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出阁的姑娘家,说些这个做什么?害不害臊?”东方曦忍无可忍,打断了争执不断的二人,随后指着东方锦,“还有小妹你,看你的样子,成何体统,是一个公主该有的样子吗?”
东方锦对着东方曦吐了吐舌头,“大姐偏心,就会教训我,你瞧瞧三皇姐,你怎么不说她?”
“我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我比你好那么多,为什么要说我?”东方毓不服。
“你哪里比我好了?”
两人又拌起了嘴,一旁静静看书的东方瑞无奈,堵上了耳朵。宫女太监早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各自做着各自的工作,尽着自己的本分。
东方曦拿这两个妹妹也是没办法,头疼地揉揉太阳穴。默默地思考着今日她所听到的关于东方云逸和邱婉柔的一切。
眼看着瓦尔国的使团即将进京,偏偏生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皇帝东方勋自然是非常愤怒的,冯太后倒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她靠在美人榻上,轻轻拍了拍东方勋的手:“皇帝消消气,依哀家看哪,这未必是件坏事。”此刻,太后脸色红润,丝毫看不出任何生病的样子。
“母后何以见得?”
“逸儿性情乖张,喜怒无常;婉柔那孩子知书达理,身份也说得过去,有她陪在逸儿身边,哀家也放心。自打布吉拉木措死后,瓦尔国力已经大不如前,若逸儿真的和婉柔结成了秦晋之好,以他的才能,帮助振兴瓦尔也说不定,权当是我澜庭和布吉拉木措还布吉大妃一个人情。”
冯太妃的话说得滴水不漏,东方勋却听懂了背后的意思。如今的瓦尔哪是国力大不如前一句话可以简单概括的。布吉拉木措之死,犹如一阵狂风,吹开了朝中两派表面上的遮羞布。布吉拉木措一派的保皇党本身对布吉拉木措之死心存疑窦,主张在未查明他的死因之前,由大将军热不达瓦亲政,待布吉拉木措成人后迎回瓦尔,奉为女王。
而支持布隆敦克的反对派却主张由单于的弟弟布隆敦克上位,由此双方争执不休。最终瓦尔由热不达瓦和布隆敦克同时监国。
布隆敦克野心勃勃,残忍嗜杀,然而这次他对待王位的态度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不但没有急于登上王位,反而对邱婉柔——他登上王位最大的敌人,呵护有加。
在朝政上,布隆敦克以雷霆手段镇压与自己政见不合之人,导致国内四分五裂。加之近些年,天灾不断,北方游牧民族不断骚扰瓦尔,对瓦尔的国情来说,可谓雪上加霜。
布隆敦克如此不得人心,东方云逸去了瓦尔,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母后,这样恐怕不妥吧?”东方勋有些不赞同冯太后的意见。
“皇帝,优柔寡断乃帝王的大忌,当初若你听哀家的,杀了逸儿,也不会有如今的局面。他羽翼逐渐丰满,假以时日,势必对你造成威胁。”
“母后,逸儿毕竟是朕的亲兄弟,您的亲儿子。”
“帝王之家,最不讲的,就是手足亲情!你就是太优柔寡断了,凡事都要哀家替你操心……”冯太后叹了口气,挥挥手,“罢了,哀家乏了,你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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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云逸离开邱婉柔的宫殿,径直赶回王府,他满脑子都是穆如清的影子。清儿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会作何反应?他该怎么解释?要怎么做才能将对邱婉柔和穆如清的伤害降到最低?摸了摸拢在袖中还未来得及递上去的折子,东方云逸愁肠百结。
如此想着,人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宫门口,却被贾公公拦住了去路。
“皇上有旨,宣王爷御书房觐见。逸王,请吧!”贾公公一扫拂尘,伸出右臂,做了个请的手势。
东方云逸知道皇帝宣自己觐见,定是因为邱婉柔的那件事情。他心中一团乱麻,转身,向御书房走去。
“逸王,等等!”
