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天刚刚拉开车门，未及上车，便被一团黑影笼住，动弹不得。
黑影变化成墨是，贴在韩天身后。他执着韩天的右手，把车门‘呯’地一声关上。他用他惯常傲慢又轻柔的语气说道：“区区凡胎，胆量倒是不小。”
尹夜早已蓄起鬼炼火，成一条长鞭，向墨是背后游来。
未等绿鞭触及，墨是便散成影，在鸦姑化成的黑色灰烬边再聚成形。他蹲下身，看着那团黑烬，抽了两下鼻子：“好歹跟了我三千年，怎么不见长进？浊妖便是浊妖，再怎么修炼，也是上不了台面的。”
韩天忽然能动了。他从怀里掏出破九刀。
尹夜的绿鞭化成长钩，再袭墨是。
墨是一边起身，将双手笼进宽大的袖袍里，也不抬头，肩上突现一朵艳红的玫瑰，将长钩挡了回去。
“啧。半遮罗。我今儿个没有心情打架，鸦姑的账，改日再算。”墨是抬头看了看满是阴霾的天，埋怨道：“这天儿都阴了半月，何时才得以见晴？”
他说话的时候，尹夜的绿钩子仍然不懈地甩过来，却都被他化出的玫瑰花挡了回去。
“你是狐狸？”韩天想起某个夜晚接到的电话里，就是这个妖怪的声音。他右手执闪着寒光的破九刀，刀尖朝下。
“哦哟。还未正式向你介绍，小的花名墨是。”墨是一只手伸出袖，擎着把画着水墨风景的扇子，打开来在胸前装模作样地扇了几下。
“你要月儿的眼睛？”韩天咬牙问道。
“哈。你问得这么直白，我都不好意思承认了。对。我要她的眼睛。最好是活活挖出来那种。”墨是以扇掩鼻，生怕自己想着那画面时不由自主的笑太夸张。
“为什么？”韩天不得不问个明白。
“唉。跟你们凡人说话真费劲。我要找人。那双眼睛可以帮我找到明岸。知道么？”墨是说着望了望就快落成的大楼，嘴角微笑道：“下月初就成了。可是你们刚刚杀了鸦姑，我得新派个监工了。呃。半遮罗，你不累么？”
尹夜的绿钩通通被玫瑰花挡了下来，他还真有些疲乏了，这才将鬼炼火收回掌心。
“狐妖，是你抓了月儿吗？”韩天朝墨是逼近两步，问。
“咦？我还没有下令呢。这楼都没成，要她的眼睛有何用？”墨是眯起眼睛：“怎么，她被别人抓了么？是谁？”
韩天想了一秒，说：“来寻。”
墨是收起折扇，愠怒道：“啧。这个烂苹果。养出祸端了。”
天突然亮了。不是那种阳光拨开云雾的亮。想象同时有十个太阳，把你知道应该存在的、能够感受到的以及你赖以呼吸的每一个水分子都直接蒸掉的那种亮。在这深秋里啊。
韩天、龙森丽、尹夜还有墨是无一例外地立刻用双手遮住了眼睛，低头。
阴冷的地面霎时烫过在蓝火上炙烤的不锈钢炒锅。
在所有人的嗓子开始冒烟之前，天色从十度亮慢慢地开始暗下来。大约过了三分钟，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温度、湿度、明亮度。
墨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用折扇往回敲了敲自己的右肩，说：“难道……”
他忽然看着韩天，露出难以名状的微笑，然后一转身，在大团大团的玫瑰簇拥下，消失了。
龙森丽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刚刚，发生了什么？”
韩天带着些许期待看着尹夜：“半神？”
尹夜摊了摊手。不过说来奇怪，刚才自己已经有些疲乏了，却给这莫名的白光一照，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幽默曲。
韩天拿出电话：“喂。”
“是我。”米晶晶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她接下来的话让韩天皱起了眉头。
“核实过了吗？”韩天沉重地问。
“嗯。”
“在哪里发现她的？”韩天追问道。
“宝琼区一处废弃办公楼。已查明现属来寻名下。”米晶晶吸了两次鼻子。
“好。我直接去现场。”韩天说完，收起手机。
韩天朝尹夜和龙森丽招呼道：“上车。”
尹夜和龙森丽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看到韩天凝重的神色，还是乖乖地上了车。韩天看了一眼恢复运作的小妖们和落成会将有四十层高的双子星大楼，带着满心的疑惑坐上车。
他发动车子的时候，低声说了句：“他们发现了慕容铃的尸体。”
“什么？”龙森丽惊得捂住了嘴巴。
“谁？”尹夜下意识地问，在心里确认过名字以后稍稍安心了。他侧头看了眼身边已经流下眼泪的龙森丽，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龙森丽就势抱住尹夜，轻轻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