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用这种封印对施法者本身却是灾难。
可以说是以命换命。
姜茶当时就有所猜测，但直到此时看到人，她才可以肯定。
“是我。”
“为什么？”
他似乎有些惊讶，“作为父亲，为孩子计，那不是正常的吗？”
“是正常的，但你身为庄家人，不知道夺舍过几次，却对孔郁这样，怎么看都不正常。他，并不是你的孩子。当然，身体上来说是，可你夺舍了他的父亲，不是吗？”
姜茶丝毫不客气。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道，“你说的对，从灵魂的角度，他并不是我的儿子。但他确实是我的儿子。”
很矛盾的一句话，但姜茶却听懂了。
说是他儿子，是因为他跟女人创造了孔郁。
可实际上，孔郁却只是他此时用的这具身体的儿子。
“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姜茶最想知道的。
“姜小姐，你没有过孩子，可能不太明白。当一个孩子纯真的眼神看着你，全心全意的依赖，叫你父亲的时候， 那种感觉很难不让人心软。我曾经想过，让他这辈子好好的活下去就好。反正，我只要想，可以拿到任何一具想要的身体；以我的能力，不管是什
么身份，我都可以让自己过得很好。这一次，我也是白手起家，却创造亿万财富。”
他的表情矜持而骄傲。
但他当得起。
姜茶点头：
“这我相信。”
“所以啊， 我没必要纠结一定要我儿子的身体，不是吗？但别人却不这么想。”
“你说的是今晚拿走鼻烟壶的男人？那个人是谁？”
他并不意外姜茶知道，点点头，道：“我也是有族人的。”
“庄家人？”
他并没有回答，而是道：“姜小姐，有时候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人不要去管太多的事，会不幸福的！”
姜茶笑：“有时候，不管才会不幸。”
他皱了眉。
“我跟你说这些，是看在你护住我儿子的份上。还希望姜小姐你明白。”
“我知道，但你怎么敢肯定，输的人是我？”
他不说话了。
只是那么看着姜茶，姜茶也不说什么，任由他看。最后，还是他先叹了口气。“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可能都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庞然大物。”
“那你愿意告诉我吗？”
“姜小姐，不要告诉阿郁真相，一些事他不知道最好。”
这倒是出乎姜茶预料。
“我以为
你是想让我告诉他，然后让他记住。”
他看向楼上他的房间，隐隐的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声，他的眼神柔和下来，不再锐利。“不，其实，他觉得我要伤害他更好，起码就不会为我的离开而难过。这孩子，太傻了！明明知道我要杀他，却还哭得那么伤心……说什么愿意换我的性命……”
他的身体开始像沙子一样碎裂。
落下的细碎沙沫很快便消散在这天地间。
他却像是没有感觉，仍旧说着。
“我活了太多年，见过太多人……这一刻，我才觉得我的生命是值得的……”
姜茶并没有动，只是看着他消散。
许久，姜茶都没说话。
“茶茶？”
姜茶回神，笑了下，“我没事，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也算他做了一件好事。”
“嗯，只是那鼻烟壶拿不回来了。”
“没关系，如果有缘的话，还是会再见面的。我有预感。”
那个人，庄哲。
她可没忘记，在东北的时候，庄哲跟着她从结界中出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看，恐怕这是庄哲对她的一场观察吧？
“爸怎么样了？”
“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几个吵吵嚷嚷的声音由远及近，
却是几个穿着光鲜亮丽的男女。
他们的年纪看起来比孔郁大了几岁，应该是他的哥哥姐姐。
只是这些人虽然表现出焦急，但眼底却是掩不住的狂喜。
“爸，你走得太突然了！ ”
“也不知道爸对自己的身后事有没有什么交代？”
“财产怎么分啊！”
他们走着，却还不忘拉着管家。
管家似乎不意外自己此时遇到的结果，道：“各位，还是先上去看看老爷吧。”
“爸都已经死了，有什么好看的？我的意思是，现在看也没有意义……倒不如将其他的事情先安排好，这样爸也好安心。”
“对，爸这么疼我们……哎，说起来也是工作太忙了，最近都没回来看爸。”
说话的人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很是悲哀的模样。
“管家，你说话呀！爸到底怎么说？”
“孔郁呢？这小子，平时真是玩疯了，爸都不在了，他还没有回来……管家，这种情况也要考虑吧 ？对爸不够孝顺，这样怎么能继承家产。”
“二哥说的对！”
管家看着他们，眼底掩不住的失望。
果然，还是老爷最懂人心。
“小少爷是最早回来的。”
“这样啊。”大
家有些失望，这些兄弟姐妹都太精明，本以为能干掉最小的孔郁多分家产，谁成想孔郁居然比他们还精！
真是小瞧了他。
“就算他回来早，也不能多分财产，大家都是爸的孩子，要公平。”
“对，财产是爸留给所有孩子的！”
孔郁听到声音从楼上下来，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
原本疼爱他的哥哥姐姐现在却好像变了模样。
那么可怕！
让人作呕！
“我不要家里的财产！”孔郁眼睛都肿了，沙哑的声音让争吵的众人都安静下来。
莫名地，他们心里有些许的不舒服。
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很快，他们便笑起来。“还是阿郁最懂事。”
“阿郁是文艺人，性格清高……”
又是一通夸奖。
他们以为自己表现的可圈可点。却没想过，在父亲去世的晚上，他们这样“正常”的表现是多么可怕。
孔郁看向一旁被忽视的姜茶二人，从他们的眼中，孔郁看到了悲悯。
他愣了下，突然觉得讽刺极了。
外人都会共情，而他的家人却只知道财产。
“抱歉，二位。”孔郁好像一瞬间成熟起来，“让你们看笑话了，我要守灵，不能送你们回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