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到了青山脚下,那座被和尚遗弃的破庙。
三更半夜,一个小女孩牵着一个男娃从山上的观庙里逃出来,她以为自己在逃离危险,却不知道,在那座破庙里等着她的,是接下来笼罩着她数年的诅咒。
那些觊觎她身体里厄之力的人们,早就埋伏好在那里,女孩抱着男娃,不肯松开一下,她的绝望被黑暗吞噬了,当乔双镜拿出万生炉企图焚烬她的灵魂时,破庙里的烈火唤醒了她身体沉睡了上千年的厄之力。
大火蔓延,烧得无穷无尽,连那些贪婪之人也一并被卷进了火海之中。
我惶然地看着这一幕,火光将我的脸颊和双眼照亮。
自我在大火中醒来,我一直记得,明明是有一个男人在我耳边说话,我一直以为那场大火,是因为宁无劫。
原来,那场大火是因我而起。
我抬起双手,看到身体里,属于厄的力量像烈焰一样在皮肤下面涌动,而我除了感觉得到它的炙热以外,没有任何不适。
“乔双镜一直就错了……”
她以为用烈火焚烧我,可以将我身体里的厄之力剥离出来,她不知道,烈火确实会唤醒无穷的厄之力,
但是却无法将那无穷的厄力从我身体里分离。
因为我就是厄本身,苦厄便是我的灵魂本来的样子,这也是我天赋异禀的所在。
我是苦厄,世人所遇苦厄,便是我的力量所在,我又怎会不通苦厄呢?
“哈哈哈——”我也张狂地笑了起来,我对着漫天飘散的灰烬张开双臂。
眼前的石滩上,那些敢向我靠近的人,早已化作这些灰烬了,再无人敢靠近我了!
远处的白老等人也震惊不已,他们如何能想到,一个被献祭师送进阴阳地的臭道士,竟然有如此无穷之力。
我冲他们喊道:“我乃苦厄,从来都是我带苦厄于世人,从未见过还有世人能带苦厄于我的,哈哈哈哈,简直可笑!”
“宁免!”突然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恍然回头,看到那个原本被绑着双手的老道士向我走来。
不过我忘了他是谁,只以为是那些要害我的人,我抬手向他指去,他身上也开始冒烟,他痛苦地半跪在了地上,对我说道:“宁免,你爷爷还在等你……”
说时,他人艰难地站起来,一边走,他身上的皮肉一边被由内而外的火炙烤着,但他依旧坚持着,来到了我面前。
我此刻被厄之力驾驭着,但当我看到烈火将那具身体燃烧后的铮铮道骨,我身体里残存的意志,让我停止了继续焚烧那些人。
老道士坚持着抬起自己的手,他的手掌心上有一个我分外熟悉的符印,他将那个符印贴在了我伸出去的手心上,我顿时如醍醐灌顶,清醒了!
但当我看到眼前的一幕时,我几乎崩溃,那个可怜的老道士,没被献祭给千魂河,但身体却被我的厄力严重炙伤,皮肤没有一寸完好,身上散发着熟悉的糊焦味儿。
我都做了什么?
“前辈!”看他身体颓然倒下,我急忙伸手扶住他。
可是他的身体的活人气,正在被逐渐消耗,我感觉到他快要死去了!
“前辈,你认识我爷爷?我爷爷在哪儿?”
“他知道你会找来的……”他为我盖上符印的手逐渐枯竭,变成了黑色,风一吹,就变成了灰,飞在了空中。
就这样,老道士在我怀抱里,灰飞烟灭了!
我知道,这都是我造成的,我悔恨万分。
“不,不是这样的!”我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叫什么名字,他有着怎样的故事,又如何来
到了这个地方,沦为了白虎山的祭品。
但是此刻我很肯定一件事情,他认识我爷爷,他们知道我会找到这里来,所以一开始他看到我,就认出了我,他告诉我,我不应该来这里的,他手上的那个符印,一定是爷爷给他的,爷爷知道我的来历,爷爷一直就知道,这八年来,他一直在用那个符印压制我身体里的厄之力。
只是从前我跟着爷爷修道,修心,所以不需要很大的外在力量,便可以稳定厄之力,只有我在极度大悲大怒之时,我才能感觉到体内的厄之力存在。
而这次与之前每一次都不同,厄之力已经觉醒了,要将它重新封印在我的身体里唤醒我作为人的意识,需要更大的力量,所以爷爷将那个符印留在了老道士的手掌心上,以燃尽自己的道身,才唤醒了我的意识,这代价,必定是我一生的阴暗。
“啊——”突然,那些围观祭祀大典的人群里一阵骚乱,人们惨叫起来。
我看到了不是人的‘人’在咬人,我冷笑了一声,感叹道,这阴阳地真是地狱啊,恶鬼和活尸,一样不少。
啃吧,都啃了,反正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好人。
这场突如其来的骚乱,
让白虎山和降神道的人都没想到,祭祀大典观礼的课都是山下客栈的贵人,若有何闪失,白老在此的名声必定受损,所以他的人急着去处理那些啃人的尸。
而我,久久沉浸在老道士在自己眼前灰飞烟灭里的痛苦中。
我终于知道,无劫在意念中对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他知道我身体里住着厄,万恶之源的苦厄。
“司免,跟我走!”混乱的人群里,突然有一个老太婆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听那声音十分熟悉,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我听错了吗?
周围一片混乱,但是受伤的重来看我被人抓走,它也紧紧跟了上来。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了,就这样,被老太婆在黑夜之中拉着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发现我们已经回到了阴阳城里。
街道上有许多纸钱飞着,我又看到了今天路过这里时,那个烧纸的老太婆留下的烧纸桶。
“是你!”将我从祭祀大典上揪出来的老太婆,是我们见过的那个烧纸老太婆。
听到我的声音,她转过头来,伸手撕去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下面熟悉的一张老妇脸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