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开始第二春。kenyuedu.com
看见秦昭昭后,林森主动过来打招呼:“好久不见。”
她微笑着回应:“是呀,好久不见。”
离别经年后的重逢,除去这句“好久不见”没有更合适的开场白了。说完这四个字,他们一时俱沉默,彼此心头都涌上几分百感交集。
沉默片刻后,又是林森主动开口:“听班主任说你现在在深圳,还好吗?”
“还好。听周明宇说你以前在福建当兵,现在在哪儿服役?”
“还是在福建。”顿了顿,他报出四了字,“福建厦门。”
“厦门?”秦昭昭很吃惊,“你在厦门?我去年——不,应该说前年了,还去过厦门玩。”
“我知道,我看见你了。”
他的回答让他更加吃惊:“你看见我了,你在哪儿看见我了?”
“角屿岛。”
秦昭昭立刻想起了那座被蔚蓝海水簇拥着的小岛。那是她在厦门看到的最蓝的海水,但那座岛却因为是驻军岛无缘上岛参观。她依稀记得当时小岛长长的码头上站着几个军人,没想到,其中一个竟是林森。
“你就在角屿岛服役呀?”
“英雄三岛驻岛部队是整体管辖的。我平时的具体工作在小嶝岛,那天有事就过去了角屿岛一趟。”
“这么巧,那你看见我了怎么不叫我?”
“当时公务在身,不方便。”停顿了一下,他又多说了一句。“另外看到你和乔穆在一起玩得很开心,我想还是不要打扰你们比较好。”
秦昭昭怔了怔,林森这话里有着很明显的知趣回避之意,他一定以为她当时正和乔穆一起浓情蜜意着吧?果然他又接着说下去:“二〇〇四年春节回家和老同学聚会时,我就听叶青说你和乔穆已经开始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看起来感情也还是很好。你的心愿终于实现了,我也替你感到高兴。”
他的话带着由衷的真诚,一如当年十八少年般的真诚,但真诚中也透着几分惆怅和惘然。她心里一酸,欲言又止。迟疑间,手机响了,铃音是张学友的深情动人的歌声:
即使你离开,我热情未改。这漫长夜里,谁人是你所爱……
这首曾经最喜欢的“还是觉得你最好”一直被秦昭昭设为铃音,可她低头去翻手袋时却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在响,一抬头,对面的林森正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原来是他的手机在响,不约而同地,他竟和她一样选用了这首歌作为手饥铃音,她不觉怔了。
林森走开几步去接电话,短短的几句交谈却很容易听出是在和女朋友说话,她好象在哪里玩,让他一会儿过去接她。秦昭昭没有继续听下去,一转身,心情复杂神思恍惚地悄然走开了。
当晚的同学聚会热闹极了。
当年一群十七八岁的男生女生,如今都成了二十七八的男人女人,聚在一起话当年,说起高中时代的种种趣事都开怀大笑,聚会上谈的最多的就是同窗时期的青涩之恋,那个谁谁谁和谁谁谁,说着说着林森和秦昭昭的“昭昭木木”事件免不了也被翻出来讲。
秦昭昭有些尴尬地笑,“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周明宇也帮忙打圆场,“是呀,不要提了,现在昭昭有男朋友,木木也有女朋友,再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传到他们的男女朋友耳中就不好了,不要真搞的开了一个同学会,会后拆散一对又一对。”
“昭昭木木”的话题被略过不提了,于倩把秦昭昭拉到一旁审问,“听说你和乔穆现在还在一起,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考虑结婚呢?该不是他心里还有凌明敏吧?对了,叶青上了月在msn上说凌明敏去年圣诞节已经结婚了,你去告诉他,好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
叶青前两年也出国了,和凌明敏一样去的法国,她的消息自然是可靠可信的,秦昭昭苦笑着低声回复她,“其实,乔穆去年也结婚了,新娘子是我的大学同学。”
“什么?乔穆和你大学同学结婚了?那周明宇还说林森看到你和他一起在厦门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地旅游?还以为你们是度蜜月呢!”
周明宇也太滥用形容词了,秦昭昭相信这一定不是林森的原话,她解释,“我和乔穆其实没什么,一直以来都只是好朋友的关系而已,那次有机会和他在厦门见面,就一起玩了几天,去年他结婚,我还特意去上海参加了他的婚礼。”
“你和他只是好朋友?我们还一直以为他是你男朋友!那天听班主任说你在深圳,我还以为他也在深圳呢!搞了半天,你在深圳,他在上海,他跟别人结婚你还跑去上海参加婚礼,你心里就不难受?”
