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嘈杂的声音,凯西走出来,发现长廊里过往的病患和病属议论纷纷,显得人心惶惶。
“咳!这仗还是免不了呀!走吧,赶紧回家收拾吧,一打起来,这里是重灾区。”
打仗?怎么样回事?凯西疑惑地看向侍卫们,他们也是一脸茫然。
这时又有一伙人匆匆走过,其中一人道,“真没想到康斯坦丁是这种背信弃义的人。这样的人我们怎么能尊他为我们的皇帝?”
陛下怎么了?凯西不由担心起来。
“国仇家恨,谁能咽下这口气!于法不容,但于情可悯。”
这人的话很有人情味,但却激怒了对方。对方停下脚步和他理论起来,“他是皇帝,答应了就要守信。”
“我没说他做得对,只是说不能把全部责任都推给他一个人。这是双方过失,先错的是我们的王子,他就不该刺杀埃里克皇帝。”话很中肯。
“那我们的国王呢?他就应该白死吗?”开始有火药味了。
“他就不该发起战争。”话赶话了,那人也示弱,回敬道。
“你是不是萨米人?”有点强词夺理了。
“当然是!”
“是帝国的间谍吧!”
两人的争吵演变成两个阵营的对抗;两个阵营的对抗演变成了一场斗殴,而且加入的人越来越多。
一片混乱中,突然出现了警察。但是警察也只是驱散人群了事。这种事情越来越多,警察哪里管得管过来。
这里刚刚安静下来,只见阿尔瓦带着一行人,脚步匆匆,脸色严峻而来。
一见凯西站在门口,阿尔瓦神色紧张地将她推进门,情绪激动地质问,“怎么不听我的话,说了不要站在外面,谁知道哪一下会暴露?”
情知错了,凯西没有出声。
阿尔瓦后悔语气太冲了,纵然是担心,也无权冒犯高贵的皇妃。
看一眼席慕宇,他心焦地问,“怎么样?”
“还那样!”凯西沉重地说,但此时她更担心眼前的危机,问,“发生了什么事?”
“王子殿下被刺了!”
“什么?”凯西一阵发凉,“死了?”
阿尔瓦沉重地点点头,“对外说是重伤。”
“你也认为是皇帝所为?”
“我现在不想下结论。当务之急是把您送回帝国。您的身份暴露了,不要说是反对派,就是民众也可能置您于死地。即使您不暴露,我哥哥现在被幽禁,我必须回去主持大局,也没办法再顾及您了。席先生这种情况不宜离开重症病房,您放心,我会派可靠的人留守。”
凯西仿佛一下子长大了,无论有多少牵绊,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接受了阿尔瓦的安排。不过,她把梅特兰留下了。
“伯爵阁下!给我准备直升机,我要以最快速度回到帝国。”
“不行!”阿尔瓦断然拒绝,“这种情况下,空中的目标是最容易受到攻击的。”
“可是……”
“没有可是!”阿尔瓦粗暴地打断,他明白凯西挂着席慕宇,急着早去早回,“安全第一。而且,不准再回来。”先断了她的后路,语气不容置疑。
凯西没有反驳,但阿尔瓦明白,她一定在心里反驳自己。
席慕宇,毫无知觉,静静地躺着。凯西看在眼里,脚,如灌注了铅一样,如何能抬得起;心,像把抓柔肠,肝肠寸断,“哥——!对不起!解铃还须系铃人,凯西必须离开你几天。”噙着泪,取出那两串脚链,一并戴在他的右手腕上,“哥!如果这代表着你和我今生和来世的所有缘分,我将它们戴在你的手上,希望可以感动上帝,让我们能够活着见上一面。”
梅特兰揪心不已,感觉泪就要控制不住了,立即一挺身,发誓道,“小姐!您放心!先生在,我在,先生亡,我亡。”为了隐匿身份,身边的人都称凯西为“小姐”。
“不!中尉!你们都要安然无恙。”凯西命令道。
“是!小姐!”梅特兰铿锵回答,给人以巨大的信心。
护送着凯西进入帝国境内,把她交给皇帝派来的人手里,阿尔瓦立即返回了王国。
莫妮卡公主十分不解,凯西的灵柩已经回来几天了,治丧委员会却没有任何治丧活动。凯西的灵柩最初是决定安放在太子宫的,但现在却安放在圣保罗大教堂。安放在大教堂更是合理的,只是这一变化让莫妮卡觉得事出有因。况且,灵堂由重兵严守,每天除了皇帝——也不过半小时以内——别无他人可以接近。莫妮卡公主曾试图接近,但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更觉得大有文章。
