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事情我向来不了解,我爸妈也不让我了解,对于爸爸的生意不景气我也是最近从妈妈口中得知的。
想起欠数学老师的那三万块钱,我的心就一阵颤粟。
屋漏偏逢连夜雨。
大抵说的就像我们现在这种情况。
我和王一北走到医院大门口时候,正好120的救护车停下。
我和王一北急忙跑到急救汽车的旁边,眼睛死死的盯着车子的后门,紧张到了极点。
虽然我们不愿意看到有人受伤,但我们更不愿意看到医护人员从车上抬下来的人是我们爸爸。
我多么希望打开车门的这个动作定格下来,这样,就永远不会有人从救护车上走下来。
但向来事与愿违。
车门很快就被医护人员打开,首先从车子里跳下来的是位穿警服的年轻男警察,他一下来就看到我和王一北紧张的看着车子里面。
他朝我和王一北微微一笑:“你们是受伤人员的家属?”
我和王一北你看看,我看看你,谁都不说话。
因为我们不知道从车子上抬下来的人是不是我们的爸爸,虽然电话已经确认了,但我还是相信那百分之一的奇迹。
见我们都不说话,那位年轻的男警轻轻皱了皱眉头。
这时候,医院的医护人员也推着病房从大厅小跑了出来,我和王一北赶紧让出地方来。
但眼睛始终盯着被医护人员抬下来的人。
“是爸爸。”
我还没看清伤员的脸,王一北就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他一下子握住我的手,我全身打了个冷颤。
我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即使你逃避也没有用。
我们眼睁睁的看着爸爸被推进了手术室,我和弟弟紧紧跟在后面。
直到走到手术室的大门,我们两人才被拦了下来。
那红色的手术室指示灯格外的刺眼。
我和王一北焦急的站在医院的走廊上,直到有位穿粉色护士服的护士走了过来,问我们是不是王大山的家属。
我连连点头说是。
护士看了看我和王一北,轻轻皱了皱了眉头,问我们是不是有成年的家属。
虽然我还有一个星期就满十八周岁了,但毕竟还不算成年。
我看看王一北,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汗水打湿了他的碎发,额前的头发附在前额上,显得有些狼狈。
“姐姐,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妈妈叫下来。”
我点点头,看着王一北无助的背影有些心疼。
可是我也无能为力,在命运面前,我们都显得如此渺小。
护士阿姨站在我旁边陪我等妈妈,连安慰我,我只是点点头,心都跟着爸爸进了手术室,她说的什么我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我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手心里湿漉漉的全是汗。
跟我爸来医院的只有那一位年轻的警察,可见肇事者已经跑了,而且,如果真是讨债的人干的,警察也抓不到人的。
所以,护士叫我妈来,除了手术签字以外,最重要的是去交住院费。
如果我妈有钱,在医生要让给方文东交住院费的时候,她就不会那么烦躁,把所有希望寄托于我。
方文东我可以不管,但是我爸,我绝对不能让他有事。
我呆呆的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多想下一刻,爸爸就被医生推出来,送到普通病房。
爸爸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这一倒下去,最受不了了就是我妈。
因为爸爸做着茶叶生意,虽然赚不了大钱,但是一家人的温饱却不成问题,平时妈妈除了做做地里的农活就是打打麻将,日子过得也很舒心。
但是爸爸这一倒下,家里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了妈妈的肩上,而她习惯了平时轻松悠闲的生活,重担一下子放在她身上,她肯定受不了。
我的心里隐隐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你这个贱、人真是家里的丧门星,你还有什么脸在这里待着,还不去卖!”
我的绅、体被一道很大的外力推了出去,我一个防备不及,重重的撞到了手术室的墙上。
我整个脸都贴在了墙上,我的鼻子只觉得一凉,绅、体一个不协调,绅、体被弹了回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当绅、体与地面碰撞的那一刻,我觉得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
我的周围发出一声声惊呼。
接着,我的绅、体被人给扶了起来。
我的脑子还在嗡嗡想个不停,就像处于一间蜂箱中一样,所有蜜蜂都嗡嗡叫个不停,吵的人无法思考。
“姐姐,你没事吧?呀,你鼻子里流了好多血。”
王一北的声音里满满的担心,我的眼睛里满都是星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还是对着他的方向笑了一下。
护士阿姨一连给我止着鼻子的血,一边小声声音也充满了不满:“孩子做错了事情也不能动手啊,还是女孩子,更何况这里是医院,有什么事情可以回家去解决。”
“我乐意,我管自己孩子,你多什么嘴,嘴再这么碎,小心我投诉你!”
