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文静能答应,席慕宇已经千恩万谢了,焉有不允之理。
而皇帝的反应却截然相反,他温柔地握住凯西的两只小手,“十八岁的人就有了快十岁的女儿。再过十年,到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女儿已经二十岁了。可是,我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呢!”说着,一把将凯西搂进怀里,撒娇道,“凯西,给我一个孩子,好吗?”说着,脸埋进了凯西的肩窝里,摩挲着,像寻找乳头的孩子。但他心里对席慕宇却更忌讳了。
凯西焉能不明白,含羞带笑地推开皇帝,“好哇!下次带玛丽来,让他喊爹哋。”
“嗯——!”皇帝扭着身子撒娇,再次将凯西紧紧包入怀中,摇晃着,“我不是那个意思。”然后对着她的耳朵细声蜜语道,“我想要一个我们俩制造的孩子。”温润的呼吸撩拨着她的鬓发,痒痒的,不能不拨动她的心弦。
她的脸腾地涨红了,猛地推开皇帝,不辨方向地逃开了。
望着凯西落荒而逃的背影,皇帝轻松地笑起来。
玛丽转到庄园附近的学校就读,和道森太太的孙子同校。两人年龄相仿,结伴上学,不到一天就熟得像老朋友似的。
玛丽住进庄园的次日,席慕宇和弟弟回中国了。文静对慕容敏的事情依然耿耿于怀。另外,席慕雪怀孕了,反应强烈,无法举行婚礼,婚期延至国庆节。文静没处发泄,只好拿席慕宇撒气。虽然憋屈,但更心疼文静,直到见到她的笑脸,他才轻松起来。
然而,另一件事却让他颇为不安:李建国告诉他,凯西曾来上海募捐。不仅如此,她还先后去过韩国、赞比亚、希腊、西班牙、英国、丹麦等许多国家,连弟弟也因她参加过募捐。
疑问,再次闪进脑海里。
李建国和弟弟都不知此事,席慕宇因此心安了不少。
一回到波士顿,席慕宇又很正式地问凯西,得到的回答依然是否定,他才真的安下心来。
一周下来,席慕宇是睡在了实验室和医院,唯一见凯西的一次是为了例行体检。
凯西也没有闲着:首先要补回落下的功课;其次要促成皇帝早日加冕。再次,阿尔瓦将所有的财产全部留给了她。除了格雷山庄的产权,她将全部遗产拍卖,建立了“格雷伯爵和平基金会”,用以战后的抚恤。
阿尔瓦拥有格雷山庄五分之二的产权。凯西之所以保留它,是因为那里留有阿尔瓦太多的痕迹,她想在将来的某一天把他改建成博物馆。
战后,加里被王国最高法院以“战争罪”、“分裂国家罪”、“危害国家公共安全罪”、“刺杀王储罪”、“刺杀皇妃未遂罪”、“颠覆王国政权”等罪终审判决为死刑,独立派势力大大削弱。
可是,战争并未改变萨米人独立的愿望,只是改变了他们为实现这一愿望而采取的手段而已。
萨米王宫,格雷正伏案专心处理文件,沃德疾步进来,在他耳边细语。他立即起身,未及离座,一阵匆匆的脚步将凯西送到了他的面前,身后是梅特兰和乔安娜。
“殿下!”格雷激动不已,立即上前,恭敬地屈膝,牵起凯西伸过的手,谦恭地轻吻了一下,然后起身,惶恐地问,“您不是在波士顿吗?”
“我听到一个消息,谈判破裂了?”
格雷沉沉地点头,接过凯西手里的大衣和手套,抖落雪花,挂在衣帽架上,沉重地说,“帝国的条件太苛刻。”
两人对面坐下。
“会再起战端吗?”凯西担心地问。
“我会尽力阻止。”
“最好的结局是什么?”
“对峙。”
“阿尔瓦白死了。”她悲从中来。
他心痛地看着她,无语。
“公爵!”她突然叫道。
“是!殿下!”料定她有什么建议。
“您和皇帝各让一步吧。”凯西是在恳求。
格雷心软了,“您说。”
“交出全部外交权和部分军权。”
格雷心里一沉,道,“是他让您来的?利用我对您的情感。”
“您太小瞧陛下了。我来这里他不知道。”凯西正色道,“想利用您的情感的人是我,利用您对萨米人民的爱。”
他内心很震撼:这个女孩看起来很幼稚单纯,竟然能洞察自己的内心。
“还有多少难民无家可归?他们共同仰望的阁下您,只能用战火来回报他们的仰望吗?”在格雷沉吟的时候,凯西有亟不可待地说。
“即使我能接受,皇帝也不可能接受,他要萨米成为帝国境内的一个普通郡。”
“如果我能说服皇帝呢?”
格雷再次沉吟,但只一会儿便仿佛下定了决心,点点头,“好!”
