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东在破壁中隐约地看到李先云那边打得火热,忙带部分人员赶了过去增援,见他们大获全胜,顿时感到十分的意外,先云忙解释道:“我们一摸到敌人后面便被他们发现了,而且鬼子用重兵包围了我们,令我们没想到的是,陈洛尘的长山支队突然从敌后杀入,两拔人马互相配合才消灭了这批鬼子!洛尘又救了我们一次!“
耀东皱起眉头,一股对陈洛尘的歉意涌上心头,忙用低沉的声音问道:“难道说他叛变的传言和照片全是假的?““我看据实际情况分析,那些宣传未必是真的!“李先云刚把话说完,鬼子便又攻了上来。
“他妈的,真烦人!连个商量事的时间都不给老子!李先云,你继续带人从侧翼杀入,我在正面阻击,通信员快把后面阵地上的叫过来参战!“耀东见战事有了转机,便打算集中火力先消灭眼前这帮鬼子再图后策。
当时正值午夜,天又显得十分的阴沉,月亮和星星彷佛也不忍心再看到这战斗的残烈似的,她们都纷纷躲进了厚厚的云层,而不愿再透出一丝凉光,给作战双方提供任何方便!战场上除得双方子弹和手雷的爆炸显现出的稍纵即逝的光亮外,根本见不到一丁点的亮光。王耀东率队员从正面吸引着敌人的火力,但自进城后他们一直处于被动挨打,不光是随身带来的弹药几乎耗尽,而且人员伤亡也十分的严重,虽然战士们抱着视死如归的想法在顽强的战斗,但战斗力却明显地不如以前,王耀东发现近一半的队员的枪已经哑了,而鬼子却一拔接一拔的疯狂地往上涌,无奈的他只好用嘶哑的声音喊道:“上刺刀!“喊罢便带头冲向敌人!大家见此情景,便知道:自己的人生将走到了尽头,于是也上了好刺刀全体悲壮的出击。
再说李先云带人刚离开了耀东,便碰到了带着百把个人的陈洛尘迎面而来,李先云由于分不清敌我,刚想动手,洛尘便先开了口:“先云莫怕!我仍洛尘!“先云听罢,顿时心头一热,忙道:“大哥!“便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能表达自己当时心情的准确的语言。洛尘却十分平和口气与他商量道:“你能将你的部队,包括你本人,暂时交给我指挥吗?“李先云在黑暗中愣了一会后,便点了点头。陈洛尘见他已经同意,便下达了命令:“全体都有,立即迅速沿城根向敌人聚集处进发!““浮玉纵队的人,听陈洛尘的命令,出发!“李先云也冲着自己的部队挥了挥手便命令道。等到了指定的地方,洛尘便叫大家在敌人的两翼埋伏待命,李先云见敌人一大簇,一大簇的涌向王耀东的阵地,便心急如焚的向洛尘请求道:“快出击吧,不然的他们会顶不住啦!“洛尘仍目不转睛地望着蜂拥而上的鬼子而不作回答,急不可待的先云忙气呼呼地压低嗓门对洛尘说:“你若再不下出击的命令,我就带我的人首先出击!““你敢!君子之约,怎能说改就改!给我传令下去,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暴露目标!“洛尘听罢便冷冰冰的对李先云说道。李先云强忍着内心的愤慨和不满,便无可奈何的小声传令道:“浮玉纵队的人,暂时隐蔽,不能暴露!“但仍忧心如焚地盯着王耀东他们那战火纷飞的阵地。
当洛尘发现鬼子们倾巢出动,嚣张跋扈,杀气腾腾从眼前掠过后,便下达了出击的号令:“全体出击!从后面给我狠狠的揍它们!“与此同时阵地上的王耀东因弹药耗尽,才不得不冲向鬼子与其肉搏,顿时长山支队的百名队员,三人一组并配置一挺重机枪,前面的两抬着,后面的机枪手便跑便向敌人扫射,李先云也带着自己的人用各种武器杀向鬼子。王耀东刚冲到敌人的跟前,只见眼前的鬼子成片成片的倒下,顿时便来了精神,抡起大枪,左挑右刺,虽精通刺杀的日本人,也抵不住他那千变万化,鬼神莫测枪法,纷纷死在他的刺刀之下。
等收拾了西门内的这群鬼子后,王耀东便带人马不停蹄地向城内杀去,李先云望着洛尘欲随又止,而洛尘却笑道:“君子协定到此终结,你归队吧!”
