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灵谷寺，天色已经大亮，姚广孝足足睡了一个白天和晚上才醒来，虽然没有发热，却也觉得疲倦不堪。
醒来不久，范海和塞哈智一起走进来，一个人端着饭食，一个人端着茶水。
范海年轻力壮，早早已经恢复精神。
“大人，好些没有？”塞哈智问。
“不碍事，不碍事。”姚广孝一边吃饭一边说。
“大人，还去查第二具尸体吗？”范海问。
“不必了，第二具尸体应该是附近工匠村的人，村子里的人不认，官府也无可奈何。”姚广孝说。
“大人，你怎么知道第二具尸体是工匠村的人呢？不是只看了第一个受害者的地方吗？”塞哈智吃惊地问。
“欲盖弥彰呀，歹人想迷惑我们。”
“如何迷惑？”
姚广孝把两盏茶碗放在一起，“你们看，就像这茶碗，谁是谁的碗盖，是不是一下子就看得清清楚楚？”
“正是。”
“如果拿开一个碗盖，放在一边，甚至是出了屋子，只要我们找，就能找到，对不对？”姚广孝又问。
“是呀，大人。”
“我们发现的两具尸体也是同理，如果歹人把自己的暗探除掉了，官府一定要查暗探的身份，是不是没有死人的地方可能性最大？何况是两人的死法又不一致。”姚广孝问。
“对，”范海说，“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尸体对应一个位置，一般人不会想到两处不同的尸体来自同一个地方。”
“对，就是这个理，”姚广孝又把两个碗盖交换一下，“看，是不是这样，刚刚把碗盖换了一下，如果你没有看到换碗盖，还能认得出碗盖和碗吗？”
“我明白了，”塞哈智说，“用一具尸体掩盖死者真正所在地？！”
“正是此理。”姚广孝脸色露出轻松的微笑。
“歹人真是奸诈！”塞哈智愤愤地说。
“大人，你是怎么知道这样的？我们一开始去就知道了吗？”范海问。
“老夫哪里知道呀，忙了这几天才明白，而且老夫觉得工匠村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只是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姚广孝说。
“是呀，那个白衣人为什么如此关心烧陶瓷？如此小事，白天商议一下就行，还要晚上偷偷摸摸，匪夷所思呀。”范海道。
“是不是想通过陶罐把什么东西运进京城？”塞哈智问。
“金忠管着九门，歹人不会轻易得手的。”姚广孝说。
“看来就是造反？！”范海猜测道。
“造反需要刀剑和箭矢，现在我们还没有发现歹人有武器，即使前天晚上一起议事的歹人，也没有带武器。”姚广孝说。
“真是奇哉怪哉，看着像军人，平时也不操练，军队就像豆腐一样软，一击即溃呀。”塞哈智说。
“可能是我们还没有发现。”姚广孝说。
“很有可能，大人，我们下一步找武器吗？”范海问。
“莫急，莫急，容老夫揣摩一番。”姚广孝说。
门外一阵响声，似乎有人搬着货物进来。塞哈智和范海急忙迎了出去，原来的兵部尚书金忠。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金忠的随从抬着一个破旧的铜箍箱子，箱子长约三尺，高约二尺多，放在院子里。
金忠走进屋子，寒暄完毕。
“师父，带来了，你看。”
金忠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三寸高的葫芦瓶子，打开瓶子，屋子里顿时充满沁人心扉的香味，应该是名贵的香料。
姚广孝深吸一口气，“好，这叫什么香？”
“千夫酥，历来是青楼女子使用的，用来招揽生意。”
范海和塞哈智对视一眼，露出坏坏的笑容，不知道金忠拿来青楼女子的香料做什么。
“好，”姚广孝说，“狗找好了没有？”
“好了，在院子里。”
众人到院子里，金忠让范海打开那个旧箱子，范海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只约莫一岁多的黑狗，皮毛像丝绸一样明亮，眼珠子炯炯有神，锋利洁白的牙齿却温顺地从箱子里出来，不乱吠一声。
“就是它，师父，九门的看门狗，虽说是一只狗，也是从成千上万的狗里面挑选出来的，鼻子特别灵，守城的卫士见到有人遗落的荷包，堤防有人来冒领，让它一闻，就知道来者是不是歹人。”金忠口沫横飞地赞美到。
“甚善，”姚广孝蹲下用手抚摸狗头，“这次老夫就看你的了，立了大功，老夫让皇上封赏你。”
那狗似乎听懂了，轻轻叫一声，引得众人发笑。
“大人，你让狗做什么呢？”塞哈智问。
“过几天就让柯祥把凤袍扔到三十里河里，扔之前，在凤袍上洒上千夫酥，我们不明白歹人是如何捡取凤袍的，但是，不管歹人把凤袍送到哪里，狗就能找到。”姚广孝得意地说，似乎一定能把歹人抓住。
“大人，会不会歹人拿着凤袍走的太远，狗会跟错？”范海担忧地问。
“放心吧，”金忠接过话茬，“此狗能跟踪几十里地，只要不超过两天，此狗定能找到。”
“好，多谢金大人。”
姚广孝说：“此事也看运气，不行我们再想办法。”
“对，对。”
不知道怎么地，姚广孝忽然感到一阵不安，但是又说不出那里有问题。
众人见姚广孝不语，也不再说话，面面相觑。
送走金忠，姚广孝的不安还是依旧。
“大人，我去把柯祥请来？”范海问。
“莫急，莫急，想起一件事，你去一趟甘记酒肆，问问甘记酒肆的装酒的坛子哪里做的，如果就是三十里河附近的工匠村做的，老夫的推演就没有差错，如果不是，取一个坛子过来，再与我们发现的探子用的做比较，定能有所发现。”姚广孝想到一个大意的地方。
“是！”
范海匆匆离去，姚广孝还是不安。
“大人，怎么了？要不我和范兄弟一块去？”塞哈智问。
“不行，你去找高以正，多绕几条路，不要让人看到，也不要带人，就自己去，也让高以正秘密来见老夫，千万要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姚广孝郑重地说。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