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迫使他下定了决心,他坚毅地说,“不。你的爱让我很有负担,让我有很深的罪孽感,如果想让我幸福,就去寻找自己的世界。”
她,泪水静静滑落。
他,心如刀绞,把头扭向一边,不去看她的泪水。
“毫无喻示地把文静姐接来,并且和皇储计划了这场宴会,目的是什么?急于把我从哥哥的身边一脚踢开吗?明明知道,却无视我的心痛。知道我的心都在你身上,就如此蔑视我,践踏我的自尊吗?为什么对慕容小姐那么宽容,你已经知道真相了,为什么不挑明,让她还有理由纠缠你。对我却那么不留余地,太不公平了!”凯西抹了一把面颊上的泪水,凄凉地笑了几声,“也许那正是哥哥的期望。”
伤心,委屈,却无从说起,只能说,“凯西!想过没有?或许你的生命不是为一个人而生的,你的人生有更重要的使命,你的生命应该发出更璀璨的光芒……”
“哥哥,不用再说了,这些大道理,现在我一句也听不进,你走吧。”
席慕宇担忧,依依不舍,却又不得不离开,走到梅特兰身边,问,“皇储是不是派您保护凯西?”
“是的,席先生,今后公爵是我唯一效命的主人。”
“谢谢!请帮我好好安慰安慰她,她现在很消沉,我担心……”他欲言又止。
“我会尽全力的。”
“谢谢!”席慕宇衷心感谢。
印度新德里,大使斯图亚特公爵官邸。
书房里,电话铃响个不停,崔明慧匆匆跑进来,一看号码,兴奋地拿起道,“凯西!”正在修剪盆景枯叶的克利福德一听,立即放下剪刀走过来。
“妈咪!”凯西叫道,声音有气无力,崔明慧立即紧张起来,“你怎么了?生病了吗?”克利福德一听,就想接过话筒,被妻子拦阻。
“没有。”
“那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觉,有事吗?”美国时间已经快凌晨了。
“没事,想妈咪,爹哋了,想听听你们的声音。”
崔明慧一笑,但心里疑惑,“刚才不是通过话了吗?”宴会回来后,凯西就给父母打了电话,他们已经知道了皇储示爱的事情。
电话那头长时间没有声音,崔明慧急了,叫道,“凯西?……凯西?”
“在!”
终于有了回声,但声音不对,崔明慧心里一紧,急道,“到底怎么了?凯西!”
电话那边传来凯西窸窸窣窣压抑的哭声,很伤心。
“凯西!出什么事了?快告诉妈咪。凯西!这样妈咪会急死的!”崔明慧心急如焚。
克利福德再也忍不住了,就想夺过话筒,崔明慧恼怒道,“不要吵!”
这时,凯西的抽泣已经变成撕心裂肺的放声大哭了,崔明慧无助了,“怎么办?克利福德,这孩子只是哭,一句话也不说了。”
克利福德接过话筒,“凯西,出了什么事?不要哭,我的孩子!告诉爹哋,无论什么事情,妈咪和我爹哋都会为你解决的,快说呀,我的凯西!”
又过了很久,凯西的抽泣渐渐停了。
“为什么那么伤心?”克利福德问。
“真的是想妈咪爹哋了。”
“那也不至于哭呀!”
“就是太想了嘛!”
听到女儿的撒娇,克利福德略微安慰,“那怎么办?让妈咪去看你。”
“不是还有很多活动吗?不用了,我现在好多了。”
“凯西!”克利福德叫道,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问,“皇储的示爱是不是让你有心理负担?”
父亲的理解和体贴让凯西一阵感动,“嗯!感觉对不起教父,教母,感觉有罪。”
“凯西,不要那么想,你没有做错什么。现在谈婚论嫁,对于你而言还太小。即使到了时候,妈咪爹哋也希望你能嫁一个爱你同时你也爱他的男人。物资条件并不重要,两颗心能够相知相依才最重要。斯图亚特家族的人是为爱情而活着的。”
父亲的话,让凯西想起了姑姑,同时也想起了席慕宇……
崔明慧明白,虽然丈夫这么说,但其实心里是很有负担的,对故去的埃里克皇帝,对安吉拉皇太后,对康斯坦丁皇储具有深深的歉意,只是他不想自己唯一的女儿变成政治的工具。在这一点上,他也很感激皇太后,深深体会到她像自己一样爱凯西。
……………………
一阵心悸让席慕宇从梦中惊醒,他立即从沙发里坐起来,摸到手机,看看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心慌,不安让他再也无法入眠,他明白凯西一定出了状况,给凯西打电话,她却一直不接,这让他更确定凯西有事。
……………………
一阵铃声把睡梦中的李建国和席慕雪吵醒,席慕雪不由抱怨了几句。看清号码后李建国一惊,知道一定有急事。克利福德让李建国去看看凯西为什么深夜痛哭,两人闻言都大惊,而李建国预感可能与大哥有关。
两人起床,向凯西房间而来,只见梅特兰中尉一直在敲凯西的房门,显得很着急的样子。
“怎么了?”走近,李建国问。
“席先生打电话来,说公爵可能有事,可是我敲了好久,没人开门。”
李建国一惊,立即问,“弗朗西斯?”
“是的。”
席慕宇那天晚上在凯西床头说的话在李建国脑海一闪:“凯西,大哥能够感知你的痛,你就一点都感知不到大哥的痛吗?”