“是!”先云忙欣喜地朝洛尘敬了个军礼,然后便对手下的人吼道:“浮玉纵队的人员,立即随我进城!执行新的战斗任务!”于是纵队人员便随先云向城内奔去。
陈洛尘见人们已经散去,便带自己的长山支队的部分队员包围了那座被炸坍塌了民宅,他便严肃地对战士们说:“同志们,这里就是今夜敌人的指挥中心,而敌人的这次战斗总指挥矢内吴浩就有可能被埋在坍塌废墟里,这是一个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罪大恶极的刽子手,大家一定要认真寻找,仔细勘查!切不可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长山支队的战士一听说矢内吴浩就在这里,立即找到可燃物品点亮而后便有步骤地分段分片地仔细搜查。
“报告政委,我们搜查遍了,整个废墟下没有一个活口!”负责勘查的队长正向埋头搜查的洛尘报告道。
“把这周围的死鬼子都认真地看一遍,发现可疑的情况互相通报!”洛尘说过后便把着火把一个挨着一个地查看鬼子的尸体,等大家都聚在一起各自通报了情况后,洛尘便气愤而失望地说:“唉!又让他给溜了!”
李先云带人一路急奔终于赶上了王耀东部,只见王耀东正与蒋问飞,刘书凯等在说话。
只听见蒋问飞说:“我带一大队刚进城,就突然遭到三面鬼子的袭击,顿时在外围面临敌人枪口的队员纷纷中弹倒下,我忙欲下令往回撤!但没想回撤的路又被鬼子堵死了,一下子我们变成了四面逢敌了,眼看整个一大队就要完了,我忙集中火力攻占了一个比较坚固的钢筋水泥浇制的炮楼,但炮楼的空间容不下我们这么多的人,怎么办?我只好将队伍一分为二,除下的一部人坚守炮楼外,其余人跟我去化整为零的去占领被鬼子侵占的民居,在攻战的过程中又死了很多战士,但我们总算有了各自的掩体,至后鬼子又对我们疯狂的进行了无数次的进攻,我们最终弹药耗尽,正当我准备与鬼子以死相拼的时候,刘书凯带人从硝烟弥漫中闯了过来,然后我们便集中起来,拥有了自己的阵地,随着鬼子的不断进攻,我们又陷入了困境,就在这紧要的关头,长山支队的战友,炸掉了鬼子的弹药库和汽油库,还趁乱打死了围剿我们的敌人数百人,于是我们便冲出了阵地一路穷追猛打,终于消灭了城里所有的鬼子!”
耀东听罢忙问:“那长山支队的人呢?他们现在在哪?”
刘书凯失望地说:“领头的是一个叫周国平的人,他说,他是按照命令来杀鬼子的!而杀完鬼子后,必须立即按命令离开!”
耀东考虑:部队如留在城内太久,唯恐再与敌人援兵遭遇,况且现在不光纵队缺员严重,而且伤者不计其数,于是便按步骤地命令部队撤回了长山的老虎口驻地。作为留守的石小来忙带留守的战士背伤员,运武器,递水送饭,忙得不亦热乎。
耀东安顿了一切后,便对刘书凯感慨自省道:“浮玉纵队的纵队长并非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如果没有经天纬地之才和厚德载物之能,即使你全身心的投入,也会因百密一疏的贻误军机,给纵队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真是不得不让人谈虎色变啊!”
刘书凯听罢便颇有同感,扪心自问的回顾一下自洛尘离开纵队的日子,王耀东从做李锐的阶下囚到团结战友力除内奸,恢复了浮玉纵队为人民服务的本色,从一打润京城到挥师江北战邗宏,从二打润京到万名居民大迁移,一路走来所向无敌,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所做到的,要谈从成立纵队至今,除洛尘以外,王耀东确是一个称职不二的纵队长,今夜他出此话,想必是心里压力过大而造成的!
