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出了西门春,穆如清本打算一把火烧掉地牢,杀光守卫,以解心头之恨,但却被雅竹拦住了,原来暗卫在寻找西门春的时候发现,这地牢之下竟然还隐藏着一个更为隐秘的地牢。
“你先带春儿离开,我去看看!”穆如清交代景逸道。
“不行,王爷有令,必须保障你的安危!”景逸抱着已经昏迷不醒的西门春,咬牙道。
“什么不行?东方云逸不在,我说了算!赶紧离开,不要耽误时间。”
“不行,我必须带你离开!”景逸还在坚持。
“这时候犯什么混,你能等,春儿等得起吗?”穆如清生气地喊道,“你回去,顺便带些人来,东方慕言都在我们手上了,你还怕什么?”
景逸看了眼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东方慕言,低头应道:“是!千万要小心!”
“不要担心我,还有雅竹呢!”穆如清说着,示意雅竹带上东方慕言,便往密室走去。穿过阴暗狭窄的走道,推开一扇石门,便是石碶的台阶,石阶狭窄,仅容一人通过,顺着台阶下去,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前方豁然开朗。
穆如清从身后暗卫手中接过火把,只见五丈见方的密室内,摆着三口大缸,每口上露出一个圆圆的东西,穆如清举着火把靠近一看,竟然是三颗人头。大惊之下,她连退几步,手中的火把倏然落地,密室重现黑暗。
雅竹眼疾手快,拔剑挡在了穆如清跟前,其余暗卫一字排开,护住穆如清。东方慕言悄悄挪到穆如清跟前,歪头问道:“看到什么了?”
穆如清以为东方慕言有意嗤笑她,便没好气地说道:“恐怕这里放的什么,太子殿下您更清楚吧?”
东方慕言有些着急,往穆如清身边靠了靠,却被雅竹一脚踹了出去,不由地躺在地上大叫:“穆姨娘,你不认得我了?”
穆如清听这声音有些耳熟,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亮,细细打量躺在地上哎呦个不停的人。明明是东方慕言的一张脸,却总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穆如清不由冷喝道:“东方慕言,你还想耍什么花招?”
“哎呀,什么东方慕言,是我啊,我,穆姨娘,我是温怀平!”地上的东方慕言挣扎着,往穆如清身边拱去,一边还嚷嚷着,“你摸摸我的脸,人皮面具!”
穆如清虽有些迟疑,但还是伸出了手,却被雅竹拦了下来。
“喂,阿宁,你这个丫头,干什么,为何要拦着我穆姨娘?”温怀平有些不满,瞪着雅竹倒,他还不清楚阿宁的身份,因此已经喊她阿宁。
雅竹挡回了穆如清,自己伸手就往温怀平脸上摸去,只见她的手在东方慕言脸上摁了几下,随后移到下巴上,一用力,伴随着一声惨叫,温怀平的那张脸便出现在了穆如清跟前。
“喂,你这个丫头,不知道轻点,少爷我的胡子都被你连根拔起了。”温怀平旁若无人地嚷嚷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给少爷我松绑?我容易吗我,为了救你们,还差点被你们杀掉,你们就这么对待我的?”
“你是假的东方慕言,那真的呢?”穆如清突然问道。
“真的当然是在左相府了!”温怀平说完,脸上突然出现惊恐的表情,“我们需快些走,不然恐怕真的东方慕言就要来了。”
“等等,”穆如清突然往那三口大缸跑去,虽然刚才她受到了惊吓,但她明明看到缸里的人头动了动,这说明缸里面是活人。
“我知道你们还活着,告诉我,你们是谁?或许我可以帮助你们。”穆如清站到三口缸前,说道。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沉默。
“清儿,算了吧,他们已经被东方慕言做成了人彘,说不出话的。”雅竹走到穆如清身边,轻轻说道。
“人彘?”穆如清看着雅竹。
“走吧,清儿!”雅竹拍拍穆如清的肩膀,“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嗯!”穆如清有些失落地点头,她真的很想带他们走,但是,此刻她自身都难保了,又怎么能带走三个被做成人彘的人呢?
“姑娘,你真的能帮助我们?”就在穆如清转身离开的时候,缸里的人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嘶哑难听,在这阴暗、充斥着腐臭味道的密室里,就像来自地狱的恶鬼。
穆如清突然顿住了脚步,回头问道:“你能说话?”
沉默了一瞬,中间那口大缸里的人轻轻一叹。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是不是东方慕言害你们至此?”穆如清一口气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清儿,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雅竹催道。
“若我说,我是当今皇上的生母,冯太后,姑娘信吗?”
“什么?”温怀平尖叫出声。
说话的人顿了顿,道:“我左边的这位,是皇后,右边这位是真正的太子,东方慕言!”
轻飘飘的一句话,穆如清的脑袋“哄”的一声,似乎要炸了。许久,她望着三口大缸上三张鬼似的面孔,喃喃道:“皇上的生母?那么,你就是,东方云逸的……母亲?”
“逸儿,逸儿,我的孩子……额娘好想念你……”听到东方云逸的名字,真正的冯太后脑袋动了动,两行血泪从那双黑漆漆的窟窿中流出来。
是的,怎么会这样?
穆如清心跳如鼓,如同坠入冰窟,浑身都在冒冷汗。谁能想到朝堂之上权势滔天、兴风作浪的三人竟然是别人假扮的,而真正的太后、皇后和太子竟然被人做成了人彘关押在地牢。
她不担心事情一旦公之于众,澜庭会陷入怎样的混乱,她也不关心宫廷斗争会有多残酷,她只是觉得老天太不公平,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不人、鬼不鬼一样的怪物,偏偏是东方云逸的生母!