“感知”?什么意思,是有预感吗?难道……李建国不敢想下去。
门,终于开了,凯西脸上很干净,面带微笑,显然在浴室处理过了,但水润的眼睛露出了蛛丝马迹。李建国支中尉和席慕雪去休息,自己留了下来,凯西说自己没事,让他也去休息。他没有说话,温柔地拉着她的手来到床边,坐下,亲切地,心痛地看着她。
“我真的没事。”她笑着。
他还是没有说话,揽过她的肩头,让她偎进自己的怀中,轻揉着她的秀发,喃喃道,“我的凯西,哭吧!想哭就尽情地哭吧,哥哥在这里陪你。”
一句话,让凯西的泪水如决堤的洪峰一泻千里……
深切地感受到凯西的痛,他的眼睛也潮湿了……
凯西的哭,让席慕宇更加坐卧不宁,他再次拨通了凯西卧室的电话,听见李建国的声音和凯西的哭声,他一惊,“建国,你在?凯西怎么了?”
“我还不知道,还没来得及问。大哥,我在,你就放心好了,快去休息吧。”
席慕宇哪里还睡得着,在沙发上转辗反侧到天亮。
那边,凯西终于哭累了,胸中的郁结也终于释放出来了“好过一些吗?”帮她抹着脸上的泪。
她点点头,露出了羞涩的微笑。
他凝视了她一眼,然后伸双手捧着她的头,在额头上深情一吻,深情地注视着她的眼睛,道,“我爱你,凯西,知道吗?”
她点点头,露出幸福的微笑,然后忘情地扑进他的怀里。
他紧紧拥抱着她,柔声问,“现在,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在他怀里,她羞涩地摇摇头。
“那就回答我的问题。”
她点点头。
“刚才给大哥打电话了吗?”
她摇头。
他的心不由一颤:预感被证实了。
“凯西爱大哥,大哥也爱凯西,这一点八年前哥哥就知道。但是,如今凯西对大哥的爱已经超过了对哥哥的爱,是吗?
凯西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但李建国感觉自己被她抱得更紧了。
“因为这个很痛苦。”李建国接着说。
怀里的凯西依然没有动静。
“凯西,知道哥哥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希望我的凯西一生幸福。只要我的凯西能幸福,哥哥愿做一切事情。可是……大哥不行,成全你和大哥,会毁了三个家庭的幸福,可能还不止。斯图亚特家族是为爱而生的,但不是把幸福建筑在他人的痛苦之上。”抚摸着凯西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我亲爱的凯西,把大哥忘了吧,你有很多选择,文静只有大哥。”
凯西在李建国怀里再次抽泣起来……
分手的时候,李建国道,“不要让大哥知道我清楚你们之间的事情,那会让他更羞愧的。”
凯西点点头。
李建国回到房间,小心地躺下,但还是惊醒了席慕雪。黑暗中,不经意地触到他胸襟上一大片湿漉漉的,她起疑地问,“这是什么?”
“眼泪。”
席慕雪闻言,霍地坐起来,打开灯,把李建国吓一跳,“怎么了?”
席慕雪怒目而视,“问你自己!你是不是爱上凯西了?”
李建国哭笑不得,坐起来,搂着慕雪,柔声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身上都流着斯图亚特家族的血脉,我爱她,只是哥哥对妹妹的爱。”
“我和我哥从来不会搂搂抱抱。”慕雪反驳道。
“那是家庭教育不同,情感表达的方式不同。”见席慕雪依然嘟着嘴,他道,“放心好了,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我无法对她产生爱情的话,那就是凯西。”
“我不信,我觉得,有时候你爱她胜过我。过去,表姊妹恋爱结婚的多着呢!”
李建国把慕雪搂着更紧了,摇晃着,道,“不是爱更多一些,是心痛更多一些,对你和对她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爱,我向你发誓!慕雪!对凯西不要妒忌,不要难过,那是无谓的。”
清晨,庄文静起床,不见了席慕宇,出了公寓,远远地就见席慕宇手提着早餐,和慕容敏站在小区花园里说话,怎么看怎么总觉得两人表情有些怪异,当看见自己走近,慕容敏便离开了,庄文静更觉得蹊跷。
上午,皇储到庄园与凯西见了一面后回国去了。李建国和席慕雪去夏威夷度假村了解经营状况去了。因为皇储的表白,记者在周围出没,凯西不愿露面。一方面是应该尽地主之谊,另一方面也出于真心,凯西邀请席慕宇和庄文静来庄园做客,虽然她预感席慕宇不会应邀。果然,席慕宇以想和庄文静过二人世界为由谢绝了,这话让凯西颇为受伤,但想到大哥能幸福,多少有些安慰。
入夜,席慕宇和庄文静两人才尽兴而归。庄文静实在累极了,洗了澡倒到床上就香甜地睡着了,但席慕宇却一直难以入眠。一天来,他曾有一次心痛,两次心悸,他明白这几天应该是凯西最难熬的时候,但只要度过了,就没事了,因此,虽然一直挂记着凯西,虽然必须在庄文静面前强颜欢笑,但他始终没有给凯西去电话,他不想让凯西感觉到自己的担心,再说,凯西身边现在有了梅特兰中尉,他可以不必担心她的安危了。