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诚站在床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我：“你刚刚在说什么？”
既然他这样问，那肯定是没有听清楚，既然这样，我正好可以打个马虎眼，就这样糊弄过去。
“没说什么，诚哥，你怎么来看我了？是于老师让你来的？”
方诚摇摇头：“今天我正好休息，所以就来看看。”
说完，方诚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然后烦躁的用手拨开着他的头发，低头不语。
看到他的样子，我就觉得他肯定有事。
“诚哥，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吧，我能帮到的，肯定帮。”
方诚抬起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到他这样子我就着急。
“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说，一个大男人不要这么婆婆妈妈的好不好？”
我被他弄的都有些情绪烦躁了：“是不是于老师又找你事了？或者，又把你开除了？”
于朋飞这人还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情。
他那个人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权霸主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诚哥，其实，于朋飞这人吧，你尽量去顺从他，这样他才不会视你为眼中钉，肉不刺，你不要逞一时舒服，不然，他会整死你的，在他面前做做事，是要小心翼翼的，也难为你了。”
半晌，方诚烦躁的心情慢慢平静了，他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我：“你在他面前也这样吗？”
我笑着点点头：“不怕你笑话，我也是一人要看他眼色脸色行事的人。”
不然哪会有今天的太平？
“也辛苦你了。”
方诚这样一说，我就松了口气，这么说，我就猜中了这件事情。
“小延你放心，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希望你给诚哥一碗吃的，还不要嫌弃诚哥。”
方诚从椅子上站起身，郑重的看着我说。
突然我就明白了方诚今天来的目的，他是来表态来了！
可在心里，我已经拿他当作自己人了。
虽然我从来不轻易相信别人，但我感觉方诚绝对不会背叛我。
“对了，有件事情我感觉很奇怪。”
方诚看着我受伤的脖子和胳膊，眼睛里闪着愧疚的光亮。
“怎么了？”
我紧张的看向方诚，难道他发现了我身上的破绽？
“你出事那天，给我打过电话吧？我手机当时没有信号，后来短信提醒的。”
方诚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我点点头：“那天那群人冲上六楼，直接冲进王老虎的房间，我心知不好，于是赶紧给你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
想想我也觉得挺奇怪的，场子里每一层都有信号放大器，而且，方诚只负责治安，手机不可能打不通的，但是出事的那天，偏偏就是打不通。
“这就是我说奇怪的原因。”
方诚眯着眼睛，一副思考的样子：“那天，就你给我打电话的前五分钟，于朋飞突然让我去仓库查一下安保，说是有人潜入库房，库房里放着好多名贵的洒，怕有损失，然后我就去了。”
于朋飞找的这个理由也很正常，但我猜，库房里他一定装了屏蔽信号的东西，不然，我给方诚打电话，不会打不通的。
“库房从来不归我管，可偏偏那天于朋让我去库房。”
我知道方诚是怀疑于朋飞，但这件事情明明就是他安排的，我还不能说破。
于是我转移了方诚的话题：“我受点伤没关系，只要没有别的损失就行了，对了，这两天场子里有什么事情发生没？”
方诚听了我的话，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继而没再问下去。
但就他这一眼，我就感觉有万千只眼睛将我穿透，我全身上下，再没有能放秘密之处。
“这几天，海城的好多大小官员都聚在一起，商讨政界要变天的传闻。”
方诚连忙解释道：“小延，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再说了，这海城变天，跟我们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方诚摇摇头：“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海城官员全部大换血，你怎么就会知道，他们新官上任三把火，将我们这些触犯国法的场子全都关喽？”
关了正好，我正好有个借口去做其它的。
“不管那个，走一步说一步吧，天塌了还有个高的顶着，我们就随波逐流吧，这才是真正的我，一个与世无争，不思进取的我。”
我抬头看着方诚，除了慕楚黎，我从来没有这么坦承的和其它人聊过天。
