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云逸一听,脸立刻又绷了起来,但气氛总归暖了太多,穆如清见状无趣地“嘁”了一声。
“王爷,发生了什么好笑的事,也让奴才听听,乐呵乐呵呗。”景逸在门外探头探脑地问道,待瞥见东方玄策的小脸时,也“噗嗤”笑了出来。
东方云逸嘲笑自己,东方玄策不敢言语;穆如清嘲笑自己,东方玄策不舍得言语;但景逸就不一样了,谁让两人的身份悬殊呢。
东方玄策当即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景逸,怒斥:“大胆奴才,敢嘲笑本宫,来人,给我打板子。”
“哎呦,小殿下,这可使不得,奴才刚才不是在笑您。”说着景逸已经进入了书房。
“那你在笑谁?”
“奴才是为清儿姑娘高兴呢。”景逸躬身来到东方云逸跟前,回道:“方才宫里来人,说皇后娘娘请清儿明儿个进宫一趟。”
“哦,太好了,清儿要入宫了。”东方玄策闻言跳了起来,把打景逸板子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清儿我告诉你,宫里可好玩了……”
“东方云逸,我可以不去吗?”虽然已经从宁安辰那知道了结果,但穆如清还是不死心,于是她直接忽视到身边叽叽喳喳的东方玄策,问道。
“为什么呀?清儿,你为什么不愿意进宫,我母后可好了……”东方玄策着急地晃着穆如清的胳膊。
东方云逸想说不可以,但看到盘腿坐在自己面前,仰着小脸,真诚地望着自己的穆如清时,到了嘴边的话却成了“不想去就不去。”
“皇叔!”最疼爱自己的皇叔居然不肯帮自己,东方玄策又委屈了起来。然而他还没有靠近东方云逸就被穆如清推到了一旁。
“真的?”穆如清激动地往前一探身子,半趴在东方云逸身前,有些欣喜,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景逸看着此刻的穆如清,丝毫不怀疑如果她屁股后面有条尾巴的话,此刻定是已经撒欢地摇了起来。
“本王何时骗过你?”东方云逸低头俯视着穆如清,将她的小情绪一一收在眼中。
“你骗我的还少吗?”穆如清重新盘腿坐了回去,掰着手指头数落起来:“往远了说有那三千两黄金,往近了说有那一百两银子。”
“你的眼里是不是只有金子和银子?”东方云逸忍不住奚落道。
“不是啊,还有铜板!”穆如清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要多无辜就多无辜。东方云逸突然被她逗笑了。
东方玄策无比落寞地坐在一旁,看着二人“眉来眼去”。对,此刻他的脑中只有这四个字。
“哎,说正经的,我不去真的可以吗?不会给你惹麻烦吗?”穆如清又回到了正题。宁安辰的话言犹在耳,穆如清并不觉得事情能像东方云逸说的那般简单。
“你给本王惹的麻烦还少吗?”
“我给你惹什么麻烦了?”穆如清本能地反驳道:“不就是差点被太子沉塘,然后被你救下了吗?可我之所以得罪太子还不是因为救了你吗?”
“还有呢?”
“还有就是,被你从湖里捞了出来,害你得了肺痨……”说到这,穆如清如同受到惊吓一般突然往后撤了撤身子,捂住口鼻道:“东方云逸,你的肺痨好了没有,我听说这玩意可是会传染的!”