“你小声点,别让人家听到,我不想变成被大家同情的对象啊!”
于倩压低声音,“乔穆已经结婚了,那你呢?有没有找到合适的男朋友?”
这是最令秦昭昭头痛的话题,“我们换了话题好不好?”
“就是没有了?”于倩下意识地就瞥了不远处正和几个男同学站在一起交谈的林森一眼,“可惜木木已经有女朋友了,不然你们没准倒可以试着发展……”
秦昭昭急忙打断她,“于倩你瞎说什么呀!我以前也没有喜欢过他。”
“你以前是没有喜欢过他,可是他以前很喜欢你呀!我现在都还记得当年我骗他你被严重烫伤时,他马上就脸色煞白地冲出教室去了……”
于倩絮絮叨叨间扯出了一些渐行渐远的记忆片段,那些片段让秦昭昭心头泛起了一丝青橄榄般的既涩且甜的滋味,不是不想听下去,却不得不再一次打段她,“别说了,现在他都有女朋友了,你还说这些以前的事干嘛?小心传到他女朋友耳朵里去就不好了!”
“也是,他都有女朋友了,这些陈年旧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秦昭昭,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婚介所试试缘分吧?没准能遇上一个比乔穆更好的男人呢!”
于倩异想天开的建议令秦昭昭哭笑不得,顾左右而言他地岔开话题,“今天可是在开同学会,你又是召起人,这些事咱们改天再聊吧,看那边有同学叫你!”
分别多年的老同学重聚在一起都特别开心,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吃吃喝喝,晚餐吃到九点多才结束,接着又就近去了酒店的歌舞厅唱歌跳舞。
于倩包了场,让大家玩到尽兴为止。秦昭昭想早点回去,不想去歌舞厅了,于倩无论如何不同意:“秦昭昭,你不准这么扫兴。大家都不走就你一个人要走,你要是走了我们以后就绝交。”
她解释:“于倩,我家住得远,太晚回去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这儿这么多男生,还怕没人送你吗?木木今天开车来的,一会儿他会负责送你们几个路远的女同学。你就放心玩吧。”
歌舞厅里很热闹,大家抢着唱卡拉ok,唱的都是高中时喜欢的那些老歌,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秦昭昭起初只想静静坐在一旁听,却被老同学们硬拉过去要她唱歌。
“秦昭昭过来唱一首,我还记得那时你唱歌唱得很好听。”
“是呀,我也记得,高三那年的元旦晚会她唱了张学友的一首歌,满堂喝彩。”
“秦昭昭那时特别喜欢张学友,所以他的歌她唱得特别好。”
“木木也很喜欢张学友啊,我记得那时他买了张学友的全套专辑。”
说起张学友,有位男同学眉飞色舞,说他看过张学友的现场演唱会:“二〇〇七年张学友开巡回演唱会时来到南昌,有位干媒体的朋友带我一起混进去了。现场观看太有震撼力了,歌神就是歌神,无论是音色还是唱功都一级捧。”
秦昭昭说:“张学友在深圳开演唱会时我也去看了。我可是自己花钱买票去看的,没你那么有门路的朋友。”
“自己花钱买票去看音乐会,看来你还是很喜欢张学友。那没说的,作为超级粉丝你赶紧上去唱一首他的歌来听听。”
秦昭昭实在推辞不了,便上去唱了一首张学友的《祝福》。她唱完后没一会儿大家又把林森推上去了:“你当年也是张学友的歌迷呢,去,也唱一首他的歌来听听。”
林森唱了那首《想和你去吹吹风》,他唱得出乎意料的好,颇有几分张学友的神韵。
想和你再去吹吹风,虽然已是不同时空。还是可以迎着风,随意说说心里的梦。
感情浮浮沉沉,世事颠颠倒倒。一颗心阴阴冷冷,感动愈来愈少。繁华色彩光影,谁不为它迷倒?笑眼泪光看自己,感觉有些寂寥。
想起你爱恨早已不再萦绕,那情分还有些味道。喜怒哀乐依然围绕,能分享的人哪里去寻找……
张学友这首《想和你去吹吹风》,秦昭昭已经听过多次。但印象最深的只是开始那几句高音部分,无论是歌词还是旋律都能随口哼出。这回听林森唱起,才注意到了其他部分的歌词,字字句句,都撞进心底。那些歌词中蕴含的沧桑伤感,在年少时是很难领会的,必须要有所经历后,才能深深懂得与明了。
想起你爱恨早已不再萦绕,那情分还有些味道——令她再念起乔穆时,不正是这样一种心情吗?而已经有女友的林森,回首年少往事以及往事中的她时,亦是相似的心情吧?
