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哪里不同?望您能指点一二。」
要是能老老实实回答,我刚才就在晚餐席间直接向基贝·葛雷修一吐为快了。好不容易成功忍下来,现在再全盘吐出就没意义了。
「倘若我如实说出自己的感想,只怕会伤害到大家身为贵族的自尊心。布伦希尔德也是葛雷修的贵族,恐怕会不太愉快……」
「我不想让葛雷修成为第一个失败的例子。假如还来得及,请您告诉我。」
布伦希尔德扬起头来,注视著我的蜜糖色双眼无比认真。看得出来她十分焦急,极想让在葛雷修发展的印刷业能够成功。布伦希尔德是我的近侍,又与哈尔登查尔是亲戚,所以葛雷修其实是在资讯相对丰富的情况下开始发展印刷业。万一结果还以失败收场,大概也会重创贵族的自尊心吧。
……如果没有人提醒,确实也很难意识到自己有什么问题吧。
自己与旁人有什么差异,单靠自己是很难察觉的。有时得有第三人指点,才有机会看清。能否接受现实姑且不论,但如果不知道究竟有怎样的差异,永远也无法改变。不懂贵族常识的我都这么说了,绝对没有错。
「……与其他基贝所管理的土地比起来,我感觉葛雷修的贵族完全不把人民放在心上。」
「并没有这回事。父亲大人他……」
「对基贝·葛雷修而言,平民并不是要守护的对象吧?也不是同生共荣的对象,没错吧?」
「他们可是平民,我们怎么可能与平民同生共荣呢。」
布伦希尔德回道,将此视为理所当然。我轻轻叹了口气。
「无论在伊库那还是哈尔登查尔,贵族与平民都是一起庆祝收获祭和祈福仪式。基贝身为拥有土地的贵族,都有著要守护当地居民的自觉。但是,我在葛雷修感受不到这一点。在奥伯的赐予下获得土地后,伯爵并没有成为保护土地的基贝,依然更像是在贵族区生活的贵族。」
「但两者皆是贵族啊……?」
似乎无法理解治理土地的基贝与住在贵族区的贵族有什么不同,布伦希尔德十分困惑地小声低语。
「我曾听说拥有土地的贵族与住在贵族区的贵族并不一样。正因如此,当初我才要求得从在基贝底下做事的贵族,挑选出文官来负责印刷业务。因为母亲大人告诉过我,为了让自己所在的土地更加富足,那些文官会认真去带领人民。」
当初在挑选要负责印刷业务的文官时,我就是期待他们会比较习惯与平民往来,也会为了让自己出生长大的土地更是富裕繁荣,倾尽所能去帮忙。
「可是,葛雷修这里负责印刷业务的文官却不是这样。他既没有确实了解两个产业的发展进度,也不曾亲自去平民区察看情况,一有问题就把责任推到平民身上。」
「但是,平民他们……」
「是啊,贵族无论怎么对待平民,他们都不会有半句怨言吧。再怎么把难以达成的工作推给他们,即使他们无罪也宣称有罪,平民都应该要忍耐。贵族甚至不会有在强迫平民忍耐的自觉,因为这对贵族来说是再当然不过的事情。」
布伦希尔德点了点头。看到我也明白平民与贵族的差异,还对此表示肯定,她显得有些安下心来。但是,我的下一句话彻底粉碎了她的安心。
「但是在这种情形下,印刷业与制纸业是不会成功的。」
布伦希尔德睁大双眼,这次似乎是真的完全无法理解,眨了好几下眼睛。然后,她脸色有些发白地细声问道:
「……为什么呢?」
「你还不明白吗?」
布伦希尔德紧抿著唇,说不出口「我不明白」,一脸走投无路似地望著我。
「因为不论是做纸、做墨水、制作金属活字、制作印刷机,还是印刷做书,甚至是贩售印好的书,负责这些事的人全是平民。倘若你们完全不去察看印刷业在平民区的发展情况,也不愿去了解,一味把责任推给只是照著指令做事的平民,害得他们崩溃倒下,那么印刷业绝对不会成功。布伦希尔德因为是非常纯粹的贵族,会无法理解平民的心情也是无可厚非。但是,如果你们丝毫不去正视平民区的存在,也不愿意去了解,我认为新事业不可能顺利发展。」
听到我说新事业不可能成功,布伦希尔德浑身一震。她脸上那害怕著失败,甚至感到恐惧的表情令我感到熟悉。
……啊,原来是这样。因为新事业一旦失败,也会成为贵族的污点。而且还不是个人的污点,而是葛雷修全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