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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阮之也微笑:“枫臣的中文说得好吧?我和他爸爸从小教他的,不过这孩子,还从来没回过国。”
林朗第一次听到顾阮之提起顾枫臣的父亲,一直没有见到,却深知不可以开口问。
倒是顾阮之,看着她,笑了笑,那样的温柔,又无限凄然:“你想问枫臣爸爸的事是不是?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不在了。”
第七十二回
这是一个简单到落俗的故事,却承载了太多的悲欢。
他们是大学同学,相爱,却没有相匹配的家世。
门户观念,根深蒂固,自古有之,即便今天,依然如此,只是,藏得更好罢了。
年轻的女孩,不顾父母亲友的反对,牵着爱人的手,就是天地。
他们越过重洋,开始自己的生活。
日子艰苦,却是幸福。
不断的搬家,因为女孩是家中的独女,她显赫的家庭总是不放过任何机会想要她回心转意。
从美国,到墨西哥,从伦敦,到悉尼。
他们的孩子,便在这一颠沛流离的徒中降落尘世,为这个小小的家庭带来无数欢乐。
然而,这欢乐,却并没有维系太久。
待到孩子六岁的时候,那一场车祸,让他再无法看到妻儿笑颜。
不是意外,她的父母用这样残忍而极端的手法想要夺回女儿。
唯一错算的是,她的父母并不知道,当时,车上,除了他们深恶痛绝至死不愿承认的人之外,还有她,和六岁的小枫臣。
出事时,他猛然打转方向盘,让自己,迎向突然冲出的大货车。
而她,死死的用全身护住怀中的儿子,意识涣散前的最后一眼,他在艳丽的血色中对她微笑,安心而不舍。
她在医院躺了整整一年,出院的时候,双腿瘫痪,肺部的损伤,一直折磨她到如今。
唯一庆幸的是,他们的孩子,只受了轻微的伤,依然可以健康的活着。
她出院后,第一次打电话让家人过来,门关上,过了很久才又打开。
她雪白的衣裙上全是鲜血,手上死死的握一把匕首,笑容刺目。
她看父母满脸是泪的离开,知道此后,彻底可以断了所有联系。
改名,从他的姓,顾。
没有再搬过家,他在罗马,那么她也不走。
只是,唯一对不起的,是儿子。
从很小开始,他就要打很多份工,奔波于学校与各种打工场所之间,还要照顾她。
那样的辛苦,那样的默默承受。
医生说,再不接受手术她会死,而手术成功的机率也只有50%。
她不怕死,相反,一直在潜意识里等待。
唯一不舍的,放不下的,是儿子,又或许,她的死,是两个人的解脱。
他可以朝着梦想的方向,展翅高飞。
在她长长的叙述过程中,林朗一直安静倾听,握着她的手,没有打断。
顾阮之终于乏力的闭上眼睛,林朗帮她拉好薄被,轻轻合上了门。
她在医院长长的走廊上走着,一直低着头,电梯门打开,她看见顾枫臣,发间额际犹有薄汗,沉沉一双眼睛,黑曜石一般,明亮纯粹。
她在那一刻定下了心,几乎可以精确到秒,男孩站在电梯门外看她离开,电梯门缓缓合上,她对他微微一笑。
告诉自己,这么好的男孩子,他应该有大好的前程,他有梦想,不应该因为一个小小的戒指而毁掉。
直奔paolo oddo的办公室,已经是接连第五天去了,她留了电话预约见面,oddo那边却并不理会,于是她亲自前往,总裁室的秘书小姐却总是一句话,oddo先生现在没时间。脸色也越来越冷淡。
还记得昨天她去的时候,秘书小姐掩不住不耐烦的情绪,直接冷冷道,林小姐,我劝你不用白费时间了,oddo先生连那个男孩子都不见,更不会见你的。
林朗心底冷笑,不见,果真是不感兴趣么?欲擒故纵的手法倒是玩得很高明,虽然老套又惹人厌恶,可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手法是奏效的,她相信,paolo oddo肯见顾枫臣的那天,再苛刻的条件那个男孩子都会答应下来,他太迫切的希望拿回戒指给他的母亲,而又丝毫没有隐藏这样的迫切。
可是如今,她却顾不得这许多了,乘电梯,直达顶楼,心想即便硬闯今天也一定要见到paolo oddo。
电梯门开了,总裁室的秘书小姐看到她大步的迎了上前,唇边的笑容让林朗不由得怔了一下。
“林小姐,oddo先生现在在开会,请您稍等,我立刻去请他。”
林朗心底诧异,可白白浪费机会从来不是她会做的事,没说什么,她跟在漂亮的秘书小姐身后进了总裁办公室。
paolo oddo很快的来了,笑容满面。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戒指,递了过来,暗金的色泽,精致的纹路,有岁月沉淀的悠然记忆。
林朗看着他,猜不出他的用意,反倒没有接。
oddo微笑:“放心,林小姐,这个戒指可不是假的。”
林朗看了他半晌,接过,平静开口:“条件?”
