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三姐姐为何也不过去?”韩家跟敬王府上交情寻常,韩筌虽爱出门交际,可也知到了那日怕是难玩得痛快的。
“因为你三姐姐要帮着二姐姐啊。”
入宫那一回,姜氏和韩朴的猜测没跟两个女儿说。韩筃虽说重活一世,可她跟韩筣到底年轻,又不大知道外头、朝中的事。还真当这回入宫,是皇上看在两家父亲面上赐婚的意思。
几人出了姜氏这里,便去了韩筃的小院儿,傍的不说,既然已经定下亲事来了,有些绣活就真该做起来了。给公婆的鞋、给白安珩绣的一些小玩意儿,再加上嫁衣虽不必韩筃自己一针一线的做,到底要绣上几针才像话。
韩筣虽刺绣寻常,可画出来的花样子却是极新鲜精巧的,拿来做做手帕、衣裳,都好。连姜氏都意外发现,自家二女儿的绣活越发进益了、三女儿的画儿画得越发好了。
两人凑在一处一边低声说话聊天,一边做着活,忙到晌午过后,看看外头天色,韩筃提议道:“不如去看看姨娘吧?”
自从韩筣正经过到姜氏名下,平日里便总想着去看看苏姨娘。可一来同院儿还有个病着的,二来又怕总去让人知道了不大好。可不去,又深觉不够安心。韩筃得知后,便时不时的邀着她一同过去,姜氏那里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不管怎么说,再过个一两年都是要出门子的,这会儿可真真是见一回少一回了。
二人结伴到了西面跨院儿,人还没进去,就闻着一股子香味儿,二人诧异对视了一眼——这味儿倒像是佛香,可姜氏的小佛堂并不在这附近啊?莫非是哪位姨娘最近信起神佛来了?
进了院子,几个丫鬟婆子正拿着大扫帚扫地,见了两位小姐进来,都唬了一大跳,忙停了下来,生怕把灰土溅到二人身上。
匆匆进了苏姨娘屋里,苏姨娘见二人过来了,也吓了一跳,在屋里转悠着一时找掸子、又一时要去倒茶。
“外头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一地的香灰纸灰?”韩筣按着苏姨娘坐下,不叫她折腾,外头院子里那地面,看着倒不像是姨娘住的地方了,反到跟专门做法事人住的院子似的!
苏姨娘张了张嘴,眼睛不由向韩筃扫了一眼,韩筃知她不敢当着自己的面儿说话,笑站了起来,正要说话,就见韩筣皱眉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姨娘也跟我们说一声,省得我们回去不知道瞎问,不是更不好?”
苏姨娘这才忙起了身,叹着气先朝院子里看了一眼,这才低声冲二人道:“昨天晚上,老爷过来看了看……说是听说李姨娘病着,要看一眼……”说着,不由得又扫了韩筃一眼,才又道,“进去不过一息功夫,就气冲冲的出来了,里头只见着李姨娘的哭声……今天早上夫人又请了秋露庵的姑子过来,做了一回法事。”
前几日已经请过一回了,那一回韩筃她们倒是知道。说是李姨娘怕有些惊着了,请位师父回来给她压压心神。没想到,这才几日,就又请了一回?且这一回的法事,只怕没那么小了。
韩筃韩筣二人面面相觑,韩筣皱着眉头又问道:“父亲去过后她才闹起来的?!”见苏姨娘点头,不知韩筣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脸上神色一变,气得跺了下脚,转身就想出去,跟来的秋谷急道:“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我去说说她去!”韩筣皱着眉头盯着东边屋子。
屋里几人唬了一跳,忙拦的拦,劝的劝,韩筃拉她进去,按到炕上低声道:“这事哪是你我能说得的?她那也病……只怕人也未必识得,你就是说了,她听不听得进还是两说……”
苏姨娘急得眼圈儿都红了,不好这会儿拉着韩筣的手,只急道:“她但凡是个能听得进去的,夫人也不必拘着她,更不会连老爷都给气走了!你不知,她……她……只怕真是失心疯了,前两日我还隐约听见,她闹着要出府……想寻个人家呢!”
