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更好地守护邱婉柔,邱云杰顶替了御前侍卫温兆言的身份。澜庭皇宫曾发生过一场大火,温兆言为了救皇帝,身受重伤,不日,便离开了人世。邱云杰便是在这时,偷偷顶替了温兆言的身份。
真正的温兆言面部被烧毁,也给邱云杰顺利顶替温兆言创造了机会。担心被人察觉,邱云杰借口身负重伤,无法再守护皇帝安全,便辞去了御前侍卫一职,下海经商。皇帝对他,自是青睐有加,有了皇家这个靠山,不出几年,温兆言一跃成为澜庭富豪。有了他的打点,邱婉柔在宫中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柳志庭听完,唏嘘不已:“你对素萍那孩子,倒是有心!”
温兆言嘴角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低声道:“可惜啊,我有眼无珠,认错了人,尽错了衷心,老爷和小姐若泉下有知,定会怪我!”
柳志庭诧异:“此话从何说起?”
“实不相瞒,在下今日此番前来,是想引荐一人。”
“门外的姑娘?”柳志庭问道。
温兆言拱手:“左相好耳力!”
柳志庭捻着山羊胡,笑道:“不行了,老了!”
“左相太谦虚了,”温兆言走到门边,说道:“清儿,进来吧!”
说罢,一双纤纤素手伸出,推开沉重的木门。咯吱一声,一个清秀的女子款款走了进来。女子白纱覆面,身着鹅黄色的衣衫,及腰的长发轻轻摆动。温兆言目不转睛地盯着穆如清,看着她,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虽然知道不是她,但胸口还是不由自主地剧烈起伏,眼眶还是有了微微湿意。
穆如清走到柳志庭跟前,摘下面纱,既不行礼,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面带笑容。身后白幡飘动,穆如清的身影也显得缥缈不真实。
“素萍丫头?”柳志庭眸中一亮,颤声喊道,随即,眼神又暗了下去,自顾自地说道,“不对,你不是素萍丫头,素萍丫头已经不在人世了!你是谁?”
穆如清缓缓行了个礼,面有戚色:“我是,穆如清,素萍的女儿。”
“穆如清?本官没记错的话,你就是逸王府中的婢女吧?逸王因你而身陷囹圄,如今你又跑来告诉本官你是素萍的女儿,有何凭证?”
穆如清直视柳志庭,露出左肩上的梅花:“就凭我这张和我娘一模一样的脸,和我身上的胎记。”
柳志庭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温兆言,温兆言轻轻点了点头。
“孩子,来,快让我看看!”确定了穆如清的身份,柳志庭情绪十分激动。叙了旧,引着穆如清给邱桐奇磕过头,上过香,才想起来正事。于是,说出了心中的疑虑:“那宫中的那位是……?”
“杀我至亲,夺我身份的仇人!”穆如清咬牙切齿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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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左相府,穆如清和温兆言登上马车,趁着夜色,向着醉香居行去。
“马车里是什么人?下车接受检查!”突然一队官兵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穆如清听着说话的人声音有些熟悉,悄悄掀开一角帘子,只见耿连城正拿着缉拿她的画像站在马车前,而且已经伸出了左手去掀轿帘。穆如清心道一声不好,紧紧盯着耿连城。温兆言手里的匕首也已缓缓拔了出来。
“不好了,左相大人遇刺了,来人,快来人……”马车后,左相府突然传来凄厉的喊声。
“怎么回事?”耿连城已经伸出的手又放了回去。
“刺客,黑衣人,快追……”
“在哪呢?”
“那里,那……”
温兆言和穆如清交换了一个眼色,温兆言起身,挡在了穆如清跟前,打了个哈欠,从轿子里探出半个身子,睡眼朦胧地问道:“吵什么呀?怎么不走了?”
“温老爷?”耿连城看到温兆言,瞬间换上了另一副嘴脸,“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未曾想竟然挡了温老爷的大驾!”
“你是?”