萨米王子遇刺的消息传开,一开始,莫妮卡公主也怀疑是皇帝所为。但是,在接下来的内阁会议上,皇帝却反对部长们提出的应战提议,让她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内阁会议刚结束不久,皇帝就接到阿尔瓦被捕的消息,罪名是:勾结外敌,刺杀王储。危害国家安全,出卖国家利益。并且,加里将军已经控制了萨米的军政大权,军队已经完成了新的部署,陈兵边境,严阵以待。加里将军还下了全国动员令,大规模征兵,战争规模将数倍于前。
第二天,有媒体便很隐晦地指皇帝不做应战准备是因为惧怕萨米王国,暗示皇帝是软弱的皇帝,敢做不敢当。
莫妮卡公主看到报道,不禁心花怒放。
其实,一切的解决有个极其简单的方法:披露凯西还活着的消息。这样,刺杀王储的理由;逮捕阿尔瓦的理由;挑起战争的理由都不复存在。但是,这无异于再次将凯西推到风口浪尖上。皇帝没打算这么做——把危机转嫁给凯西,做了一次,就足以让他悔恨终身了。在凯西回宫之前,他已经准备好了承受更大的压力和更大的误解。
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铃声,皇帝的手机响了。
凯西的号码!皇帝激动坏了,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可是,听到自己的声音,她怎么那么平静?皇帝有些失落。
还有两个小时,凯西就要进宫了,她请求皇帝召集记者到皇宫。没想到凯西竟然有如此胆识,皇帝不由得不佩服,心中的失落被冲淡了许多。
不管女儿如何抱怨,皇太后还是说服了特玛拉公主按着皇帝的心意换下了黑色的丧服,换上了喜庆的盛装。
皇帝宫已经焕然一新,一派喜气洋洋。
显然,皇帝是要迎接什么人进宫。迎接场面虽算不上壮观,但也十分隆重和温馨。
三辆小汽车鱼贯驶进宫门。
记者们立即激动起来:……来了来了!……是什么大人物?
“母后!我们这是在为谁盛装?”特玛拉再也压不住了,想起凯西,不禁两眼潮湿。
闪关灯忽然像雨点般地闪烁。
皇帝出现了,带着微笑,踏着红地毯,拾级而下,竟然还手捧着一束玫瑰花。皇太后脑海里闪过凯西冰冷地躺在棺木里的情景,一阵心酸,几乎要晕倒。
莫妮卡公主等人带着看戏的好心情,静观事态的变化。
“康斯坦丁,你不要太过分了。”当皇帝走到皇太后身边,她忍不住小声说,“我可怜的凯西还……”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再说下去,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了。
“母后,看清是谁来了再哭也不迟。”说着,挽着皇太后走下台阶。
三辆小汽车一字排开,停在红地毯上,前后两辆车的侍卫立即下来,护卫着中间这辆车,一名侍卫已经拉开了车门。
凯西,活生生地站在眼前。
皇太后高兴得呆在当场,周围一片惊呼。
“教母!”凯西奔向皇太后的怀抱……
“哥!你献花的动作好到位哟!”午餐的时候,看着大屏幕上的镜头,特玛拉公主不禁取笑道。
众人皆笑。皇帝虽然也有些难为情,但毕竟老辣,一笑带过。凯西却挂不住了,转身欲离开,被皇太后暗暗拽住。“逃的话,他们更起劲了。”
特玛拉似乎不想放过,用肩头一碰凯西,使了个眼色,然后盯着哥哥康斯坦丁道,“凯西,你得小心哟!这是经验的累积。”
“枉做小人了不是?”皇帝过来,一把将凯西拉到自己身边,“我早就老实交代了。”转向凯西,“是不是?亲爱的!”
“这么轻易地就原谅他了?”特玛拉夸张地惊讶。
皇太后笑着打了特玛拉一把,众人又笑。
“你去哪儿?”见皇帝忽然闷声不响地拉着凯西离开,皇帝的婶婶立即拦阻,大声问。
知道今天大家都高兴,想找点乐子,皇帝干脆给个顺水人情,“传授经验。”毫不掩饰,头也不回地拽着凯西走了。
身后又是一阵开心的笑声。
“陛下!”一进皇后宫的会客厅,凯西娇声叫道,带着些许责怪,但在皇帝看来更像是撒娇。
见此情景,不用吩咐,也不用使眼色,男爵夫人和乔安娜等人立即退了出去。
“我要罚你!”皇帝很认真地说,但两眼却含着笑意,颇有些神秘兮兮的。
“什么?”凯西实在想不出。
“我们说好的。”皇帝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