我妈的大嗓门在医院长长的走廊里久久回荡。
估计小护士也知道我妈不好惹,她没回嘴,帮我止住鼻子的血后,只是轻轻一笑:“那里面做手术的王大山是你家属吧?这是手术风险同意书,需要你给签一下字。”
我的眼睛慢慢缓合了好多,小北自责的面孔也渐渐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他扶着我轻轻坐到走廊的长椅上,问我哪里疼?
其实我全身都疼,但是我不想让小北担心,现在方文东住院,爸爸又住院,已经够乱的了。
“刚开始疼的不行,现在不疼了,别担心。”
我对王一北笑了笑,尽量表现的很轻松。
我妈签完了字,估计还跟我妈说了住院费的事情,我只听我妈尖着嗓子吼了起来。
“我们家也是做大生意的,还会差了你这点医药费!”
护士阿姨估计也不想和我妈这样的人绊嘴,一是工作原因,二是个人原因吧,反正小护士只是笑笑说,是是,我只是转答医生的交待,然后就进了手术室。
周围已经有好几个看热闹的人了,但我妈这个人从来都不闲事大。
护士打发走了,她又开始闹腾起我来。
“王一延,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老娘只给你一天的时间,去拿三万块钱出来,不然的话,老娘就把你卖了换钱!”
王一北一听这话,赶紧像老鸡护小鸡一般把我护在身后,声音坚定的说:“妈妈,你不准打姐姐的主意。”
“行,王一北,你这小没良心的,是老娘十月怀胎生了你,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这么大的,现在你翅膀硬是,学会为了外人来为难你妈了是不是!”
说着,我妈又按照平时的套路来,一拍大、腿,坐在手术室的大门前哭了起来。
“老天爷呀,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是哪个天杀的害得我家王大山,老天爷你来道霹了他吧!”
我妈声情并茂,在医院哭的那叫一个惨,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我怕她再这么哭下去,医生会过来说她。
我让王一北去安慰安慰她,对于她说要卖我的话,我也没放在心上。
我妈这人虽然爱钱,但是也满嘴跑火车,想到什么说什么,不一定会去做。
但是我爸手术费的事,我肯定会想办法的。
我妈在村子里为人不好,估计也没地方去借。
我脑子里第一个人跳出来是红姐,之前我在她那里已经拿了几万,反正人情已经欠下,我现要只祈祷,红姐还有几万块钱借我。
王一北三言两语就把我妈给哄得不闹腾了,她从地上站起来,然后挨着我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王一北也想坐下来,却被我妈给拦了下来。
“小北,我和你姐在这里等你爸爸,你上去看看你舅舅有什么需要的,照顾他一下。”
王一北担心的看了我一眼,我朝他点点头,他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手术室大门,才转身去了楼上。
我手足无措的坐在我妈旁边。
从我被他们领养以后,和她这么近距离的坐着,是在有小北之前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妈还是很喜欢我的,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留给我。
村子里有别的上孩子欺负我,我妈都会拎着那些孩子的胳膊,然后在空中作一个抡飞机状,然后吓唬他们,再敢欺负我家延延,老娘就把你们扔到天上去。
从那以后,村里的小孩子都知道我妈很厉害,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以前的时光我还是很怀念的,那个时候,妈妈虽然粗枝大叶,但在我心里,她还是最温和的妈妈。
但随着小北的出生,一切都变了。
但是我不怪小北。
这也不是小北所能决定的,他的出生让家里增添了快乐,虽然是我痛苦的开始,但我一直都不曾怨恨过他。
“妈……”
我小声的叫着她,希望,她能转过头,拿正眼看我一下,我想在她的眼睛里,还能看到儿时的那种慈爱。
“这没人了,你别给老娘装的这么可怜。”
我妈转过头看着眼,眼睛里充满了厌恶。
我慢慢低下头,嗓子里像是卡了一根刺似的难受,我感觉自己的舌、投都在打颤。
“王一延,你告诉老娘,王大山的住院费你能不能拿得出来?”
我低头不说话,没把握的事情我不敢轻允我妈,但我肯定会尽力去借的。
见我不说话,我妈突然扬唇冷哼了一声,让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