这下子,韩筃韩筣都彻底愣了。姨娘有被主母打发出去再嫁的,可就是嫁,也多是被人家买回去当妾使唤的——大户人家出来的妾并通房丫头,倒是偏有那人家爱买回去的,多也是做妾,也有能嫁入百姓家里当妻的,到底并不是完全没个出路。
可姨娘能被打发出去嫁人是一回事,却从没听说哪个姨娘自己闹着要出去的!
这李姨娘一病之后竟能说出这等话来,可见,是真真疯了……
第二十三章 笑话
韩筃垂头,沉思了一会儿,扯了扯韩筣的胳膊,低声劝道:“竟闹成这样,已不是你我能说得上话的了,只盼着……”顿了顿,看了苏姨娘一眼,“咱们先商量商量,很该给姨娘换个院子住才是。”
韩筣心中也是如此想的,这院子里也太不成话了,且那李姨娘又显是再正经不回来了的,成日家这么住着,好人都得让她给折腾病了。
苏姨娘见韩筃如此说,唬了一大跳,忙劝道:“很不必如此,哪有为了我的事让小姐们跑的?这里很是宽敞了,再不能劳烦夫人……”
韩筃笑笑:“便是我们不说,怕父亲母亲也要琢磨着的呢,总归是病了,不能叫她过了病气不是?”李姨娘竟能连韩朴都给气着了,可见她这疯是真疯,便是韩筃不提,只怕姜氏也会想着给她挪个院子。只是苏姨娘这里就未必能照看得稳妥了,要是再把她也一并挪过去,韩筣想见她可就要更难了。
二人好歹劝下了苏姨娘,这才出了房门,从院子里走过时,猛听得那边东边传来一阵哭闹声,二人对视了一眼,忙带着下人匆匆离开。
苏姨娘到底没搬出西跨院儿,李姨娘倒是换了处住所,住到了韩家最偏的一处院子,几个婆子把大门一锁,白天晚上的轮着看守,轻易不许人进出。
苏姨娘处这回到是安生了不少,这会儿家里正经姨娘就她一个,且她出的三姑娘也计到了夫人名下,下人们虽知老爷恩宠虽不在,可到底没人敢轻慢作践于她。
七月初,天色日渐炎热,除了敬王府上县主的好事将近外,京中又传来了另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大皇子纳了将军府嫡出三姑娘为侧妃,这几日正忙着这件事呢。
韩家同大皇子府、将军府都无甚交情,韩筃听说后也只是了然一笑——这同上一世无甚差别,足可见,除了同自己息息相关的事情之外,他人家中的事还都同上世无二呢。
等到了十六这一日,姜氏果只带着小女儿筌姐儿一并到了敬王府上观礼。
韩筃则在水榭窗边,就着清光的湖水,正低头刺绣——手中这个扇子套儿,上头的花样十分新巧,正是韩筣前几日刚琢磨出来的。除了这个扇子套外,还有一双男鞋,夏蝉正坐在边上帮着纳底子,这两样儿,都是回头要送去白家的。
自从两家过定之后,趁着走礼之时,白家送来的还有男鞋、男服的尺寸,姜氏含笑递给了韩筃,韩筃自然立时明白,这些东西都是要做给白安珩的。
有上一世的底子放在这里,这世的针线不知要快上多少。且如今这事又是同上一世截然不同的,韩筃心里着实没底,要是手里不忙些什么,心里便总是烦闷的胡思乱想。
这里手不停的忙着,那边韩筣不知打哪儿过来,后头跟着三五个丫头,一人手里托了个盘子:“总做这些,仔细眼睛,姐姐且尝尝我刚琢磨出来的点心?”
抬眼含笑的看着她,二人间似是愈发的熟悉了,韩筣在自己面前嘴巴越发能说起来,只一个不注意,她就不知又跑去琢磨些什么回来。
听说三小姐又做了点心出来,夏蝉头一个放了手中的活儿,忙迎了起来:“今儿个夏荷没在跟前儿,她可没口福了!”
