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来领着部队护卫着润京的市民向前缓行,而身后的润京城方向枪声激烈,火光冲天,硝烟把这座古城好似罩在浓雾中一般,小来心里明白:那是王耀东领着浮玉纵队的主力在用生命换取群众的安全转移的时间。
“大家脚步再加快点,只有大家都安全了,我们的主力才会撤离润京!”小来一面心平气和地对大家说,一面心急似火地在人流中穿越游说。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简直是乱透了,刘书凯自告奋勇,以身诱敌,身陷重围,不知吉凶!鬼子重兵围剿润京,为了群众的安全转移,浮玉纵队的主力成了鬼子的围场之鹿,情况十分令人揪心,小来实在不敢再想下去了,目前只能想法子,如何将这批群众安全转移,妥善安置!其它的也容不了他多想了。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正当石小来在焦虑之时,前方却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小来的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他使劲地摇了一下头,然后就立即对战士们说:“快带群众从山路沿密林进长山,特别中队的同志带足弹药跟我走!”于是,刚组建的新特中队的二十几个小伙子齐刷刷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走!”小来说了一声后便快跑如飞地向前方奔去,一连跑了一华里才发现了三辆被炸毁了的汽车,而在这周围都躺着几十具横七竖八的尸体,在这群尸体中除了几个鬼子外,其余的都是浮玉战士,惟一没有的就是群众。
小来心想:不好!那些坐车的老弱妇孺和乐然,水猴子到那里去了?
“快到路两侧的山里进行搜索,一定要找到他们!”小来表面上还算镇定,但心里却七上八下了。
“砰!砰!”“哒哒哒!”远处山丘上传来了两声清翠的枪声后,又传来了数挺机枪的猛烈嚎叫。“你们从侧面迂回,你们从正面佯攻,其余的跟我从机枪的后面冲上去,要快!要猛!要狠!”
于是大家便分头行动,这时候的小来已经急得快要疯了,也顾不了满山遍野的荆棘划破肌肤的刺痛和坎坷的暗存,几个战士跌倒了,爬起来又向前奔去,那些带刺的野树枝,戳破了他们脸,折断的树刺叮在他们脸上,他们也顾不上拨去,前面越来越激烈的枪声,便使他们更奋不顾身地奋勇向前。
冲在前面的石小来见已经到了几十个鬼子的背后,便一口气抛出了四颗手榴弹,随后就冲进了敌群,后面的战士也争先恐后地如饿虎般地扑了上去,转眼间小鬼子便败下阵去,他们丢下了十几具同伴的尸体,仓皇地逃进了树林,其它两批溃败的鬼子也冲进了树林兵合一处,小来忙冲到一个长着茂密树林土坎上,看到了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水猴子,他忙扑倒在地抱着了水猴子。
“猴子兄弟!你那里受伤啦?感觉如何?”
“队长!我没给浮玉纵队丢脸吧?”
“不但没有丢脸,而且还长了脸!”
猴子听到了小来的话后,便笑了笑,然后就永远地合上了眼!
“猴子!你快醒醒!呀--!”小来见猴子死了,便大声地的一阵嚎叫,然后对大家说:“给我围住这林子,我要干净彻底地活吞了这帮畜生!”
同志们眼中噙着热泪,胸中燃着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们一个个向水猴子望了一眼后便围住了这片小树林。“还愣住干什么?快给我打!”义愤填膺的小来大喊一声后便冲进了林子,同志们见他冲了进去,也从四处发起了进攻,惊魂未定的鬼子忙仓促地负隅抵抗,一时起双方又打得难分难解,石小来见鬼子的战斗力略有减弱,便从草丛中匍匐到敌人的左侧,一口气扔出了数颗手榴弹,战士们见时机已经成熟,便默契地从四面冲了上来。
小鬼子突然聚在了一起,然后集中起来仗着四挺机枪开道,想从小来的对面我火力较薄弱的地方突围出去,小来心想:不好!忙举双枪射击,但还是晚了,鬼子用机枪打死了我几个战士后,便疯狂地逃出了这片树林。
气得小来直跳脚,他们一口气追了很远的山路后,鬼子便失去了行踪。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的他,一种崇高的使命便涌上心头:我的任务是保护好群众的安全,尽快地把他们送到长山,所有的浮玉战士在浴血奋战,流血牺牲,就是为了这一神圣使命!想到这里他便对战士们说:“先暂时放他们一马,现在赶紧找到部分失踪的群众,然后与大队群众会合后,一同进山安置!”
干是他们便分散寻找群众和乐然,整个山谷突然静了下来,石小来的心里乱极了,他努力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千头万绪中找到重点,保护群众!这是目前最大的任务。
想到这里他便传令叫大家穿过密林向山谷深处走去,突然山梁上有一个人便跑便向身后开枪,而后面的一群日本鬼子也紧追不放,眼前面的人已经被逼到了山崖峭壁的边缘,只见那人到了悬崖边便止住了脚步,转身面对着鬼子放声大笑:“哈哈哈!说你们笨得象猪,你们又不承认!就凭你们这点智商还想霸占中国,别做梦了!你们中了我的调虎离山之计了知道吧?”
