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秀才。
迄今为止,我都是靠着自己的小聪明才勉强熬过来的,而由于家庭情况,根本就不允许我去上补习班,在这样的环境下,被周围的人从成绩上拉开差距也是理所当然的。
高中的第一次考试,我考出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不及格。
由于是否及格的标准是绝对的,所以你要说我不够努力的话那也许的确如此。但是,如果你要让我找个理由的话,那个时候的我,处在一个无论如何都难以集中精力去学习的环境中。
那是因为母亲的精神状态。
自从母亲因为过劳倒下了之后,她就变得非常软弱,而不时听到的社会上那些关于低保的批判声音,更是让母亲惶惶不可终日,在我升上高一的那个时候,母亲已经恶化到没法好好走出家门的状态了。
最糟糕的时候,她一整天都没法从床上下来,因此家务事也没法好好地去做,于是,收拾家务事就成了我的责任。随着母亲的状况越来越差,我的负担也越来越重。
老实说,连睡眠时间都没法好好保证的生活,真的很辛苦。但即便如此,我也像初中时那样,给自己鼓劲说“我可不能输”,无论是家务事还是学业都拼命地去努力。
那个时候大概是被使命感所驱使着罢。我必须要努力,我必须要去撑起这个家。
因为只有我能帮到母亲了。那超越了单纯的亲情,已经变成了某种自我认同感,驱使着我的行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终于遭受到了巨大的挫折。
我在上高中之后,马上就开始做兼职。为了多少帮补一点家用,而且上了高中之后和朋友的来往也会变多,我多多少少也想要点能自由支配的钱。
但是,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社会福利科的工作人员(注;下文统称为社工),冷言冷语地告诉我说。
「申报你的收入,退还先前领取的低保金」
低保家庭通过劳动获得收入,是被法律允许的。但是,这些收入必须经过申报才行。
这些说明理应在事前就做好,但是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的母亲——再加上她很畏惧社工——以至于她并不知悉此事,结果,什么都没有被告知的我,在不知不觉间就犯下了不正当的行为。
别说白白打工了,还沦落到了不得不退还非法领取的低保金的地步,我很是沮丧,而且也很是愤怒。
「为什么你不把这件事清清楚楚地告诉我啊!」
我向母亲发泄了自己强烈的情绪。其中大概也包含了迄今为止积累下来的愤懑。
于是自此,母亲的精神状态终于恶化到了病态的阶段。
「咱们都靠着别人的税金来过活了,哪里能这么奢侈啊」
母亲会突然间说些这样的话,然后就连饭都不好好吃。而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这个说是新商品呢。嘻嘻,人家还送了我一份呢」
母亲有时又会冲动性地买两个人根本吃不完的副食。
我知道母亲这种反复的极端焦躁和抑郁的言行是因为某种疾病引起的。
但是,就算我再怎么理解都好,我也还是没法抑制住自己的感情。
于是,我也终于迎来了忍耐的极限。
某天深夜。我因为尿意而醒来,从被窝里钻出来去上厕所。我注意到厨房里有些微弱的灯光,于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厨房里面的人,是母亲。
母亲在黑暗中,敞开着冰箱门,疯狂地咀嚼着食物,她的身姿如同妖怪一般丑陋。
尽管当时我半梦半醒的,但是目睹到的情景,我至今仍历历在目。
在寂静的夜晚中,那种吧唧吧唧,吭哧吭哧,令人不快到了极点的咀嚼声反而更加突出。
母亲大口啃咬着本来打算用来做早餐的火腿,对着大盒的牛奶一通狂饮,她那被冰箱灯照亮的侧脸是那么的专心。
我知道,这是突发性的暴食症。
尽管如此,我还是无法控制住如同岩浆喷涌一般的厌恶感。
「你在干什么啊!!」
我完全失控地把母亲给推开了。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向母亲施以暴力。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四十岁左右的母亲,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像个被训斥的孩子一样哭了起来,她的这副模样让我的心乱成了一团。
我很想帮她,但是却气不打一处来。
面对已经无法置于天平两端的亲情与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