“你仔细些,别不小心又吃下她埋下的什么古怪东西,到时吃不消可别来抱怨。”韩筃含笑提醒道,韩筣近日愈发喜欢琢磨吃食出来,可做出来的东西有些个好吃,有些个……就实在不能让人恭维了,口味古怪得很。
“放心,这回我都是亲尝过的,再没什么不能吃的!”说着,便命人把一个碟子摆到韩筃面前,笑道,“今儿个也没弄什么,只弄了个杏仁豆腐出来。”说着,便笑盈盈的看着韩筃。
韩筃挑挑眉,接过来一小盅,这杏仁豆腐倒是家中就常做的,可见她笑成这样,便知这东西不知被她又怎么鼓捣过了?
白嫩嫩的奶豆腐上头浇着红的、黄的、绿的三色酱汁,再点了用葡萄切开的果肉放在上头,看着就让人心中喜欢。
拿着勺子乘起了一勺送进口中,还带着刚刚用冰拜过的凉意,让人心中顺时舒爽出来了:“这行子好,这上头浇的酱是你弄出来的?”豆腐还是那个味儿,只上头的酱汁尝着和平日里用的大不相同。
果然,韩筣听了,颇感慨出了知己,忙忙的坐到她身边儿来,一股脑的就把方子从头说到了尾,原来竟是拿几种果子合在一处做出来的,难怪这个味儿平日里从没吃过?
韩筃含笑拿勺子点着她:“你倒是嘴快,既有这些个,不如琢磨出几个自己知道的方子,回头等出了门子倒也让人高看一眼呢。”
“这有什么?不过改改先前的法子呢,我琢磨出来的东西可多了。”韩筣仰仰下巴,随即轻叹了一声,低声朝韩筃问道,“二姐姐……咱们将来……能有自己的铺子么?”
韩筃疑道:“有是有,你问这个做甚?难不成还想自己开铺去?”话说出口,见她一脸难色,愣了愣,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小盅,诧异道,“你还真想自己打点铺子不成?!”
韩筣忙拉着韩筃的手摇了摇,她也不知这事能不能行得通,可除了韩筃之外,她也不知该项问谁去了:“就是想弄,也是将来的事……不想回头没点进益……腰杆不直罢了。”
韩筃“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抬手去戳她的额头:“就你有这些鬼点子!”说罢,倒真个歪头想了想,方道,“这些东西,多少必是会有些个的,只咱们女儿家,将来就是……多也只是有庄子上的出息罢了,这些铺子除了找着好进项的,再就是搭着哪些路子才能多赚些,并不能大指望着这些。”
女人家做生意总归不像,虽说女人出嫁之时,都有家中的陪嫁,但这些个陪嫁的铺子也都要仰仗着丈夫的身份才能弄得起来。再一个,有些人家男子入朝为官的,自己名下弄太多这些个进益看着也不像,就把一些个或挂到门下仆人、或挂到妻子仆人名下。
真正为人妻子的,没哪个能正经管得了这些,不过是让自己的陪房去打理、自己或一个月、或二三个月听上一回账就罢了。
韩筣或是想自己弄铺子,除非她能嫁的人家能撑得起架子,要么就同那些京中贵胄搭上线。不然,若真是进益高得让人眼红,若只凭她上世嫁过去的人家,是万万保不住的。
见她眼中带着些许期待向往,韩筃不好泼她冷水,只道:“这些事等到时再说也不迟,你不如想想要做什么?等回头再同母亲、哥哥他们商量商量,有些个事毕竟咱们自己弄不起来的。”
韩筣这才松了口气,脸上微红,笑道:“我只怕人笑话,不敢同母亲说呢。”
“这有什么?母亲也是成日家理事管账的,这些事只怕比父亲还要清楚些呢,等她们回来了我同你一起去问可好?”
二人正说着,那边几个丫鬟说笑着过来,其中便有韩筃身边的夏荷,并韩筣身边的秋谷。进了水榭秋谷就笑道:“刚刚传回来的好笑话呢!”