东方云逸转身,只见宁安辰骑着马,迅速地往宫门驶来。
“王爷,让圣上久等可就不好了。”贾公公催促道。
“逸王,稍等!”宁安辰又喊了一声,似乎很着急。
东方云逸没有理会贾公公,站在原地,等着宁安辰。
靠近宫门口,宁安辰勒住马,还未等马完全站稳,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进入宫门,来到东方云逸身边,“王爷,借一步说话。”
“逸王,圣上还等着呢!”贾公公再次催促。
宁安辰一身青衫微微打着褶皱,头发略微散乱,眼下些许乌青,下巴上冒出了青青的胡茬,似乎刚从远方回来,浑身散发了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和平日翩翩佳公子的形象相差甚远。东方云逸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清儿不见了。”避开旁人,宁安辰开门见山直接说道。
清儿已经知道了吗?所以赌气离开了吗?东方云逸心中一痛,“什么时候不见的?”
“已经两日了!”宁安辰不无疲惫地说道。
穆如清已经离开了两日,而自己和邱婉柔的事情是才发生的,说明她的失踪和这件事无关,那还能因为什么?东方云逸心下诧异,急忙询问:“馒头呢?”
“馒头还在府中。”
“出什么事了?”
宁安辰将穆如清失踪那日的情景简要地给东方云逸讲了讲,临了说道:“据我猜测,清儿极有可能在宫中。”
“你查到什么没有?”
“没!这几日宫中戒严,不好查!”宁安辰摇了摇头。
“逸王,时候不早了,您看……”贾公公面露难色。
“你回去将馒头带过来,一炷香的时间,宫门口汇合!”
东方云逸说的,恰好是宁安辰所想的。馒头鼻子灵敏,有了她,找起穆如清,或许会省去很多麻烦。
东方云逸不知道和皇帝说了什么,皇帝竟然允许他将馒头带入皇宫。
一炷香的功夫后,进入皇宫的,不单单有馒头,还有周正则。东方云逸看了眼周正则,没有多说什么,便由他跟着了。
馒头似乎知道自己肩负着寻找主人的使命,因此十分配合东方云逸,然而,几人一狼在宫中绕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穆如清的蛛丝马迹。
眼看着戊时已到,宫门就要关闭,宁安辰站在毓秀宫门前,对东方云逸说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既然能把清儿弄进宫中,必然藏得极为隐蔽。”
东方云逸舒了口气,望着已经爬上树梢的月牙沉思。他已经收到了隐卫的消息,确定穆如清就在宫中。纵然他已经将全部的力量偷偷转移到宫中,然而却依旧没有穆如清的任何消息。东方云逸心中默念:“清儿,你到底在哪?”
晚风轻轻吹过,碧海青天上一抹灿烂的晚霞极为耀眼,然而东方云逸却无心欣赏。一定漏掉了什么,一定有地方他没有查到。
晚霞渐渐消散,远方的天空,点缀着一两颗星星,最远最亮的那一颗突然闪了一下,映在东方云逸的眼中。一个想法突然闪进脑海,他伸手一指西北方向:“冷宫!”
两人精神一振,带着馒头就要前往冷宫,这时才发现周正则不见了。等不及他回来,东方云逸和宁安辰决定先去寻找穆如清。
冷宫处在皇宫的西北角,说是冷宫,实际上是由几座宫殿组成的,里面幽禁的都是犯了重罪的妃子,平日鲜少有人问津。宫殿年久失修,原本厚重的朱红色宫门早已斑驳得不成样子,高高的宫墙和宫墙下枯黄的杂草将这一方天地隔绝了起来。
天色已晚,别处早已是灯火通明,此处却黯然无光。东方云逸和宁安辰带着馒头在昏暗幽深的宫道上搜寻着,一个宫殿一个宫殿地寻找着。不时地听到一声女子凄厉的惨叫。
年久失修,不少宫殿的檐柱早就被虫子掏空了,却还在勉强支撑着,就如同每个宫殿里关押的妃子一样。
花容玉貌度春宵,富贵荣华花开早,谁道容易冰消!