外人眼中的东方云逸永远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酷模样,但她知道东方云逸内心是何等地温柔,她明白东方云逸对母亲的感情,她要怎样告诉东方云逸这个被削去四肢、挖去双眼、声音粗哑难听、泡在酱缸里的人是他的生母?
雅竹和温怀平同样被冯太后的话震惊了,他们呆呆地看着穆如清,不知如何是好。
许久,穆如清沉声说:“我带你们走,带你们去找东方云逸,相信我,我会让你们活下去!”
雅竹屏气敛声,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重重地点了下头。
“呵呵呵呵,老身已是残废之人,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只是不甘心澜庭落入歹人手中。姑娘,有劳了!”
当三人的身体被从酱缸里抬出来的时候,腐臭的味道瞬间弥漫了整个密室,躯干上甚至还有蛆虫在蠕动。
“姑娘,求你行行好,给我个了断,我这个样子,苟活在世上,还不如死了算了!”皇后突然哀求道。
“皇后,说什么傻话?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如今希望摆到眼前了,你要放弃了吗?”太后怒斥道。
“额娘,儿臣早在被斩去四肢的那一日便死了,如今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即便出去了,又有什么希望呢?死了,倒也是一种解脱。”
“即便是死,也得死在敌人后头,即便是死,也要先将贼人打败!”皇太后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字字敲击在穆如清的心上,她心如刀绞。这才是东方云逸的母亲,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额娘,敌人倒下去后,儿臣陪您去死!”一直没有出声的太子,此时说话了。
“好!言儿!”太子的话,仿佛给皇后了信心。她对着东方慕言的方向,重重点头,露出个欣慰的微笑。
几名暗卫脱下衣服,简单地包裹住三人的躯体,便离开了。另外留下三名暗卫隐在地牢,准备待穆如清他们离开后,放火烧了这座魔窟。
无巧不成书,一行人还未出地牢,假太子东方慕言已经带人来到了地牢的门口。
“怎么办?”穆如清用口型问雅竹。
“牢门打开的一瞬间,我冲出去,引开他们;温怀平,你去通知留下的三名暗卫,待我将人引开后,放火烧了地牢;清儿,你趁乱带着他们离开。”
“好!你要小心,我们在醉香居集合!”
“嗯!”雅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牢门。
然而,牢门却只开了一条缝,便不再动弹。雅竹小心翼翼地趴在牢门上去探听外面的动静,似乎宁安辰有急事,请东方慕言过去一趟。
东方慕言听到来人禀报后,看了一眼地牢,对身旁的人吩咐道:“你们两个进去看看,有任何意外,随时差人向我汇报!”说完,东方慕言便离开了。
雅竹示意大家后退,她拔出匕首,静静等待两名守卫过来,随后,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了两个大麻烦。
雅竹小心翼翼地走出地牢,只见牢外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尸体,尸体上,一个人战战兢兢地对着她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地笑容,颤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这些,你杀的?”雅竹看着洛安惨白的小脸!
“当然~不是~了~啊~救命啊!”一个躺在洛安脚下的守卫突然伸出手,抓住了洛安的脚踝,大惊之下,洛安一边尖叫,一边拼命地跺脚,没几下,守卫的手被他踩得血肉模糊,最后剩的一口气也没了!
“出息!害怕死人还来干什么?”雅竹白了洛安一眼,随即打开牢门,招呼大家出来。
“笨女人,当然是来救你呀!”洛安脱口而出,说完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话到底有多暧昧。雅竹打开牢门的手,却顿住了,猛地捂住了胸口。她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那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马车在这,跟我~来~~”洛安从死人堆里跳出来,拉着雅竹就往外跑。他握着雅竹的手特别紧,雅竹挣了几次居然没有挣脱,看在他受到那么大的惊吓只好随他去。回头一看,好在穆如清他们已经走了出来,正随着他们往马车的方向走来。
东方慕言还不知道后院出了如此大的事情,他和宁安辰面对面坐着,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宁公子来,所为何事?”
宁安辰温和一笑:“难道太子殿下府中的下人没有传到清楚在下来的意图?在下此番前来是要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的!”
“哦?本宫不知何事需要宁公子帮助!”东方慕言面上一片云淡风轻。
宁安辰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在下可助太子殿下成功渡过此次危机,还可说服逸王迎娶邱婉柔!”
东方慕言轻轻一笑:“条件?”
“放过穆如清!”
东方慕言轻轻拍了几下手掌:“想不到宁公子不仅是天下第一公子,还是颗痴情种!看来那穆如清可真是妖女,不仅将我那薄情寡义的皇叔迷得团团转,还俘获了宁公子的心哪!”
宁安辰对于东方慕言的嘲笑置若罔闻,只看着他问道:“怎么样?答不答应?”
宁安辰被封为天下第一公子,才学、人品俱佳,在天下儒生心中自然有很大的影响力,若他肯站在自己这一边,东方慕言自是乐意,穆如清的性命对他来说自然不如宁安辰的协助来得重要,当下,东方慕言眼中闪着狡猾的光芒,正要开口答应宁安辰的条件,却被突然闯进来的下人打断了。
宁安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东方慕言,只见下人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东方慕言便脸色大变,宁安辰轻舒了一口气,知道事情办成了,于是便拱手道:“殿下似乎有要紧的事情,不如改日在下再来叨扰,届时你我二人再详谈此事?”
东方慕言正巴不得宁安辰赶紧离开,于是便应了他的要求,随便敷衍几句,便匆匆起身离开了。
担心有人跟随,宁安辰有意先绕回府中,换了身衣服,才从后门赶去醉香居。虽然知道穆如清已经安然无恙地回到了醉香居,但是只有看到本人他才会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