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下耳机麦克风上的按钮,接起电话。
出乎意料地,并不是飞鸟井先生打来的电话。
“……坂口前辈!?”
fengefu
“工程师”混在人群中。
时间是平日上午,来往行人的表情明亮开朗。“工程师”也怀着明亮开朗的心情观赏这些平凡路人们的表情。
这些行人,乍看之下是拥有独立尊严的个体。实则不然。在“工程师”眼里,他们是这个巨型体系的构成要素,是“部件”而绝非个体。数万个“部件”组合起来。才能使这个巨大的机关——社会——转动。
但自己不同,自己背叛了体系。通过不可能犯罪杀死了众多生命。体系会安装自毁配件吗。答案是否定的。自己并不是从属于这个体系的“部件”。
因此,自己与他人不同,是完全独立的“个体”。
背着高尔夫球袋,哼着古爵士小曲。
“工程师”心想——警察必然判断我会坐车移动。此时一定忙着监视路面,设下路检,调取各个高速出口的录像。他们的思想套路我早已了然于心。因为我能看透融入体系的“部件”,他们却无法理解我这个“个体”。信息不平等。是我不会被捕的直接理由。
所以反其道而行之。步行也便于绕路。当然为以防万一,我已经把附近所有近道小路都记熟了。
“个体”自然也有相应的责任。作为反社会分子的我,失败了也不会有人相助。随时受高度的压力与罪恶感苛责,普通人无法胜任。这样也好,对大部分市民来说,背叛这个巨型体系毫无利益可言。人类意识到自身的脆弱,才聚集成群,最终制造出这个能力远超“个体”的巨大体。
名为社会的巨人。
巨人会毫无感情的压碎体内的每一个人。就像人类不会为每个细胞的死亡而伤感一样。
但我不同。作为熟知巨人缺陷的独立“个体”向社会举起叛旗。这便是为了证明我不同于其他人——不同于“部件”的必要工作。
“工程师”走上台阶,钻进大楼。
擦肩而过的行人并未留意“工程师”。推开玻璃大门等等后面的人。对方便微笑着向自己低头行礼。这令“工程师”的心情舒畅了几分。
这些“部件”若是得知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一定会吓得仓皇而逃吧。我了解这些不起眼的“部件”想法。他们却不理解“个体”的我。这又是信息不均衡。
转身走进工作人员通道,利落地取出工人制服换好。边回想着楼层平面图边移动着。
确认四周没有人后。“工程师”从包里拿出清洁电脑用的罐装除灰喷剂。倒竖起瓶子喷向门把手。
代替致冷剂的这种气体除灰剂,倒立便会喷出低温的液状瓦斯。低温虽不至于杀人,却足够引起门锁产生低温脆性并将其破坏。
细致的喷遍整个门把,扭动并同时撞门,门缝一声低响,铁舌断裂,门随之打开。
‘古井’教给了他太多东西。技术与知识,以及脱离“部件”,成为“个体”所需要的必要信息和精神准备。
五年前囹圄岛事件发生时,若是有古井相助,明明可以创造出更加完美的不可能犯罪。也就不会被突然出现在岛上的侦探看破一切,更不会有除去偶然离岛的自己以外,所有共犯们被杀的痛心结局。
惋惜也无济于事。活在当下。
“工程师”脑中复习着炸弹的安装步骤。
市警一定正忙于调查医院,商业设施的电梯,以及其他可能造成多人伤亡的地方。分析我的行动套路,便不难推测。
正因如此,他们才不可能阻止我。
“工程师”一跃——跳到了旁边的无人高架铁路桥上。
如何利用四支炸药造成最大杀伤力?
答案就是这里。
高架线路耸立在街道上方。从这了可以眺望到远方街区。不远处可以看到车站。脚下则是忙碌的行人。
“工程师”确认了手表时间。接下来是和时间赛跑。必须在下一辆列车开来之前将炸药设置在铁轨内侧。已经重复过多次预演。只要在列车经过的数秒前将铁轨炸裂,便不必担心列车会因检震装置急刹车。
然后,我便能再向独立“个体”迈近一步。
成为区别于不三不四之流的,特别之人。
总有一天,会像“他”一样——
装完第二支炸药。“工程师”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