小来听到声音才知道此人是乐然,顿时心紧张得好似要跳了喉咙口,忙语无伦次地说:“快!快山上,快上山!她不能有事!”说着便歪歪倒倒地爬上了山路,其它战士也迅速登山,可就在他们爬到半山腰时,当弹尽的乐然面对敌人的围攻时,便毅然地跳下了悬崖。
小来的心,“叭!”的一声碎了,顿时泪流满面,禁不住悲情地说:“我对不起你啊乐然!你还没给我时间说,就走了......”
“队长!别哭了,我们现在怎办?”一个小战士流着泪问道。
“冲上去,活煮这群混蛋!”小来用袖子抹了一下双眼,冲着那战士叫着。
“对,冲上去为乐然报仇!”大家异口同声,可刚要转身,却被小来叫住。
“慢!同志们,那些老弱妇孺的群众肯定就在附近不远处,乐然和水猴子就是为了掩护群众而孤身吸引敌人而牺牲的,我们现在只能打掉牙后往肚里咽,先吞下这口恶气,大家分别去找失散了的群众,有消息便互相转告,快行动吧!”
说完小来深情地望了一眼郁郁葱葱的山谷,忍着欲将决堤的泪水,转头钻进树林。
这种欲痛欲死,恨生癞活的感觉在小来心头油然而生,他的脑海全都一幕幕的乐然的倩影,从尴尬的初次相识,到相互猜疑,最后到相濡以沫,生死相依!而在瞬间便使南柯梦突醒,憧憬的美幻在眼前活真真地破灭!怎的不让他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哎!队长山沟里好像有动静!”
“哦!”沉醉在悲痛之中的石小来,对一个前去打探的战士敷衍着,突然他猛地抖擞了一下精神,大声地问:“你刚才说得什么?”
那战士看了一脸哀丧,泪痕满面的石小来一眼,也难过无语的低下了头。
“你给我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小来打起了精神,怒形于色地大声地说道。
“山沟里好像有动静!”那战士这才提着气说道。
“走!留下几个人负责警戒,其余的跟我走!”小来安排了一下便顺着崎岖的山涧小道向谷底走去。
草丛中突然站起了一个拿着长枪的人,冲着小来便跑了过来。
“石队长!我对不起你!”
“大鹏快别说啦!乡亲们怎么样?”
“乡亲们都挺好的,可悲的是我们三辆车上的浮玉队员除我之外全部牺牲了!要不是乐然和水猴子的临终托付,我早和鬼子拼了!”
小来望着一脸真诚,眼中噙着热泪的王大鹏便说:“你做得很好!死有时候一个人来说是股荡气回肠的民族气节,在这壮丽的时刻,会使他们的精神世界迅速升华,为人类的奋斗史又添上一笔光丽耀册的华彩,而生有时候却是仇恨,委屈,窝囊和内疚,只有能承一切生死考验的战士才是个合格的浮玉队员!别扯了,快带我去见见乡亲们!”
王大鹏激动地一把搂住了小来,他有多少队员们为掩护乡亲而惨烈牺牲的壮举要向他汇报,又想把乐然和水猴子在危难时刻,毅然慷慨赴死的细节向他倾诉,更想把自己当时的欲死而不能的痛苦一一交代。
“大鹏!快带我去,等打完这一仗,如我俩还活着的话,他再给我好好讲讲!”
“嗯!”王大鹏应了一声后便带他们七拐八绕地来到了一个非常隐密的溶洞之中,小来刚进溶洞王大鹏便向乡亲们说:“乡亲们石队长来接我们了!”
“石队长啊!你们浮玉纵队个个都是活菩萨,为了救我们死了多少好孩子啊!”
“石队长,还有那个漂亮的姑娘,为了救我们这帮快要死的人,她竟然以身诱敌,魂断悬崖,我们实是对不起她啊!”
“那个叫(猴子)的后生,真是个热心的好孩子,一会儿背着我这个老太婆爬山涉水,一会儿捧来泉水让我解渴,真比亲儿子还亲呢!只可惜他也为了救我们而死了,老天爷啊!你太不公平了,小鬼子,财主,恶吏,他不收他们,偏偏要与我们的浮玉纵队作对,这是为的啥呀?”
顿时溶洞中哭声震耳,哀声一片,老人们都捶胸顿足,问天责地。
“老人家们:
别悲伤!那些为保护您们而牺牲的人,都是因为他们在活着的时候,一看到您们在吃苦受罪时便觉得如弯刀戳心之痛,寒冰刺肺之状,所以他们宁可自己赴死,也要为天下的劳苦大众搏得一丝光亮,他们在生前努力地做着,他们在死后的英灵也环绕您们,眷恋着您们,保佑着您们!
乡亲们:不要悲伤,不要气馁!因为他们就是为了你们的平安而献身的,只有乡亲们都在满怀喜悦的安居乐业了,他们的在天之灵才会得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