景逸黑线。东方玄策也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再看东方云逸,刚才还晴空万里的一张俊脸此刻已经是阴云密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逗你玩呢,东方云逸你也太不经逗啦,哎呦,笑死我了,哈哈哈哈……”穆如清笑的在地上打起了滚。
景逸瞄了一眼难辨喜怒的东方云逸,悄悄地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里悄悄下定决心,以后坚决不和穆如清同时出现在王爷面前,太他娘的刺激了。
书房外,兰香咬牙切齿地对落梅说道:“到底是出身卑贱,竟敢公然在王爷撒泼耍赖,还笑的如此猖狂,呸,下贱胚子,也不嫌害臊,王爷不知哪根筋错了,竟然能容她至此……”
“兰香,住嘴,你忘了府里的规矩了吗?不得私下议论主子,不得搬弄口舌!否则,赶出王府。”落梅突然喝止了兰香。她一向宽以待人,兰香几乎从未见过她如此严厉的一面,又惊又怕,忙低下头认错:“落梅姐姐,兰香知错了……”
“做奴才的就要有做奴才的样子,要守好自己的本分,否则出了事,谁也帮不了你。”落梅说完,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书房,便离开了翰林轩。
兰香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如花似玉的小脸因愤恨而显得有些狰狞:“同样是给人做奴才,你落梅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你对王爷的那点心思瞒得了别人可瞒不过我。等哪一天落到我的手里,我定要你们好看。”
话说,得意不要忘形。穆如清方才太猖狂,下一刻报应就来了:被东方云逸罚抄《女诫》。
东方玄策也已经洗干净了小脸,回来陪着穆如清写字。东方云逸依旧坐在自己惯常坐的位置上,穆如清在他对面,东方玄策则在穆如清旁边加了个凳子,守在她身边。因为穆如清不愿意入宫的事情,他的兴致有些不高。
“女有四行,一日……”穆如清手握毛笔,边写边念,还时不时抽空瞪一眼对面的东方云逸。
“是曰,不是日!”东方玄策放下手中的《孙子兵法》,出声提醒。
穆如清停下来看着东方玄策,许久,认命地叹了口气,干脆扔下了毛笔,从头读了起来:“女~有~四~行~,一~曰~妇~德~,唉!二~日……”
“清儿……”东方玄策再次无奈出声。
穆如清赶在他开口前改了口:“是曰,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唉……四曰妇功。夫云妇……”穆如清不认识下面的字,只好停了下来,去看东方玄策。
“德。”对面的东方云逸突然开口说道。
穆如清看向他,东方云逸似乎在写画着什么,因为两人之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摞折子,穆如清看不到东方云逸具体在做什么,只知道他头都没有抬一下。这个动作看在穆如清眼中却是对自己赤果果的蔑视,于是白了他一眼,反驳道:“我当然知道念德了,我歇歇不行啊?”
东方云逸终于从折子上抬起了头,左右端详了穆如清几眼,便又继续埋下了头。
穆如清狠狠地喝了一口水,继续“奋发图强”:“夫云妇……”
被东方云逸这么一气,穆如清居然又忘了“德”字怎么念了。她不愿让东方云逸看笑话,嘴里一遍遍重复着:“夫云妇……夫云……夫……”
“是夫云妇德,唉,清儿,你没救了……”东方玄策再次把《孙子兵法》放下,抱头哀叹。
“谁说的?我,我只是不喜欢这什么《女诫》。凭什么只有《女诫》,没有“男诫”?要我说,《女诫》一定是个男人写的。都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为了满足自己心目当中对女人所有美好的想象,才编出来本什么《女诫》来约束我们,要我看哪,我们女子哪点也不比你们弱……”
穆如清的一通辩白说的东方玄策哑口无言。他小脑袋瓜转了转,竟然觉得穆如清说的似乎也有几分的道理,于是问道:“那清儿你想学什么?”
穆如清的眼睛转了转,将手中的毛笔送到东方玄策跟前,“策儿,你教我写几个字好不好?”
看着穆如清递过来的毛笔,东方玄策心中一喜,清儿有求于自己,如果以她入宫为交换条件,她会不会同意呢?略一思索,东方玄策便放弃了这个想法。既然穆如清不愿意入宫,他还是不要勉强的好,毕竟是自己的女人,他只有宠着的份。想通了,东方玄策心情也好了许多,于是很痛快地接过毛笔问道:“清儿想学写什么?”
