穿的沸沸扬扬,南宫云儿第一时间就派人快马加鞭通知苏怡然。苏怡然听了不但没有紧张,反而有些释然的感觉。只要姐姐离开了皇宫,自己就有找到她,并使她平安的把握。
只是苏怡然赶到洛城之后,不知道宫内的传言早已经是醉妃已死了。
不过也好,苏怡然至少不会停止寻找苏婉清。就这样寻寻觅觅几十天,苏怡然一筹莫展,到处都没有苏婉清的消息。
这日苏怡然再次返回华城,正值午夜,城门早已经关了。苏怡然只好就近在城外的一处亭子内歇息,等着天亮进城。想他苏怡然作为圣上亲自通缉的罪人,早已经无数次穿过这座城门大摇大摆的进入南宫远的眼皮底下,却没有人发现,苏怡然心满意足的抿了嘴,翘着二郎腿,fang荡不羁的晃悠着。
不期然刚刚有些睡意,就被周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惊醒。苏怡然蓦然醒来,仔细看着四周。觉得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
壮了壮胆子,苏怡然大声道:“是谁?!在那里给大爷装神弄鬼!还不快出来!”
果然这声吼叫起了作用,苏怡然是按照木头的建议,气沉丹田,所以喊出的声音,就会十分洪亮。
亭子北边的树林里缓缓走出一个人影,夜很黑,没有月光,苏怡然勉强看过去,看不清究竟是谁,只知道大概是个女人。
“你是谁?”
苏怡然冷声问道。
女人渐渐走到苏怡然眼前,待苏怡然看清,不jin一愣。
原来是裴颜,那个裴家的小姐。
苏怡然惊讶的问道:“裴小姐?”
裴颜见苏怡然认出自己,不好意思的走到苏怡然跟前,脸色却是十分诡异。
“你果然是京城人士,你是苏公子的弟弟对吧,你到我们家的谱子干什么?”
苏怡然张口结舌,只得胡乱道:“谁说我是京城的人?我只不过是来寻找一个人的。”
裴颜冷笑道:“是么?是不是在找你哥哥?那个男不nan女不女的东西?”
苏怡然长大了嘴,不可思议的看着裴颜,不知道她为什么说姐姐是男不nan女不女。
“我哥哥?我只有一个姐姐,没有哥哥。”苏怡然一摊手,他说的是实话。
裴颜还是冷笑,根本不信。她一路跟踪苏怡然,发现他鬼鬼祟祟,不但在见到自己之后马上就离开了哥哥的铺子。而且发现苏怡然根本不是没有盘缠,相反苏怡然一路上花钱十分豪爽,根本不像是小户人家的人。
辗转了洛城,裴颜始终跟着苏怡然。苏怡然想到这种可能性,绿了脸。自己接到南宫云儿捎来的信儿,就心里忐忑不安,这次十分不同,和前几次的分离都不同。
直觉让苏怡然觉得姐姐遇到了什么很大的难题,或者真的遭受什么举得创伤。苏怡然心神不定,无法聚jing会神的寻找,更加无暇顾及跟踪自己的裴颜。
“你一路跟着我,难道我说话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是在找姐姐?”
苏怡然明知故问,裴颜肯定听到了,只不过是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