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西站起来,干脆扔了手里的工具,说了句“没意思。”便朝马匹飞奔过去。但她解开缰绳,跨上马,没跑多远。就听见一声口哨,马立即停下,原地不动了,无论凯西如何驱使。这时,骑兵们立即将她团团围在中间,气氛顿时变得紧张。
凯西勒马回望,对不紧不慢,悠然而来的格雷公爵怒目而视,“您到底是谁?”
格雷优雅地一笑,“您真多疑。我还能是谁?亚伯拉罕?格雷公爵。这匹马是匹烈马,他们是担心它使起性子来,摔坏了您。”
“那好!”凯西立即转身勒马。见凯西冲过来,士兵不敢硬碰硬,立即闪开一个缺口。瞬间,人马合一,像流星一样,在白茫茫的雪原上划出一道流线。
格雷依然不慌不忙,将右手拇指和食指放在唇边。一声尖利的哨声,凯西的马立即停下来,前蹬后踢,腾空翻越。好在凯西的马术够精,不然早被甩下马了。
看看折腾得差不多了,凯西也有些不支了,再继续可能会出意外,格雷又是一声口哨,马立即安静下来。
凯西在马上喘着粗气。格雷亲王含笑走近。他脸上的笑是那么的优雅,像在欣赏她的窘迫,让她觉得他很可恶。
一进山庄,戴安娜就看出凯西不高兴了,悄悄向格雷亲王求证。格雷亲王点点头,“小心伺候,凡事多顺着她点。”
凯西进了卧室再也没有出来。晚餐的时候,多次派人去请,屡遭拒绝。
格雷亲王郁闷地在餐桌旁坐下,看着凯西的空位,心里空落落的。叹了一口气,对厨娘道,“送到她房间去。”
此时,在山庄的东苑,一间超大的浴室里,席慕宇正享受地躺在浴缸里——他已经泡了一个多小时了。半个多月没有洗澡了,他得好好享受一下。门外守着的两名士兵已经不像开始那样严阵以待了。这就是席慕宇的目的,他要松懈他们的警惕。
夜幕已经笼罩着山庄。庄外,一条黑影避开暗哨,小心地接近山庄,显然对这里很熟悉。黑影灵活地攀上高高的铁栅栏,轻盈地落在院内,循着灯光而去……
一栋房子……两栋房子……三栋房子……那人不知在找什么。
浴室外,两名士兵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忽然见门开了,有些兴奋:总算熬出头了。但是,席慕宇却说浴缸的水龙头出了问题,请其中一人进来看看。见席慕宇只是随意地披了件浴袍,大概内衣裤都没有穿,所以两人也没有太戒备。
席慕宇关好门,跟在士兵身后,趁他低头检查水龙头的时候,突然猛击他的头部,将他击昏,然后迅速将他藏起来。
听到浴室里声音不对,门外的那位立即敲门。席慕宇开门,不容他看清,立即捂住了他的嘴巴(免得他发出声音),将其打昏……
格雷亲王担心凯西又不进食,便过来看看。还好,凯西只是不太愿意理睬他,但没有拿食物赌气。
见凯西爱理不理的样子,格雷觉得很无趣,与凯西道晚安,想离开。
突然一声枪响,仿佛就在耳边。凯西吓得立即捂住了耳朵。“待在房间里,别出去。”格雷说着立即冲上阳台。下面一片混乱,喊杀声震天。他明白一定是有外人闯入了。
格雷想下楼去看个究竟,一转身,凯西正好奔到他身后,来不及闪避,两人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格雷自然没事,但凯西失去了平衡。格雷立即拦腰抱住凯西,不小心嘴唇触到了她的额头,心不禁砰砰跳起来。
正在心猿意马的时候,第二声枪响。格雷本能地将凯西扑倒在地,重重地将她压在身下。这时,凯西听到第三声枪响,并感觉到了子弹从格雷的头顶上飞过,击中了阳台上的某个地方。
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如此重重地压在身下,凯西不禁脸红。格雷意识到了,立即翻身下来,一脸的歉意。但两人还没有开口,只见山庄顿时灯火通明。两人立即爬起来。这时戴安娜也慌张地冲上阳台,询问两人是否有事。两人只是简单地回答“没有。”就没有闲心理会她关心的絮叨了。
俯视楼下,十几个士兵将一个黑衣人围困在中间。那人左冲右突,已经是在做困兽斗。
格雷亲王此时显得很镇静。凯西忽然觉得那人像是被狼群困住的羔羊,不免产生同情。双拳难敌四手,而且很显然,黑衣人负了伤,不一会儿便被制服。
格雷等三人刚下楼来,一名士兵来报,说自监狱里逃出的一名犯人,流窜到这里。现正准备与警方联系。格雷亲王问了一下伤亡情况,知道没有伤亡,放心了。
当席慕宇换上士兵的衣服,从浴室里出来时,就听见第一声枪响。他第一反应是:尽快离开这栋房子,再司机找凯西。但是已经太晚了。格雷亲王的士兵是训练有素的。那边一发现有人潜进山庄,就有人立即想到会不会是调虎离山计。几名士兵立即朝关押席慕宇的地方而来,在过道上与席慕宇照面……