“小人耿连城!永嘉府第三营副营长,和您兄弟温二爷略有交情。久仰温老爷大名,一直想去府上拜访,不曾想今日竟然在此相遇,真是小人几世修来的福气!”耿连城马屁拍的,躲在温兆言背后的穆如清直翻白眼。
“久仰久仰!”温兆言不欲多说,便拱手道:“耿营长这是在执行公务?出什么事了吗?听起来似乎很急,老夫就不多打扰了,咱们改日再叙?”
“好,好,好,改日小人定然登门拜访!”耿连城站在马车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却没有任何放行的意思。
“哦,瞧我这脑子,耿营长还没有检查老夫的马车呢!”温兆言笑着拍拍脑袋,“这人上了年纪,脑子就不中用了,差点忘了耿营长的大事。要不,老夫下来,方便营长盘查?”
“这倒不用,温老爷的人品,小的还信不过吗?”耿连城继续拍马屁。
“哈哈哈哈!小兄弟真是爽快!有前途!”温兆言爽快地大笑。
“温老爷请!”耿连城连忙退到一旁,让开了路。
“多谢小兄弟,温某改日请你喝酒!哈哈哈哈……”
马车再次启动,温兆言和穆如清绷紧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穆如清扒着轿帘,抬头看着满天星辰,听到身后的温兆言问道:“清儿,我已派人去找了,把山都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个山洞。”
穆如清没有说话,望着天边最亮的那颗星星,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许久,她轻声说道:“过了这两日,我亲自去找娘!”
“好,我陪着你去!”
一路无话,回到醉香居已是后半夜了。穆如清从马车上跳下,转身,便看到宁安辰。
宁安辰一身莹白的袍子,长身而立,对着穆如清温和一笑,周身的气质温文尔雅。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穆如清脑袋里突然冒出了前几日偶然听到雅竹念的这句诗。她觉得雅竹一定是对宁安辰动了心,不然怎么老找机会去宁国府替她传递消息呢。
“宁大哥,等久了吧?”穆如清来到宁安辰跟前,问道。
“不久,我也才过来。”宁安辰伸出手,想去揉揉穆如清的脑袋,想了想,又将手放下了。
“公子什么时候也学会骗人了,明明等了两个时辰!”洛安打了个哈欠,在一旁拆了宁安辰的台。
宁安辰有些尴尬地看着穆如清。
穆如清娇俏一笑,歪着头,对着洛安身后脆生生问道:“雅竹,你还没睡啊?”
“公子,我,我想小解,我先走了!”洛宁看都没看身后,拔腿就跑。不知从何时起,洛安见到雅竹,就像耗子见了猫似。
看着洛安落荒而逃的身影,穆如清笑得前仰后合。
笑够了,抬起头,宁安辰正盯着自己。
“宁大哥,怎么了?你怎么这样看着我?”穆如清摸摸脸,不明所以。
“清儿好久没有这样开心笑过了。”宁安辰轻叹出声。
“宁大哥你找我是有事吗?”穆如清不喜欢如此伤感的气氛,只好转移了话题。
虽然很不情愿,但宁安辰还是说了出来:“我发现西门春的踪迹了。”
“春儿?”猛然听到西门春的名字,穆如清有些惊诧。似乎从自己被皇后骗进皇宫到现在,她都没有见过西门春。她一直以为西门春离开了。在穆如清心中,西门春那样的女子,是不会在一个地方多作停留的。她热情,洒脱,不在意世人的眼光,也不会为俗世所绊。
宁安辰点了点头:“她,似乎,不太好!”
“出什么事了?”
