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站在窗帘下的皇帝手上一用力,剑锋向下走,窗帘又多了一道裂缝。此时,窗帘已经变成了丝绦。
训练场很大,很高,很空旷,所以脚步的回音很响,席慕宇肯定皇帝知道自己来了。显然,他隐忍着怒火。
“陛下!您找我。”
席慕宇的话未说完,嗖地一声,皇帝的剑尖已经点在他的心脏处。
席慕宇心里一惊,但表面上丝毫不露。
“信不信我一剑刺进去?”皇帝冷冷地问。
“信!但您没有理由那么对我。”席慕宇不卑不亢。
皇帝恼火了,骂道,“无耻的家伙,还有脸这么对我说话。”
“我没做什么该羞愧的事情,为什么要点头哈腰?”
皇帝一声冷笑,“真看不出来,做了那种事,竟然还理直气壮。你厚颜无耻的功夫真是一流。”
席慕宇鄙视地看了一眼皇帝,转身欲离开:他懒得陪这个公子哥无理取闹。
刚转身,便听到“刺啦!”一声,低头一看,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自己的胸前豁开一个大口子,肌肤隐约可见。
好快!好敏捷!
更令他惊愕的是,从外套到衬衫都开了口,胸口却未留下一丝伤痕。他明白,那并非失误,而是在显示剑术的高超。
“凯西身上的痕迹是谁留在的?”剑依然点着他的胸口,寒着脸问。
痕迹?
他一惊,什么意思?他的脑子在飞快地转着。
“卑鄙小人,敢做不敢当!”
“什么痕迹?”他已经确定昨夜之事给凯西惹麻烦了,但在情况不明朗之前,他不能自己暴露更多,给凯西惹更大的麻烦。
“凯西脖子上的吻痕。”
席慕宇一凛,接着是一阵揪心的痛:没想到自己昨夜竟如此疯狂,弄伤了凯西却不自知。伤得怎样?有多少处?
他来不及沉浸于后悔中,正色道,“是我。如果为了这个,我愿接受任何惩罚。但您不要误会,我只是情不自禁地吻了她,并没有发生比这更可怕的事情。”
“可是凯西不是这么说的,她说什么都发生了,而且是被迫的。”皇帝有意离间两人。
可是,听到“被迫”之说,他并没有恨凯西,反而心里一松——那正是他所希望的。
“是的,是我强迫她的。但仅限于吻。”
“我不想再听你的诡辩了。什么女人你不好碰,非得碰我的。知道吗?我用过的东西,就是扔了,也不能给别人。”皇帝无耻地说。
他顿时火起,“凯西在您眼里只是一件东西吗?您是怎么答应我的?”
“来吧!这里的武器你任选一种,我奉陪。”他不耐烦地打断他,“耻辱必须用血洗刷。”
席慕宇没有申辩,扫一眼兵器架,随便抽出一把剑,因为皇帝手里是剑。
他自知罪无可恕,接受惩罚会让他好过些,所以他并没有想过要赢。而且,如果自己接受了皇帝的惩罚,皇帝可能消一些气,也就可能减轻对凯西的惩罚。
皇帝一惊,他以为他会选自己最擅长的,他清楚他并不擅长击剑。
有一瞬间的佩服,但旋即是更强烈的愤怒:他接受惩罚的心态只能证明凯西话的真实性。
……
三三两两结对成群的学生走出教学大楼,凯西置身其间,乔安娜保持距离地随后。
看见远处的轿车以及轿车旁的梅特兰,凯西知道有事:下午有课,按约定侍卫不必来接,中午凯西和同学们一样在校食堂用餐。
“什么事?中尉?”
……
凯西的车驶出校区便呼啸着而去……
训练场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凯西绝望的呼喝,“住手!”
哪有这样击剑的?面罩也不戴,防护服也不穿,只有一把剑。两人身上多处开口,血迹斑斑。
听到凯西的声音,席慕宇回头。就在分神的一刻,皇帝的剑已经到了。瞬间,腰间的衬衫裂开尺余的大口子,血染红了雪白的衬衫。
“哥——!”
撕心裂肺的、绝望的呼唤在大厅上空回荡,让皇帝不禁打了个寒战:他从未听过如此凄凉的哭喊,尤其是从凯西的口里发出,不能不震撼他的心灵。
……
凯西的房间,乔治收拾好药箱,对席慕宇说了句“我在外面等你。”便随着侍卫出去了。
男爵夫人手托着一件白衬衫走到席慕宇面前。
凯西已经走过来,接过衬衫。男爵夫人立即退了出去。
望一眼他浑身的伤痕,她眼睛湿润了。
给他套上袖子,整了整领口,却没有扣扣子,而是把手轻轻放在他腹部的纱布上,泪水涟涟。
他安慰似的一笑,“已经不疼了。”
她更心疼,更委屈,又担心,“会留下伤疤的。”
“不用担心,乔治技术很好。”说着手伸向她的脖子。
她吓得后退了几步,并用手捂住了脖子。
“让我看看,伤成什么样子了?”
“你怎么知道的?”她心虚地问。
“皇帝告诉我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弄伤你。”他心里一阵阵的痛和悔恨。
凯西心里一松:他还不知道。
“戴上这个是为了遮掩吗?”上前,又想解丝巾。
“不要!”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里,“羞死人了!”