“什么事?”
“刚才听二门上的小丫头子们说,今天不是敬王府和怡县主的好日子?听说县主的轿子才进了宋家的门儿,宋家的那位老太太就背过气去了呢!”
新娘子刚进门,婆婆就晕过去了,水榭中众人立时瞪大了眼睛,诧异看着秋谷,只道:“这是怎么话说的?”
能同敬王相交的人家,都非是一般二般的,就是有那没眼色、不会说话的,也万不敢在这一日里说些什么不防头的话,打主家的脸子。
可宋家就不同了。
宋裕慈虽是新科的探花,可他的品级放在那里,相交之人也多同是翰林院的,其中既有那官宦人家的子弟,也有贫寒人家出来的。他虽力挣交友,可奈何自己本就是贫寒出身,官宦子弟虽喜他的才情,却到底不是一路的,终还是贫寒出身的友人多些。
到了这日正日子,这些人家的家眷自要过来相交一番,有那真心相帮凑热闹的、也有那打着想跟敬王府牵连上线的、更有那眼气嘴毒的。
宋家老太太本自以为能娶个王爷家的小姐当媳妇,日后的日子还是想怎么摆就怎么摆?使唤这样的儿媳妇,她也算是能熬出头来了!
有那心气眼红的,见她端着个架子,胳膊腿儿都不知怎么摆了,偏还要仰着个头,做出一副藐视众人的模样来,就撇着嘴巴,“好心”叹道:“唉,这儿媳妇进门就是二品呢,比探花郎还要高上好几头呢!说是娶媳妇,怎么我觉着跟抬了个奶奶似的?这样的媳妇进了门,谁家敢使唤啊!”
宋裕慈才入翰林,虽探花之名好听,可再怎么也不过是个七品虚衔,宋母母从子贵,也是个七品的头衔,如今跟这位新进门儿的有实禄的二品县主儿媳妇一比……可不是得她坐着,自己站着,见了她莫不成还要行礼?!
第二十四章 李姨娘
听到这里,宋母的脸色就不好看了。更有那打着看热闹说嘴的添了一把火,把赵茹岚先前“克”死的几个“未婚夫”的事儿,一一抖落了出来。最后还有那嘴欠的加了一句:“也不知探花郎怎么想的?这么好的男儿郎,便是公主也娶得,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扫把星回来?也不怕被她给克死……”
就这一句话,让本端着架子想好好挣一回脸子的宋母一下子晕了过去。
好端端的一场喜事,竟成了闹剧。再加上这回的婚事成得快且急,就有那不三不四的人嘴里再没说出好听的来,什么私定终生、未嫁先孕的话都冒了出来,又在京中热热闹闹的传了出去,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姜氏带着韩筌回到家中,让两个过来请安的女儿带着小女儿褪了下去,直到韩朴回来,才拉着他唠叨着:“你说说今天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婚事,连大礼都差点没成!”