自那日宁安辰向皇帝请求彻查赵嬷嬷伤害穆如清的案子,他便料到赵嬷嬷仗着皇后这个靠山是不会交代什么的,也料到皇后必定会杀赵嬷嬷灭口。所以,他没有将赵嬷嬷关入刑部大牢,而是悄悄将她带回了密室。既不审讯,也不逼供,就关着她。
暗无天日的密室里,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见,看不到一丝光明,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这种孤独绝望,赵嬷嬷自然忍受不了。起初她会喊,会叫,会抓狂,会咒骂,会威胁,会歇斯底里,到后来就成了祈求。
当三日后,宁安辰见到赵嬷嬷的时候,不等他开口,赵嬷嬷就一股脑地全交代了。不出意外,赵嬷嬷是奉皇后和太子之命行事。
只不过,宁安辰还得到了意外的收获——皇后和太子之所以这么做,和邱婉柔脱不了干系。
邱婉柔心仪东方云逸,然而,东方云逸却对穆如清情有独钟,邱婉柔似乎和太子达成了某种协议,太子帮她除去穆如清,助她嫁与东方云逸,而她背后的瓦尔则帮助太子登上皇位。
宁安辰得知这一消息后,密切监视东方慕言和邱婉柔的一举一动,果不其然,在东方云逸入狱的当天晚上,他便收到消息,东方慕言悄悄潜入邱婉柔的宫殿。
邱婉柔听到东方云逸宁可入狱也不愿娶自己的消息,心痛不已。甫一见到太子,便没了好脸色,冷冷道:“不知这么晚了,太子殿下来到婉柔寝殿有何指教?”
太子饮了些酒,脚步略微踉跄,他走到邱婉柔跟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难道非要有事,本宫才能见到婉柔一面?”
“夜深人静,此时殿下出现在婉柔宫中,于理不合!”
“礼?你此时跟本宫讲礼?”太子捏着邱婉柔的下班,满口的酒气,喷在邱婉柔的脸上,“那天晚上在床上,你怎么不跟本宫讲礼?谁能想到温婉贤淑的婉柔郡主,在床上竟然如此地放荡不堪?”
邱婉柔立即变了脸色,推开太子的手,道:“东方慕言,你卑鄙,明明是你给我下了药……”
“是又如何?你去告诉东方云逸去呀?看看本宫的好皇叔,会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哦,本宫忘了,本宫的逸皇叔,只会冲冠一怒为穆如清!”太子的话,犹如吐着芯子的毒蛇,一点一点,钻到了邱婉柔的心中,她的眼中闪着怨毒的光芒。
对于邱婉柔的反应,太子很是满意,他的手伸进邱婉柔的衣服内,在她的小腹上不断地揉捏着,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放心,本宫答应你的,必定会做到。逸王妃的位置,非你莫属!”
“我要穆如清死!”邱婉柔看着东方慕言,眼中不带丝毫感情。
“好,本宫答应你便是!”东方慕言已经解下了邱婉柔最后一颗纽扣,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
听完宁安辰的讲述,穆如清沉默了许久,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邱婉柔怀的,不是东方云逸的孩子?”
“极有可能不是!”
对于这个发现,穆如清并没有太过意外,也显得太兴奋,只是继续问道:“这和西门春有什么关系?”
“门春姑娘,是东方慕言豢养的暗人!”
“春儿她……怎么可能?”
“或许她接近你是有别的目的,但却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情。馒头咬伤邱婉柔那日,去找我通报消息的景逸被人打昏在胡同里,可我还是得到消息赶来了,是因为那日有个黑衣人给我传递消息。你被关进密室,王爷在宫中一无所知,也是一个黑衣人给我传递有人欲对你不利的消息。之后,你获救,门春姑娘也失去了踪迹!昨日,我手下的人在太子府的地牢里,发现了门春姑娘,她似乎,很不好!”
穆如清心乱如麻。阿宁,西门春,两个她自以为交到的朋友,最初却都怀着别的目的来接近自己。抬头看看蹲在不远处守着自己的馒头,穆如清开口道:“宁大哥,我想救春儿!”
“嗯!”宁安辰早就料到穆如清会这样说,于是说道,“我已经在布置了!”
穆如清看着宁安辰,一股暖流在心中流过:“宁大哥,谢谢你,若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傻丫头!”宁安辰终于还是伸出了手,轻轻揉揉穆如清的脑袋,“跟我还客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