凯西立即离开萨米,回到皇宫。意外见到凯西,皇帝惊喜异常,但当他明白凯西自何处来,为什么来时,脸立即沉下来了。
他抽出手,坐到沙发上,酸溜溜地说,“格雷公爵真是魅力无限呀!不仅让上流社会的贵妇们围着他团团转,还让我年轻的未婚妻不辞辛苦,为他千里奔波。”
凯西并不介意皇帝的夹枪带棒,一笑,“我是为您,陛下!您希望以战争狂的形象被载入史册吗?”
“表面上承认我是他们的君主,而实际上像英联邦国家一样拥有完全主权,或者成为自由邦,这种‘形式上’的统一还叫统一吗?为统一牺牲的英灵们会哭泣的。”
“陛下,您想想,千年来,萨米毕竟是拥有独立主权的邦国,想让它和帝国普通的郡一样,不仅独立派和中间派会坚决抵制,连统一派也无法接受。虽然陛下不惧怕战争,可是两地的人们惧怕。”
皇帝焉有不明白的,只是现在拿不出一套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来。
“陛下,不妨借鉴香港的办法。明年七月一日,英国将归还香港的主权,香港将成为中国的特别行政区,享有高度自治权。为了统一,中国可以实行一国两制,陛下就不能做些让步吗?”
“如何让步?”
“收回全部外交权。国家统一最重要的标志是外交统一。”
“军权不重要吗?经济不重要吗?”
“可以基本维持现状,但在中央政府需要调集军队的时候,可以经过协商,调用萨米的军队。经济上,只要萨米和其他郡分担帝国的公共开支就可以。”
想得如此周全!这一定是公爵的主意。虽然也觉得是个可以考虑的建议,但想到公爵借助凯西的影响,不免十分抵触,“公爵为什么不自己来?”
凯西失笑,令皇帝莫名其妙。
“公爵说过同样的话。”
“真的?”皇帝一惊。万没想到,这竟然是凯西的主意。
“怎么样?”
于是,在凯西的斡旋下,两个政敌兼情敌再次坐到了谈判桌上了。
波士顿,帝国领事馆。凯西谈完政事走出书房,乔安娜告诉她席慕宇来过。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看见席慕宇了,她十分兴奋。
席慕宇不在房间,办公桌上一份报纸引起了她的注意。拿起一看,惊呆了:报纸头条刊登着自己的照片,标题是《圣女安娜——帝国皇妃》“为什么骗我?”
席慕宇突然出现把她吓了一跳,迅速转身时重心失衡。其实只要稍作努力,便可稳住,但她却不做任何努力地倒下去了。
不出所料,席慕宇迅速出手抱起了她,脸色都变了。她心里甜极了目光触及的瞬间,两人的心狂跳不止。
理智在大声命令他:放下她!不要去看她的眼睛!可是,他的手却情不自禁地将她柔软的身体抱紧,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上。
她,温柔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感觉自己的心在融化……
温香的双唇刚刚触及,一股电流倏然流遍全身。
可就在这时,他却放下了她,用背对着她。那需要多大的力量,只有割舍过挚爱的人才能理解。“也许……我们该分开了。”他痛苦得不敢回头。
“不!不!”她恐惧地从身后抱住他的腰,泪水涟涟,“我错了,哥哥!我会管束自己的。”
“我不忍见你如此痛苦。”他下意识地抚摸着她的手,心,碎了。
“我宁愿忍受压抑的痛苦,但我无法忍受见不到你的痛苦。”
他的意志再次被她的温柔瓦解。替她拭着泪,温柔地问,“为什么瞒着我?”
“可能的话,想瞒住所有的人。”
“你生气了?”
“没有。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
“说不清。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既然担心,就调整一下时间,后天和我一起去萨米。”
“什么事?”
萨米王宫前的和平广场上,人山人海。广场中央有个十几米高的高台,高台上,萨米各界要人整齐伫立,凯西和格雷站在最前面,分立于王太后轮椅的两边。高台的中央耸立着一座巨型雕塑,通体被金色的绸缎遮盖着。
“五……四……三……二……一!”万众齐声。
凯西按下遥控器的键,绸缎自然滑落。
席慕宇和凯西都大惊:和平女神竟然是凯西的雕像。
台下立即万民高呼:圣女安娜!圣女安娜!
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顶王冠戴在了凯西的头上。
台下立即人声鼎沸,高呼:女王万岁!女王万岁!
……………………
“您太过分了,公爵阁下!”凯西异常愤怒,“绑架我的人还不够,现在竟然绑架我的意志。”
“听我解释,殿下!”格雷上前拦住欲拂袖而去的凯西。
“我不想听您废话。这个烂摊子是您弄出来的,您自己去收拾吧。”说着已经到门边。
咔嚓一声,门竟然已经上锁,两名侍卫像门神一样挺立在门边,拦住了凯西和席慕宇的去路。
回头,凯西冷峻的目光直扫向格雷,“想再次绑架我?”
格雷公爵摇摇头,“只想让您听听我的解释。”
“如果我不听呢?”冷酷中带着威胁,“您会再次绑架我?”
格雷沉默了。
他领教过她的倔强——那自残式的反抗让他心痛,让他后怕。可是,他不想妥协。
席慕宇的心立即提起来,手悄悄地摸向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