喜怒哀乐依然围绕,能分享的人哪里去寻找——而这一句话,又岂不正是她迄今依然小姑独处的心境写照吗?
悄悄地,秦昭昭微红了眼圈。
同学会一直闹到将近午夜十二点才散,林森开着一辆小车挨个送几位路远的女同学回家。有人笑问他:“你当兵是不是很赚钱啊,车都有了。”
他解释是跟朋友借的,当兵怎么可能会赚钱呢?军人就是一个奉献与牺牲的职业。之所以借车,是因为于倩事先说了她家的车恐怕散会后送不了那么多人,所以由他借车负责送一部分。
有道是一个女人抵得上五百只鸭子,林森一车载了四五个女同学,除了秦昭昭安静不语外,其他的都叽叽喳喳跟他说笑。她们不约而同地问起他女朋友的情况,七嘴八舌地乱哄哄。
“木木,听说你女朋友很漂亮,几时带出来让老同学见一见吧?”
“周明宇说你女朋友是他女朋友介绍的,是她一位同学的表妹,还是一位大二女生。据说她特别崇拜军人,一眼就看中你了,是不是真的?”
“大二女生,这么说来她也就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木木,那你比她大了七八岁。这时代可是三年就能出代沟,你们合不合得来呀?”
“唉呀,只要有感情,有什么合不来的。找对象就该男人比女人大几岁,那样更能照顾好老婆。”
她们连珠炮似的发问几乎让林森无招架之力:“我说诸位同学,这方面的问题你们简直比我妈问得还多呀!”
有人立马就笑骂开了:“该死的木木,你是不是在暗指我们比你妈还要老?”
林森只有求饶的份:“不敢不敢,万万不敢。”一路笑语喧哗,直到乘客一个个陆续少下去,最后只剩下秦昭昭。不知是否有意还是无意,他把她留到最后送。
14
车厢里的乘客只有秦昭昭一个人了,她坐在后座的一角,正好是驾驶座的后面。她看不到前座上林森的脸,只能听到他的声音:“秦昭昭,你家现在住哪儿?”
“还是住在长机。”
“还住长机?”他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惊讶,“你家那排老房子不是都已经拆了嘛!在长机还有地方住吗?”
她也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家那排老房子拆了?”
“哦——我听我爸说市政府在长机地区搞规划。长机很多老平房都已经被拆了,我想你们家的房子那么老旧,肯定在拆除行列吧。”
“是啊,我们家原来住的房子已经拆了,但是我爸妈之前买了厂里的集资房。现在新家还在长机家属区内,就在长机地区的路口。”
林森没再说什么,掉过车头朝着城外东郊驶去。一出城,车子明显就颠簸起来。没办法,东郊这条公路坑坑洼洼,破得都没法挑路走。有时晚上要从市里打的去长机,一些的士司机都拒载,嫌路太破了,也嫌那种乡下地方载不到回头客,得放空车回市区。
秦昭昭出声提醒他:“你慢点开,这条马路的路面状况不好。”
“我知道,我可是在这条马路摔过跤的,想不到这么多年了它还是这么破。”
想起当年林森在这条马路上摔的那一跤,秦昭昭心头不由得浮起几分歉意。当时他摔破了嘴她都不知道,后来也没去看他,只打了个电话表示关心,还打得匆忙潦草。
“那次也是你送我回家,结果弄得摔跤,真不好意思。所以今晚你一定要小心开车,不能出什么事,我可不想让你女朋友来怪我。”她半开玩笑半认真。
林森头也不回:“放心吧,她不会的。”
她顺着话说下去:“她不会——那她一定是很大方的女孩子。你们认识多久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那时记得请我喝喜酒。”
“我去年八月回家探亲才认识她的,结婚一事还为时过早。你呢,和乔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他这次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他的一句反问把秦昭昭给问住了,迟疑片刻才避重就轻地回答:“乔穆的外婆中风后一直瘫痪在床,他要留下来照顾他外婆。”突又想起来:“啊——你去年八月回来过?我去年八月也回来过。”
她这句话显然让林森很意外,他朝后侧了侧头:“是吗?”
“是呀,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