于是书凯便安慰道:“世上的事,是没有一帆风顺的!常言道,吃一回亏学一回乖,今夜之战的失利应由我们纵队全体干部负责,回去后大家要坐下来,好好地总结经验教训,以杜绝经后不再会犯决策上的错误!但我必须重申决策者并不是纵队长一个人,而是全体于会人员集体的事,当纵队长提出作战议案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应该开动脑筋,集思广义的从不同的角度去论证作战大计,而不能不闻不问的按命行事,这就是造成这次军事挫折的根本原因!我首先要负主观轻敌,懒得推敲细节的主要责任!”
“是啊!陈洛尘曾对我说过:‘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忽视了群众的智慧!特别是战斗在第一线的战士的智慧!因为他们最了解自己对手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心里,否则这个战士肯定会亳无任何建树的枉死在他对手的枪下!’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至理名言!”王耀东若有所悟地说道。
“我们虽然在这一阶段取得了绝对的胜利,但在此同时也滋生所有纵队干部对你的决策上的依赖,大家都错误地认为,凡是你做出的决定都是正确的,因为自长山二战以来,我们在你的指挥下所向披靡,无往不胜!所以大家包括我在内,从内心里来讲都不愿意去质疑你的任何作战计划,久而久之大家便顺理成章的照命行事,石小来,蒋问飞,李先云,以及我都不动脑筋去堵漏拾遗,那,那些中下级军官以及广大的战士更不会去自找没趣,所以这次夜攻润京的计划,虽有明显的漏洞却被顺利地在全纵通过。再者,你被这气氛笼罩着,渐渐忘记了战斗在第一线的战士的聪明才智,也逐步产生了一点独断专行的官场习惯,也忘却了在决定重大决定前去征求大家的意见的传统!痛定思痛,现在想起来,我们确实病的不轻啊!”刘书凯敞开心扉,推心置腹地与他促膝长谈。
在拂晓之时,一个负责警戒的战士拿了一张新华日报的特刊急忙忙地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纵队长,刘政委,你们快来看,我们冤枉陈洛尘了!石队长让我赶紧送给你们!”
书凯忙接过报纸问道:“在哪里发现的?”
“嗨!满山遍野到处都是,我们特别中队几乎人手一份!”
“好!谢谢您!也替我感谢一下你们石小来队长!”
“是!”那战士应了一声后便朝门外走去。
王耀东忙挑亮了油灯,书凯也摊开了报纸,只见头版上用醒目的大标题写道:妖雾遮不住太阳,阴谋挡不住荣光!---揭露日本鬼子污蔑抗日英雄的罪行。下面是整版的事情经过情形和假陈洛尘欺世盗名的丑恶行径。新华日报记者以翔实的证据,犀利的语言,入木三分的透析力,直接戳穿日本侵略者掩耳盗铃,挑拨离间的阴谋,高亢激昂的大赞陈洛尘,舍身忘死,视死如归,无惧无悔的英雄形象和爱国热情。在内容的正间还刊登了真假陈洛尘的照片,同时还介绍了两个人的不同之处,以便读者辨别真假,照片下方写道:粗略看上去两个人几乎是一模一样,但如从两个人的气质和眼神上去鉴别便大相大同,那位穿着西装革履的,一脸媚态,俨然是一个以利忘义的酒色之徒。而那一位穿着囚服,一脸正气,视敌如寇仇的好汉,纯粹是一位吾中华之英雄之辈,他的眼睛中透出了对人民的深情和对敌人的仇恨,这种凛然正气是衣冠禽兽永远装不出来的!
王耀东看罢,顿时悔恨交加,痛彻心扉。刘书凯合起了报纸,旁若无人地飘然出户,然后仰望苍穹,感慨万千,他此时头脑里把从参加浮玉纵队后与陈洛尘交往的每一件事,都象影像一样在脑海中件件掠过,而后便后悔道:我们怎么会相信鬼子的宣传呢?
于是,两人作出了一个共同的决定:天亮后去请陈洛尘回纵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