“让我看看有多少?”他痛惜地说。
“不要!”
他无可奈何,对她的宠溺不得不让他再次妥协。
送走了席慕宇,凯西和皇帝面对面、严肃、冷静、对坐下来。
“如果想提分手的事,就免开尊口了,我不会答应的。”
“我已经失身,你不觉得耻辱吗?”凯西十分冷静。
皇帝用力握着自己的手,关节发出了一声脆响。
皇帝邪恶地一声轻笑,“如果你知道我拥有过多少女人的初夜,你就会明白女人的初夜对我而言一文不值。哦!你别误会。这并不是说我对你这只破鞋感兴趣。”他语气轻松得近乎残忍,“既然你已经和我订了婚,就像一个商品,你已经挂上了我康斯坦丁的商标,你的身上永远烙着我的印记。
“婚礼会在加冕前进行。但是,你不会拥有高贵的皇后头衔,我也永远不会碰你那肮脏的身子。娶你回来,目的就是要把你像扔垃圾一样扔在一边,让别的男人无法接近你,让你守活寡。我很想看看,得不到男人的爱抚,你会发狂到什么地步。”
“时间会证明到底谁肮脏,不仅是身体,还有灵魂。还有,我们是不会结婚的,永远不会。我不怕告诉你……”
皇帝立即打断她,“我是当事人,不管你和母后有什么约定,都无效。我们在全世界面前订了婚,是有法律效力的,不是你单方面想毁约就可以的。”
凯西一惊:他真的知道了!可是,怎么知道的呢?
凯西起身,扔下一句“我们走着瞧吧!”就离开了。
十几分钟后,侍卫来报,凯西带着侍卫离开领事馆了。凯西每逢周末住在庄园,这是他清楚的,但侍卫说,她并没有向庄园的方向,而是去了哈佛医学院,皇帝的血压立即上升。
席慕宇手上的伤已经影响手术中的手感、准确性和灵活性,加之次日是周末,他便调休了。
凯西坚持在公寓照顾席慕宇。席慕宇担心时间长了,记者一定会风闻,那时又免不了一场风波,只得接受凯西的建议,去庄园住两天,疗伤。
皇帝接报,整个晚上都没有一个笑脸,弄得身边的工作人员没一个人敢大声喘气。
男爵夫人颇为忧心,电话告知凯西,凯西应了句“知道了。”没有其他表示。
晚餐一个小时后,凯西来到席慕宇的房间,服侍着他用药,像个幸福的小妇人。
“你回去吧,早点休息。”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说。
她笑,“不是说被人看惯了吗?”
他也笑,更腼腆了,“你和别人不同。”
她立即温柔地依着他的手臂。
他连忙温柔地推开他,“不要这样,凯西。这样不好。”
她依得更紧了,哀求道,“哥!我们在一起吧,不要继续折磨我,也继续折磨你自己。”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他耐心温柔。
“可是,我做不到!哥哥,你不是擅长做开颅术吗?那种手术可不可以切除人的记忆?如果可以的话,你给我开颅吧,把有关你的记忆从我的脑子里切除吧,那样,或许可以不用再想起你来,或许不用再痛苦了。”
“凯西!”他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他真的很恨,为什么老天爷不让他晚几年出生。
两人伤心了好一阵,渐渐平静后,他放开她,替她温柔地抹去泪。
突然,他目光一闪,凯西脖子上隐现的纱布像针一样刺入他的眼球,好痛!
觉察出他目光的异样,她立即用手遮挡,但也没能赶上他的动作。
“谁弄的?皇帝?”他叫道。
“不是,是我自己。”
“为什么?”
“我已经提出解除婚约了。他不爱我。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吗?”
……
次日上午,凯西和席慕宇接到了玛丽从学校打来的电话。周日是母亲节,学校放假一天。
下午,席慕宇接玛丽之前,去领事馆觐见皇帝。
……
“和凯西结婚,真的是那种目的吗?”席慕宇压着怒火,平静地问。
皇帝怎会在席慕宇面前示弱,强硬道,“你以为我会爱一个荡妇?”
席慕宇终于忍不住了,将礼节、尊重抛之脑后,轻蔑地一笑,“曾经的绯闻皇储,当了皇帝也改不了色狼本色。”
皇帝也轻蔑地一笑,“北极王子是吗?哼!表面纯情,骨子里淫荡!伪君子一个!”
“伪君子也好,小人也罢,总之,你听好了,之前你答应我会好好爱惜凯西的,可是你没有做到。现在,我们之间的所有协议都作废,从现在开始,我要自己保护她,绝不给你再次伤害他的机会。”
“你有那个能力吗?”皇帝一脸鄙视。
“走着瞧!俗话说,赤脚的不怕穿鞋的;玉器硬不过瓷器。”针尖对麦芒。
“无赖!”皇帝咬牙切齿。
“流氓!”他剑眉傲慢地一挑。
“滚!”皇帝怒吼道!
“告辞了!”彬彬有礼的绅士风度更像是示威。
“滚——!!”
席慕宇鼻子一哼,不屑地想:哪里有帝王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