“吉甫作诵,穆如清风!有我的名字哦!”穆如清俏皮地眨眨眼。
东方玄策还没有铺开宣纸,东方云逸就已经将写有“吉甫作诵,穆如清风”的宣纸扔了过来,八个大字,刚劲有力,力透纸背。然后东方云逸对正在对着八个大字发呆的穆如清理所当然地教训道:“临帖要专一,既然选定了一个人,就要从一而终。”
穆如清不以为然地撇嘴,边拿着毛笔蘸墨边小声咕哝:“不就学写个字,哪这么多道道?”
“清儿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东方玄策歪着小脑袋瓜问道。
“哦,没什么。我在鼓励自己好好练字呢。”穆如清大言不惭地回道。
一旁研墨的景逸才不相信穆如清的话呢:“哎,清儿,我就奇了怪了,你不是没读过书吗?怎么能知道‘吉甫作诵,穆如清风’这样高深的句子?”
穆如清不满地抬起头瞪着景逸:“你这叫什么话?瞧不起人是不是?我《三字经》都背得下来,怎么就说不出‘吉甫作诵,穆如清风’了?”
不提《三字经》还好,一提《三字经》连东方玄策都笑了,景逸为了讨好他,早就把东方云逸和穆如清之间关于《三字经》的故事当笑话讲给他听了。景逸继续打趣道:“那你告诉我,这句话什么意思?”
穆如清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难得见到穆如清吃瘪的时候,景逸愈发得意起来:“不知道了吧?我就知道你不知道。这么高深的话,我猜肯定是宁公子告诉你的吧?”
“是又如何?”穆如清有些气恼,危险地盯着景逸。这个景逸,才被馒头咬了没几天,看样子皮又痒痒了。
“不如何,不如何!”景逸似乎被穆如清呛的有些怏怏的。
“既然是宁公子教的你,不妨也让他教你如何写这几个字。”东方云逸作势就要从穆如清手下抽出那张宣纸。
“东方云逸,你干什么?”穆如清不明白好端端地东方云逸为何突然来了如此大的火气。
“还给本王。”东方云逸已经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穆如清。
“入了我手的东西,你休想再拿回去。”穆如清也来了气,偏不肯遂了东方云逸的愿。
景逸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是因自己而起,不再敢说话。
东方玄策托着下巴为难地看着争执不下的两人,小小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一个是自己最爱的女人,一个是最疼爱自己的皇叔,偏偏他们两个一言不合就翻脸,这将来可如何是好?
“东方云逸你讲不讲道理,我哪里得罪你了吗?你干嘛非得和我过不去?”穆如清坐得笔直,死死捂着那张宣纸。在她看来,这已经不仅仅是一张纸的事了,而关乎着她的尊严。自己刚才又没求着他让他写字,好家伙,上赶着给自己送过来了,一转眼又反悔了,逗自己玩呢,瞧把他给能的。这毛病,坚决不能惯。誓死也要保卫宣纸,抗争到底!
“在这逸王府,本王最大,本王就是道理。”东方云逸隔着一张桌子,探着身子,去扯那张纸。
二人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之后,馒头突然蹿了出来。几日没见东方云逸,它太兴奋了,直接忽视自己主人,向东方云逸冲了过来。
景逸虽然惧怕馒头,但护住心切的他还是咬牙冲了过去,胆战心惊地护在东方云逸身侧。
馒头停了下来,但对于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它很是不满,喉咙里发出警告,呲着牙,作势往前一扑。
景逸吓得连连后退,然后便悲剧地撞上了他的主子――东方云逸。
“穆如清……”东方云逸刚一爆喝,就被景逸撞得一个不稳趴在了桌子上,他的唇,正好贴上了穆如清的粉嫩柔软的唇瓣。
时间静止,所有人都如同被定格了一般。
“啊!”东方玄策率先捂住了眼睛,喊了出来。
“啊!”穆如清推开东方云逸,也跟着喊了出来。
“啊!”不明所以的景逸也跟着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