眼见他起朱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君王恩宠,富贵荣华,醒来不过梦一场;千娇百媚,脂浓粉香,到头来,都只为他人做嫁衣裳!谁能想到,此刻柴草堆中蜷缩着的披头散发,形容枯槁的妇人曾经也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有着倾城颜色,令人人羡煞的皇妃?
后宫中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废妃们眼神呆滞地倚靠在墙角,东方云逸的到来都没有引起她们半点的兴趣。
东方云逸和宁安辰找完一间宫殿正要离开的时候,方才还死气沉沉的妃子们突然骚动了起来。
原来是一只老鼠误闯了进来。这些曾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妃子,见到这只老鼠的时候,突然焕发出了生机,甚至连眼睛都泛起了精光。
她们争先恐后地去抓那只老鼠,动作迅猛,堪比草原上翱翔的雄鹰看到地上的猎物。
一个女子率先抓住了老鼠,立刻就往口中送去。身边的人见状,立刻去抢。两人争夺之间,老鼠的头和身体被生生扯开,鲜血溅了其中一人一脸。来不及擦去脸上的鲜血,她急忙将手中的老鼠头塞进了嘴里。
东方云逸和宁安辰几欲作呕,连馒头都有些不愿意待在这里,挣着要往外走。东方云逸刚刚将厚重的宫门推开一条缝,便立刻停了下来,和身后的宁安辰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便同时趴在了门上。
细细碎碎的说话声传了过来,似乎是一个妇人在训斥什么人:“哪里来的小蹄子?长没长眼睛?往哪撞呢?”
“这位姑姑真是对不住,小人第一天当值,就迷路了,绕着绕着就绕到这里来了,我瞧着这里阴森可怖,心里怪害怕,甫一见到姑姑,还以为撞见鬼了呢,真是对不住。要不姑姑告诉小人,您在哪个娘娘身边当差,小的改天登门给您赔不是可行?”男人在不断地陪着不是,嗓音尖细,听起来似乎是宫里的太监。但不知为何,东方云逸就是觉得这个太监的声音很熟悉,可偏偏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怀里的馒头似乎急着想要冲出去,东方云逸死死按着,但也挡不住馒头哼哼唧唧,幸亏后面的那些妃子还在闹腾着,这才没有引起外面的人的警觉。
老妇人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呸,小贱蹄子,你可知老身是谁,上头的那位贵人又是谁……”
东方云逸和宁安辰留神静听,眼看着老妇人就要说出来她的身份,突然一个丫头出声打断了她:“嬷嬷,和他一个小太监计较什么,耽搁了大事可就不好了。”
“哼,今天算你走运,我们走。”老妇人领着小丫头走远了。
等到外面完全消失了声音,东方云逸和宁安辰才带着馒头走了出来。
“正则,发现了什么?”宁安辰出声询问等在外面的男人。原来刚才撞到赵嬷嬷的就是周正则。
周正则恢复了正常说话的声音,说道:“清儿姑娘肯定被关在这里。”
“她在哪?”东方云逸眼眸一紧,这里环境如此恶劣,她一定吃了不少苦。思及此,他的心就说不出的痛。
“明日这个时候应该就知道了。”周正则看着地面,说道。
“不行,本王一刻也等不了了,今晚必须找到清儿。”东方云逸说道。
“正则会有办法的,我们姑且再等一天。眼下要尽快离开这里,宫门要关了。”宁安辰对着东方云逸说道。
东方云逸深知此刻不能意气用事,必须按耐住性子等待,只好先行离开。不过在离开前,他将大批的隐卫留在了冷宫附近。
出宫后,东方云逸做出还在寻找穆如清的假象,发动府中和醉香居的人继续寻找穆如清。
终于挨到了第二日傍晚,太阳还未落山,东方云逸便带着周正则悄悄潜入了宫里。
站到冷宫前,东方云逸问道:“可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