“条件?”oddo呵呵的笑:“我都把它放在你手里面了,没有条件。”
林朗不解:“为什么?”
他耸耸肩,笑笑:“被你们的执着和诚意打动了吧。”
林朗盯着他的眼睛:“是不是有人找过您?”
oddo依旧微笑得不露声色:“我说过,是你的执着促成了我的决定。”
第七十三回
她把戒指拿给顾枫臣,男孩抬起眼睛,看着她,不说话。
她拉过他的手,把戒指递到他手上,自己心里也很乱。
他们都知道,paolo oddo不会在突然之间转了性,他以为是她,而她,不知道答案。
心底,并不是一无所觉的,却刻意的去回避那个名字。
如若不是,为了拿回这支戒指,换了其他任何一件东西,她都不会接受。
心底酸涩,却听见枫臣的声音,只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黑水晶一样的质地,沉默的认真。
她想起那场决赛之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有记者问起他获胜的感想,男孩垂下眼睛,再抬起,平静而淡然,他说,点球赢的,靠的是运气。
没有人觉得矫情或者其他什么,那双黑眸太纯粹,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所以才会,在场上不惜一切的拼抢,那样苛刻的训练,他的世界纯粹得只有足球,只有胜利。
这样一想,觉得自己心底好过一点,无论如何,这个男孩子,终于可以没有束缚,实现梦想。
她看着他帮母亲戴上戒指,柔和的神情,与球场上的锐利专注,场外的冷漠安静完全判若两人。
出了病房,他和她并肩走出医院,林朗开口道:“我假期里要随报社到外地采访,明天出发,阿姨手术的时候大概来不了了。”
枫臣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一起走到巴士站台,恰好林朗要等的车过来,她对着顾枫臣挥挥手,上车,却看见他跟在后面上来,不由得笑问:“你也坐这一趟车?到哪下呢?”
男孩没有看她,淡淡开口:“我送你回去。”
林朗转头,忽明忽暗的光线打在他优美的轮廓上,表情看不真切。
男孩见她没吭声,也转头看她,眼底平静坚持,语气却依旧淡淡的:“晚上治安不好。”
有些过意不去,她知道他训练打工已经很累了,可如今人已经在车上了,她只得微笑着说:“谢谢。”
枫臣还是淡淡说不用,移开眼睛继续看窗外。
车子很快到站,他们一路走到她住的楼下,很少说话,气氛却并不尴尬,安静而宁和。
林朗微笑着拿出钥匙:“我到了,上楼坐一会吧。”
枫臣摇了下头:“我走了。”
背着大大的包,转身离开。
林朗看他一路走远,笑了下,开门上楼。
第二天一早,赶到报社,所有实习生都由老记者带着,到不同的地方实习采访,也相当一次实地的培训。
两个月的假期忙得不可开交,每天睡眠连六个小时都不到,一直持续的工作,没有休息。很多新人受不了苦都离职了,而她一直撑着,或许就想争一口气,证明自己并不是除了走后门就一无是处。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她回到家里,真的是到了动都不想动的地步,挣扎着洗过澡,一头倒在床上,心想着终于可以睡到自然醒了。
却在清晨时分被电话铃声吵醒,她迷糊中接起,话筒那端短暂的沉默之后,传来了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对她说:“生日快乐。”
熟悉得仿若一直在身边,未曾稍微远离。
长时间的疲累和并未清醒的梦境,让她产生了某种混乱和时空交替的错觉,她在迷糊中开口:“我要礼物。”
“……朗儿想要什么。”
“我要你陪我去意大利。”依然是含糊不清的声音。
电话那边长时间的沉默,而她依旧闭着眼睛握着话筒,等不到答案,有些奇怪,然后混沌的思绪开始一点一点清明。
沉默之后,一声低低的几不可闻的叹息沿着电话线,漂洋过海而来。
没有说话,她却在刹那猛然清醒过来。
条件反射一般从床上直直坐了起来,死死的握着电话。
然后,他的声音再度传来,和记忆与梦境重合,又多了太多太深太沉的情感,仿佛一触碰,就会倾泻而出,脱离控制。
他喊她:“朗儿……”
她却几乎是在他开口的同时,慌乱而急迫的挂断电话,根本不敢再听他的声音。