方诚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欣慰。
伤口养了一段时间，好的差不多了，眼看又到年关。
我却突然不知道何去何从起来。
这一段时间，不知道于朋飞在做什么，居然一个电话也没给我打。
不过他不打，我到乐得清闲自在。
天天和王老虎生活在一起，我便和他‘日久生情’了。
这是必须的，也是必然的。
自打出院后，王老虎倒是再没提过我的嫁娶之事。
十二月的海城，美丽的如一幅画。
白雪皑皑，将所有的景物都像镶嵌在了玻璃之上。
这是海城的第一场雪。
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伴着一路的白雪，我在商场里陪着思思闲逛。
自从我受伤出院之后，还没去柳叶上班，于朋飞也没有给我打电话。
一切看似如此平静，但我知道在这平静之后的狂澜，会将海城改头换面。
“哎，延延，你看这件长款毛衣怎么样？灰色的，带着一朵胸花，我觉得特别适合你的气质。”
思思拿着一件衣服站在我面前比划。
我摇摇头，不愿意穿这样的衣服。
因为这件毛衣不是高领的。
那次在柳叶替王老虎挨了两刀之后，我的脖子上落下了一道疤。
我不自卑，但我也不愿意将那道自己看了都感觉狰狞的刀疤暴露在别人的视线里。
“我不喜欢，你试穿吧。”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对思思苦笑道。
“那行，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试试。”
思思拿着衣服，将手掩在我的耳边轻轻说道：“这么贵的衣服，就算买不起，试试也好。”
我冲她莞尔一笑：“如果你试穿合适，我送你。”
思思跟我妈待了那么久，现在又跟着我，拿我当亲人一样，送她件衣服，以我现在的条件都不在话下。
“嘻嘻，谢谢延延，我试试就行。”
说完，思思拿着衣服朝试衣镜走去。
我们这是第一次来高档服装店。
虽然自从退学在柳叶待着，生活花销不算什么，但我对于衣品向来不挑。
所以，平时就跟思思去一些普通的服装店逛逛。
思思去试衣服，我无聊的坐在店里，顺便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书来看。
虽然现在条件好了，但我依然是依附于别人生活的，叶子奇不开口，我是回不到学校。
但并不代表着我不能学习。
“黎，你看这件黄色的风衣怎么样？真漂亮，我要去试试。”
如小泉流水般的声音落在我的耳朵里，我全身的神经突然紧绷起来。
这么好听熟悉的声音，不是司徒靖瑶又是谁！
“欢迎光临，这件风衣是纯手工制作的，是我们店里的招牌服装，两位要不要试试？”
店里的服务员对进来的两个人说道。
我赶紧将书挡住了脸，心跳加速。
此刻，我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黎，好看吗？”
司徒靖瑶的声音好听的能让任何一个人都不舍得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嗯。”
慕楚黎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麻烦你拿给我试试吧。”
司徒靖瑶拿着衣服走向了试衣间。
我听到服务员对慕楚黎说请坐下等一下，慕楚黎轻声说谢谢。
我将书慢慢的移开，偷偷的拿目光扫了一眼慕楚黎的方向。
他坐在休息凳上，眼睛朝店外看着，静静的，就像是冰山王子。
外面的雪，白的纯洁，也比不过慕楚黎的心。
“延延，你看怎么样？”
在不合适的时间，思思穿着衣服从试衣间里走出来。
我吓的连忙闭上了眼睛，当作没有听到。
我害怕我一动，就会引起慕楚黎的注意。
“延延，你还愣着做什么？看看这衣服怎么样？”
思思说着，就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同时，我还听到了慕楚黎的脚步声，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此刻，我多想着，慕楚黎突然有事情走开，或者其它事情，只要不让他看到我就行。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特别害怕遇见慕楚黎。
“咦？帅哥，是你呀？你是来……”
“延延在？”
慕楚黎打断思思的话，问道，但他的口气明显不是疑问。
“对呀，我们一起逛街来的。”
思思坦然的回答，并且还过来拉我的胳膊。
躲不过去了，我只能面对。
我将书收起来，看和慕楚黎轻笑：“好久不见。”
慕楚黎站在原地，看着我不说话。
眼睛里的温情慢慢的聚集，我看到他的喉结动了又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面对了，这会儿我才敢正视他。
他仿佛又瘦了些，但脸上的线条更加完美刚毅。
经过一段时间的成长，他慢慢从大男孩变成了大男人，不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时隔多久，再次见面，我们之间曾经的拥有，还剩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