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正远那么一闹,着实是饶了百官的兴致,气氛一下子压抑起来,见轩辕晟面无表情,众人此刻也都压抑着不敢多出一言。
然谁都不知轩辕晟眼下想的却是轩辕诀身旁的那个女人,纹风不动、处惊不变,却有着常人难有的震慑力!看样子她果真不凡!恐是有些难对付。
“来来来,大家喝酒啊!皇上都说了此乃宫宴,不用拘礼的!”不远处的轩辕淩渊猛的举起还未开封的酒坛,大声嚷嚷了起来,这么一嚷,确实瞬间打破僵局,当然身为挚友的端云之也不例外,挂上了温柔的笑意,开始给坐于他身旁的古正远倒酒,待酒满后复提起酒坛朝着轩辕诀走去,所有人都知他是想借此理化解僵局,却不知道自己这么一动,竟猛然被霜华抓住了机会,即刻被拉下水。
“端将军上回不是说要成亲了么?不知……此次百官宴,端将军未过门的妻子,可到了场?”
端云之躬下的身子一僵,定在半空,一抬手看向笑得一脸无邪的霜华,复继续低首替轩辕诀将酒填满,“莫尚书未过世前,尚书府还是有些名望的,既是百官宴,云之的未婚妻自是也到场了。”
“哦?那怎么不见端将军引见引见?前些日子将军不还说过想要本妃和王爷一同去赴将军的成亲之喜的么?”
“既然王妃这么想与月儿见上一面,云之这就去将月儿带来。”
月儿?霜华嘴角扯出冷笑,当年她被莫伶月推倒在地泼了一身凉水的时候,她还记得他那时有多讨厌莫伶月,而如今……物是人非竟会变成这番景象。
“那就有劳端将军了,本妃就在此——等她。”既是如此,她便更不会手软,每回都是她莫伶月唤她前来,此日——她定要让莫伶月朝她迎来,且要她心甘情愿的跪在她身前!那是她们欠她的,她亦无非只是还给她们罢了。
天色越来越暗,整个宴会的地处却愈加明亮,灼灼月色倏尔饱满倏尔消瘦,却依旧残缺,恰似银钩。
歌声四起,舞姬相拥,官官敬酒行礼,这样浩大的一场宫宴,可谓是加官进爵的好机会,怎会被人轻易放过?
乐声突转,一湖青色身影由舞姬中央蓦然闪现,妖娆卓姿,妩媚灵动,可惜面覆白纱,看不清样貌,却反倒令人急切难耐想要窥窥那幔下是何等魅颜。
霜华来回的看了看,见端云之坐回宴席位置,微微与她点首浅笑,却并未将莫伶月带来,不由顿然醒悟,蹙眉看向舞台中央,莫非那舞姬——是莫伶月?
果不其然,方才莫伶月站的位置早已找不到了她的影子,只是她不明白,更未猜透,这个时候莫伶月怎么会以舞姬身份上场?
随着乐声渐快,莫伶月已徒着曼妙的舞步靠近上位处,众人皆是屏息看她,以为她是看上哪家王胄,毕竟百官之宴,想要一攀龙凤的姑娘可是多不胜数,谁知乐声一停,她竟身子一转乖巧的站在了霜华的身前,伸出一只手,迎着甜美诱人的声音道:“不知月儿可有薄面,能够邀王妃一舞?”
瞬间鸦雀无声。
就连霜华自己也是一愣,定在原处。
她全然想不通,这莫伶月怎会突然邀她共舞?仔细的盯上她幽深的眸子,微微透着些不情愿,好似是有人要她非请她不可似的,扭头看向轩辕诀,见他依旧捧着手中的茶,吹了吹,将眼神抛向端云之,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是端云之的安排?
那夜洛河边,他终究还是怀疑她了么?竟利用莫伶月来试探她……即便他知道了又能如何?他三月后要娶的人是莫伶月,而她——此时是轩辕诀的妃!
想了想,却出了轩辕诀的意料之外,霜华掀起自己的裙摆,玉臂攀上胸口,便果断的将最外层的长衫褪下,手腕一抬,复又拆了入宫前彩儿花了好大心思替她梳的发髻,瞬间万千发丝一泻而下,淡紫里衣紧贴肌肤,将姣好的身材衬得更加娇柔绝美,突兀一笑,避过莫伶月伸来的手一个舞步转身,裙摆飘摇,踏上台阶,跃入台中。
莫伶月见着她熟练的舞步,心中一凉,面上的笑意僵在霜华转身的那一刹那,很快亦跟了上去。端云之告诉她,他见到了一个人很像她的妹妹莫霜华,她起初还不信,以为只是他想她想的疯了,可今日见她第一面时,她的心中已然不敢不信,即便眼前七王妃的样貌与当年的霜华差之千里,可那双眼!那充满恨意的气场!还有她看向端云之闪烁一瞬的眼神,她不敢不信了。
设立的舞台并不低,为了致使众人都能看见,除去台阶的斜面,整个舞台的高度足有十尺悬差,而霜华刚上台,停下的乐音蓦然响起,只是此时已然换了曲目,乃是是一首少有人知的乐曲,仅有琴与笛想鸣,却节奏忽快忽慢,难以掌控好其舞步。
只是这曲,别人跳不得,可她莫霜华不会!
远远超乎他人的想象,原本看热闹的众人只以为这身为平民的七王妃只是靠着这张倾城绝世的脸方才虏获了向来不好女色的七王爷,谁知——这舞竟也能舞的这般天下无双!
将腕比袖,清逸翻转,裙边旋若繁花,轻飘于艳红台上,步伐娇美有力、飘忽若仙,宽阔的袖口露出玉琢般的纤纤长臂,却开开合合,若隐若现。
仪态万千,已是叫人忘我的倾城姿容,众人早已如痴如醉的沉浸在霜华的艳舞中,美目流盼,回眸轻佻,就连持杯饮茶的轩辕诀都好似被人点了穴般的怔在原处,他从不曾知晓——她会舞!几名伴舞的舞姬早已愣在一旁退至台尾,箫声骤然转急,霜华绕足旋转,愈转愈快,众人双目都将应接不暇,她却将每一姿一色都舞的动人心魄!
宴席中不知是谁一掌响起,猛然间那惊赞声响彻整座皇宫。
却无人知,她本不该配合这乐曲,因为天底下会这舞这曲的除了莫伶月、端云之和曾教舞的寻师父,便仅剩下她莫霜华了。而如今能够完整的将整首曲子跳完的,却单单只有她了!今日一舞自是清晰明了的证明了她的身份……
这次——是她自己,不想再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