止不住的颤抖,她用双手环住自己的肩,还是停不下来。
现实,从与梦境交界的瞬间脱落出来。
她的眼泪,再也没能忍住。
第七十四回
到医院的时候,才知道顾阮之已经出院了。
她找到她的主治医师,知道手术很顺利。
按着问到的地址一路找去,遥远而陌生的地方。
终于在这个城市的边缘,一间破旧的平房前找到了顾阮之,杂乱而贫瘠的环境,这里相当于贫民区,而她之前从不知道这个繁华的都市背后,竟然还有这样一个角落。
枫臣没有在,顾阮之卧在床上,见到她,笑容真心而温暖。
她走过去握了她的手,有些心酸,却依然微笑着喊:“阿姨。”
有食物的香味充溢着这间简陋却整洁的房间,即便在一片油烟呛鼻的环境下,依然能够诱人食欲。
顾阮之微笑着开口:“枫臣打工去了,汤是他一早出门的时候熬着的,现在应该差不多了,他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正说着,顾枫臣恰好推门进来,看见她,明显的一怔。
林朗对他笑笑,看见他的手指已经起了严重的冻疮。
他对她点了下头,把包放下,打开,拿出一个足球和一瓶牛奶。
转身从桶里舀了勺水洗手,然后抬着盆到外面洗菜,顾阮之忙叮嘱:“别又忘了戴带橡皮手套。”
男孩子一楞,转身从柜子里拿出戴上,然后出去了。
顾阮之有些心疼的看着他的背影,然后对林朗勉强笑笑:“这孩子,做什么都较真,从来不知道迂回的保护一下自己。”
林朗对顾阮之一笑:“我出去帮他。”
出了门,见枫臣站在寒风中洗菜,低着头,神色安静,动作认真而熟练。
突然觉得有些难受,走到他身边:“我帮你。”
他看着她的手,十指纤纤,显然是从小被娇惯保护着的,摇了摇头:“不用。”
他不要她插手,很快的洗好菜,下锅,不一会,两菜一汤便端上了桌。
他看着林朗,淡淡开口:“一起吃吧。”
盛好饭,将碗筷递给她,然后到床边,把母亲抱到轮椅上,没有忘记给她披了件外衣,再把薄毯盖在她腿上。
林朗记得,那次在医院喝过他带来的汤,极佳的口感让她一直以为是外面买的,如今才知道不是。
顾阮之不断帮她夹菜:“朗儿吃得还习惯吗?”
林朗微笑:“很好吃。”
真心实意。
吃过饭,顾枫臣依旧不要她帮忙,一个人收拾碗筷到外面去洗。
林朗陪着顾阮之在屋内说话,赶上午饭时分,油烟味特别的重,顾阮之不停的咳嗽,神情疲惫而痛苦,就连林朗,也被呛得咳了几声。
枫臣连忙进来,擦了擦手上的水,关上窗户,再用废报纸将缝隙处堵严。
林朗一直看着他的背影。
他转过身,她看他的眼睛,明亮安静。
林朗转头看顾阮之:“阿姨,不如你们搬过去和我一块住吧,我的房子两室两厅,挺大的,离学校也近,枫臣上学训练也可以方便些。”
顾枫臣没有多想,一怔之后直接的拒绝。
而顾阮之没有说话,定定的看着林朗。
她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起身迎向顾枫臣:“我一个人住,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况且这里空气很糟,阿姨肺不好,受不了的。”
男孩子漂亮的眼睛定定看着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身后,顾阮之已经微微笑着开口,声音淡定温柔:“朗儿,如果不麻烦你的话,我想说谢谢,真的很谢谢你。”
林朗忙转头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可以有人陪我,还可以说中文,我不知道多高兴呢。”
抬眼看顾枫臣,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些什么,看着母亲,却终于默下声音。
林朗看他的样子,起身微笑:“不是让你白住,你得负责做饭的,说实话,我的橱具一次都没动过呢,这回可有口福了。”
第七十五回
连绵无际的云海,连绵无际的思念。
从纽约,到罗马。
接连一周加紧了行程,每天睡眠时间甚至不足四小时,终于提前敲定了合同,他抬腕看表,再闭眼估算时差,离公司董事会的召开,还有二十多个小时。
身体已经到达极限,却没有丝毫睡意,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