外面风大,格雷亲王正要劝凯西回房间,从东苑传来一声枪响。格雷亲王一听,心里一颤,立即意识到是席慕宇出事了。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再回头,便不见了凯西。接着又传来几声枪声,他立即追了过去。
凯西没能看见席慕宇被士兵拖走,格雷亲王略微心安。雪地上一片狼藉,间断的血迹让格雷亲王心里一收。不知席慕宇伤得怎么样,希望不要太重。他心里颇觉得对不起凯西。
“怎么回事?”凯西问。
“是犯人的同伙。刚从监狱里出来,一定是想弄点钱。”一士兵回答。
“让我看看。”
“安娜,女人不应该看这种血淋淋的场面。”
凯西只得作罢。
格雷连夜提审黑衣人。但他嘴很严,格雷无法,只好暂时关押起来。了解到席慕宇除了左手臂受伤外,其他一切都好,格雷亲王也松了口气。
当天晚上,皇帝康斯坦丁就知道探庄的人失手就擒了。但他的疑虑更重了,命令继续探庄。
这件事,让格雷更有理由在凯西卧室外加岗加哨了。看着外面增加的岗哨,凯西没有感受到格雷的关心,只深深感觉被幽禁在一个金丝笼里。她整夜转辗反侧,终于想明白:要想离开,先必须让格雷公爵放松警惕。
次日早餐时间,格雷来到餐厅,凯西的座位依然空着。也许从此不会再坐上这个位置了。他这么想着,心情很沉重,吩咐厨娘依旧把早餐送进凯西的房间。
“不用了。”
突然传来凯西的声音,格雷一惊,回头,凯西已经在眼前了。凯西好像已经忘了昨天的不愉快,给他的感觉是:胃口很好,心情也很好;交谈很配合,很热情。
看着凯西眼中的温柔,格雷心想:这种眼神让人很容易失去戒意,失去自我。但是,小东西,我不会。
餐后,戴安娜悄悄对格雷亲王说,凯西想去市镇买些私人用品。格雷一听就明白指的是什么,更明白凯西的用心。他没有表态,而是来到凯西的卧室,对凯西说,“跟我来。”
凯西和戴安娜莫名其妙地跟在他身后,走进楼下一间房间,这里摆放着昨天自格雷车上搬下来的箱子。
格雷下颚一指那些箱子,“看看吧。”说着就往外走。
“您去哪儿?”凯西问。
“回避一下,免得有人不自在。”说着坏笑着离开。
两人疑惑着揭掉胶带,一看,愣了:全是卫生巾。两人看了看,只要是市面上有的型号,这里全有,一种型号买了三包。粗略算一下,至少也有三四百包之多。
戴安娜不禁失笑,“安娜小姐,您就是用十年也用不了呀!”让凯西落了个大红脸。
凯西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她要找格雷理论。没想到格雷就站在门口。见凯西的怒容,他淡笑道,“还缺什么?可以告诉戴安娜。”
“您什么意思?想关我在这里十年吗?”凯西质问道,格雷亲王不温不火,优雅地笑道,“不。我没有关您,更没想过要关您十年。您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我做了什么,让您总觉得我不是好人?别忘了,我是您的救命恩人。您就是不感激我的好意,至少不能污蔑我吧。”
凯西被噎住了。见凯西不语,他接着说,“我是男人,不方便问您。只好所有品牌,所有型号都拿来。您放心,不会浪费,不合适可以退货。”
“您真的给我父亲打了电话吗?”这才是凯西真正关心的。
格雷有些愠怒,“如果您不相信我,我回答一百次又有什么意义?”
父亲知道了,就等于康斯坦丁知道了。可是,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想到这里,她又问,“您真的在帮我办证件吗?”
“我正在尽力想办法,但是细节我没办法告诉您。信不信由您。”格雷字字铿锵,坦坦荡荡。凯西一时茫然。
在凯西踌躇的时候,格雷采取了主动进攻战术:“我伤害您了吗?”
凯西摇摇头,心里有一丝歉意。
“我对您不够尊重吗?”格雷进一步问。
凯西再次摇摇头,心里更加歉意了。
“那么,是我手下的人慢待了您?”
“都不是。”凯西十分歉疚,“您总是不让我走出山庄。走到哪里,身边都不离侍卫。感觉自己像被软禁了似的。”
“您是遇到歹徒才到这里的;昨天晚上的事您也看见了;前线还在打仗。现在不是太平年代。”
“公爵,上个月十五号,你是否进过斯堪的纳帝国的皇宫?”那个印象一直不能让凯西释怀,格雷心里一惊:预感被证实了。但他不慌不忙,反问道,“您怎么会问这个?难道您和皇宫有关?或许本来就是皇室成员?”他的目光变得咄咄逼人,“安娜,您有什么瞒着我的吗?”
“没有。”凯西正在心慌的时候,幸好随从过来催促启程。凯西暗松了口气。
其实暗松一口气的何止凯西。走出凯西的院落,格雷便对随从道,“来的正好。”弄得随从莫名其妙,又不敢贸然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