宋家老太太一时晕了过去,醒后就不大乐意让新人给她行礼了。
奈何,这可是王府家的嫡出姑娘!王府长吏亲至,同几个宫里出来的太监笑眯眯的往两排一站,宋母只吓得连话都不敢说,坐在主位上看着一对新人朝自己磕头行礼的,脸色僵得极其难看。
这婚刚结成,仇就也顺道结下来了。
韩朴笑着摇了摇头:“那宋平善是个玲珑人,最善经营的,只看他家这回请的那些个人,有的没的、不都是这二年间他交际来的?想来这些事情也为难不住他吧。”
“可惜和怡县主了,年轻轻的一个小姑娘,水葱似的……她那婆婆看来已记恨上了她呢!”姜氏感叹着摇头,“看着就不是个和善人,大喜的日子,穿的那竟不知是几年前的旧衣裳了,当众训新人时说的都是什么简朴、杜奢侈、清贵等话,不是个好相与的。”
韩朴再笑了起来:“我给三丫头相看人家时,早前也看过宋家,可他家世实在不行,人又太过爱钻营了些——说是贫寒子,可家中寡母尚在,又一向拮据刻薄,说得好听了,是清贫,难听了就是穷人炸富,只之前那点儿富贵还不知他们受不受得住呢。这回他能娶了县主回去,可见不是什么安分人。”
姜氏亦笑了起来:“这种人家,我可是断断不许自己的闺女嫁过去的!别说二丫头了,就算是三丫头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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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扇套上绣着几杆精致的翠竹,上头一只不过指肚大小的雄鹰英姿勃发的展翼遨游。那鹰虽小,可却绣得极为精致,眼、抓、羽、尾,处处纤毛可见,宛若真物。
这扇套画得巧妙,可绣工更为精湛,竟能把原本的死物生生给绣活了。
白安珩嘴角含笑,一手还拿着一卷书,另一只手上就持着这个新拿回来的扇套。没想到,她的绣工竟如此精湛,上回韩家带过来的那双鞋让母亲看后,嘴巴足足笑了三五天都没合上呢……
洗笔悄然进屋上茶,挑眼扫了一眼自家二爷,见他还拿着那个扇套出神傻笑呢,忙把脚步放的恨不能再轻上二分,轻轻的从书房里头蹭出来了。
二爷读书时不喜欢叫人打扰,说是一个人读着能更静心些,书上的道理也能看得更通。可二爷这会儿只拿着韩家二小姐送来的扇套……这也能算是用功?
出了门儿,展纸跟奉墨也凑了过来,两个一起冲洗笔挤着眼睛:“爷这回还在发呆呢?”
洗笔抬手给这两个脑袋上面一人一下子:“什么呆不呆的?少爷在读书,懂不懂啊!”
展纸翻翻眼睛:“切,跟了爷这么多年了,怎么不懂啊?”
奉墨笑得有些发贼:“上回二少爷对着那双鞋发了半日的呆,不知这回又能有多久?”
那边传来一声咳嗽,三个人忙肃穆立好,等抬头去看时,才见是侍砚,不由得齐齐鼓了一回气:“你个小子,就知道弄鬼!”
侍砚的手如今使不上力气,以前伺候笔墨上茶倒水的活也就不再跟这三个轮了,专做些打理少爷日常出门之事。展纸三个生怕他不自在,仍同以前一般的与他说笑玩闹,侍砚也没那仗着救过主家自傲的心思,四个间并没半点生分。
四个正说笑间,外头管家进来,要见二少爷。
“老爷来的书信?”白安珩忙站了起来,双手恭敬接过信来,起身出门,朝正屋方向走去。
白夫人同王氏,并白砇都到了之后,白安珩方恭敬打开那书信,照着上头所书一字一句读来。信中白錾先道了平安,并一二家事,后又提及长子白安玙——“……军中公事甚忙,圣上已有旨意,恐玙儿年底不能归京……”
“什么?!又不能回来!”白夫人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胸口起伏直喘着大气,“忙、忙!偏他忙!也不知是真忙还是躲着我同你父亲呢!莫非他回来我们还真能让他在家里老实受训不成?!”
“母亲。”白安珩朝大嫂那里匆匆扫了一眼,见她脸色发白,只低着头默不作声,忙拉了拉白夫人的袖子。
白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心中后悔,朝王氏叹道:“好孩子,都是我们没养好这个儿子,委屈你了……”
王氏忙强笑着起身:“母亲哪里的话?母亲同父亲待我向来如亲生女儿一般,再没有不知福的。倒是夫君……人在军中,自要听从军中调令,哪能擅自行事?只怕是真有什么大事也不一定,妾虽无知,却也知国事为重。”
白夫人一时连话都说不出口来,小夫妻相处,连三个月都没足就分为两地,足足六年了,都没再得见一面。如今难得老爷找了路子,要把他调回京中,可这会儿才得了这个信,可见就是那个不孝之子自己不想回来,才故意推脱!
王氏并小叔白安珩又宽慰了白氏半晌,才带了儿子回到东院儿,进了正房屋门,茶也不吃,衣裳也懒得换,让人带着砇哥儿下去读书写字,自己就坐在床边发起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